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打過去才兩三秒的時間就被接了起來,很顯然,他在等她的電話。他那邊很安靜,一點多餘的聲音都沒有,只聽到他的呼吸聲。葉真真一時未說話,心裡憋着一口氣,緊抿住了雙脣,更想要聽他開口解釋,可是偏偏的,他向來比她更擅長用沉默殺死人。葉真真在一分鐘之後終於還是開口,她說:“你沒有什麼話想要跟我說的嗎”
賀鈞遠反問她:“你有什麼話想要問我”
葉真真便惱了起來,起聲拔高音量喊了他一聲“賀鈞遠”,他也不回答。還是那樣沉默。沉默得葉真真想要立即殺到y城將他的心剖開來看看,到底是冷的還是熱的。她說過信任他,可他也應該明白方沁在她眼中是怎麼樣危險的存在,光光憑他那兩句沒關係就能抹殺過去那麼多年和他名字掛鉤在一起的女人她葉真真再怎樣也是個女人,還是站在他妻子位置上的女人,這樣的緋聞曝出來,他難道就不想想她的感受和她的境況她禁不住要懷疑,他帶她回來究竟是爲了什麼
“賀鈞遠,”被無邊的沉默壓到元氣大傷,她頹然坐了下來。聲音也不似剛纔,甚是萎靡,她說,“你不能這樣,你不能把我逼成這樣。”
深深吸着氣,非這樣不能平穩住語調,她眼睛直勾勾盯着裝滿水的水杯,只怕眨一下眼睛,所有的隱忍都會前功盡棄,好半天,她才說:“如果你是想要和我鬥氣,我會告訴你,你贏了。如果你是想要試探我對你信任的底線,夠了,真的,我要受不了了。”
“你到底有沒有想過。那張照片曝出來我會有多難受再怎麼樣,再怎麼樣你不能用這種方式罰我,我會介意,難道你真的不明白是爲什麼還是說,你要我對你身邊出現的所有女人都無動於衷”
“不,你的反應我很高興,雖然這件事並非在我意料之內。”
休息室的門被人推開,葉真真忙的回頭,就見到賀鈞遠舉着手機走了進來。她恍惚三分,掌心裡的手機突然脫離了掌控,掉到地上發出一聲脆響,盒子與蓋子都分裂開來。葉真真回過神,仍有點不敢相信。賀鈞遠將手機掛斷,低眸瞧了瞧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機,笑道:“我該多給你準備幾隻。”說着上前,把還在發傻的葉真真摟進了懷裡。
她身上的香氣將他所有疲憊趕走。三天,整整三天,他只睡了七個小時。剛剛在路上收到直播,聽到她對記者說的那番話,賀鈞遠心潮澎湃,逼着司機將車子開到了最大碼,一路上連闖了五個紅燈。他迫不及待想要見她。
“對不起,是我的疏忽。”他悶聲道歉,不住揉着她的長髮。葉真真緊握住他身前領帶,聽到這一句,真的是再也忍不住,兩行淚就滑了下來,零級大神19181一拳打在了他胸口,惱罵道:“你怎麼能那樣對我”
“不是真的。”賀鈞遠將她摟得更緊一點,“那個女人不是方沁,cindy人在瑞士,劉銘曄在照顧她。照片裡的女人是laura,她喬裝成cindy的模樣回國,目的是掏空何氏企業,何冬臨已打算將手上股份倒賣給我,由我替他看管住一半的何氏股票。”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賀鈞遠箍着她,不讓她亂動,他疲累得很,這三天是一場硬仗,且是毫無準備,突如其來的一場硬仗。如果不是她未曾出過家門,使得他不必在這三天裡擔心她的安危,賀鈞遠其實很擔心自己能不能扛得下來。
“有個人在外面想要見你。”
“誰”葉真真動了一下,她已不復方纔的激動,她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不讓自己像個小孩子似的意氣用事。只要他肯說,她不以自己的揣測妄加判斷,她願意聽他說清楚,在這一點的上,她給他足夠的信任度。
“是我。”休息室的門被再度打開,一身寒霜的凌寒推門進來。看到賀鈞遠將人抱得那樣緊,他竟沒有絲毫的反感、不屑,眸中是溫和的影子。他笑了笑:“在我這個孤家寡人面前,賀鈞遠你就不要再秀恩愛刺激我了。”
他竟還能坦然自若的跟賀鈞遠開玩笑葉真真推開賀鈞遠,望着憑空出現站在自己面前的凌寒,詫異哪裡又僅僅是“詫異”兩個字能夠概括得了她此刻心情的她上前兩步,站得離凌寒近了許多,仰頭看他。凌寒的臉頰瘦得只剩下一雙眼睛是鮮明的,兩側顴骨高高聳起,和前段時間的樣子幾乎是不好比的了。葉真真一雙秀氣的眉毛糾纏起來,整個眼睛裡面都是愁與憂的顏色,她看了看凌寒,又回過頭看了看賀鈞遠。見他們兩人不但不再爭鋒相對,且眉目間交換顏色是那樣自然,甚有幾分默契的樣子。
葉真真怪道:“你們怎麼”說話間,將一雙充滿了訝異的眸子都掛在賀鈞遠身上。長長的睫毛眨動了一下,又回到凌寒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頓,再度回去盯住賀鈞遠,眉眼間慢慢的嚴厲起來。
她右手食指指向賀鈞遠,眸光變得有點銳利:“你又瞞着我做了些什麼”
賀鈞遠肩膀一擡,下巴指向凌寒,凌寒默契的上了前來就替他說話:“是我讓他別告訴你,真真,你要怪就怪我。”
葉真真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凌寒,怎麼也想不到凌寒會幫賀鈞遠說話。縱引冬亡。
“我媽被瞿慧鳳綁架,在加拿大的時候,她突發性休克,家裡送了她去醫院檢查,查出有心漏症。就是在那個時候,瞿慧鳳買通了照顧我媽的醫護人員,把人帶到了國內。我得到消息的時候,賀鈞遠已經在調查,還跟瞿慧鳳聯繫上了。瞿慧鳳母子借我媽跟賀鈞遠要錢,他們明知道你若知道我媽在他們手上會不顧一切幫我把人救出來,仗着這個,一再跟賀鈞遠提高要價。”
“但是賀鈞遠認爲給錢並不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想要阻止瞿慧鳳母子再興風作浪,最好辦法就是將這兩個人交給警方處理。但是當天出現的人卻不是瞿慧鳳,是方沁。賀鈞遠看出方沁的異樣,藉口和她進酒店包房談話,這才被媒體拍到了似是而非的照片。”
凌寒笑笑說:“事實上那天並不是方沁的手搭在賀鈞遠,而是她被賀鈞遠握住了手臂,難以逃脫。不得不說現在記者的拍照技術有待提高。”
葉真真扭頭看了賀鈞遠一眼,就見他像是無事人一般,扭頭在旁邊觀賞休息室裡牆壁上掛着的那一副用來配色的廉價水墨畫,倒像是入了神一般。她抿脣,翻翻眼皮瞥了他一眼,又回過去對凌寒說:“就算這樣,那也沒完。”
聽到這話,凌寒也是沒轍了,去看賀鈞遠。後者這會也不再假裝看畫了,臉孔緊繃着,一雙漆黑漆黑的眸子盡落在葉真真身上。
葉真真攤攤手,無奈道:“事情鬧大了,我說了點不該說的話。”
她看到賀鈞遠眉目間一閃,將忍不住的笑容隱沒了去,轉而看向門外:“我還有戲要拍,兩位,不送了,路上注意安全。”
說着擺擺手,不等兩人動作,閃身極快開門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