“她的身上有種超乎同齡人的早熟,我常常陶醉在她那種--蘇紫,也只有你才能跟我對話--的神情裡不可自拔,我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要選擇這樣的角度跟她相處,或許是她的魅力吧。我甘願跟在她的身後,一起逃課,一起頂撞老師,一起瘋,一起學習,然後一起考試,如果是她得第一,我心甘情願排在第二。那個時候,我的口頭禪就是林菲說怎麼怎麼樣,林菲也喜歡這個,林菲早就做過了,如何如何。我想我跟她已經不是單純的朋友關係了,因爲不平等,因爲我把她放在一個很高很高的位置,接近完美,而我卻不知道林菲到底是如何看我的?”
任之信聽到這裡,沒來由地一陣心疼。蘇紫不過是一個太缺乏安全的孩子,從小到大,沒有人能給予她依靠,父親自殺的陰影,母親的自怨自艾,她像一顆獨自長在角落處的幼苗,沒有陽光,沒有雨水。林菲的出現,讓她以爲自己找到了某種情感的依靠,至少在外表上看去,林菲很強勢,很霸道,但這樣的強勢和霸道卻是當時的蘇紫所缺乏的,所以她急不可待地把林菲當成了支柱,甚至某種信仰。
“我跟她的友情一直延續到高二下學期。那段時間,經常有一個男人開着車來學校接林菲。我問她,她卻一直支支吾吾。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有受傷的感覺,我覺得她變了,變得我不認識了。越加地花枝招展,越加地視學校制度如無物,每天都換不同的衣服,看起來完全不像是個高中生。
我找她談過,她卻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直到有一天,那天是學校運動會,我到處都找不到林菲,卻在學校團委一個堆放雜物的房間裡看到我不該看到的一幕。她跟那個男人在一起……”
任之信能夠想象當時的蘇紫看到那個場景時對她自己的衝擊。他安慰性地拍了拍她,阻止她繼續回憶這個讓人難堪的一幕。
“林菲後來找到我,她跟我說,其實她跟我不是一路人。我至少還有家,還有媽媽,但她一無所有。她說她很小的時候就發了誓,一定要讓那些在她背後指指點點的人統統閉嘴。而那個男人正是他們村鎮上一個老闆,做房地產發的家,在村鎮上算有頭有臉的人物,那男人一直在追她,她覺得靠着這個男人她可以在她們那個地方擡起頭來做人。
那一次,我跟她爆發了前所未有的一次爭吵,我罵她不知廉恥,走的不過是她媽以前走過的路,她打了我一耳光,然後我們不歡而散。
我們冷戰了一個月,在一個班上,難免會有互相碰到的時候,卻假裝陌不相識,周圍的那些同學見證我們曾經焦不離孟的感情,如今又像看笑話一樣看着我們成爲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