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空中遇襲

當景雲醒來時,天已大亮。

艾拉!看我怎麼收拾你!

景雲在心中暗罵一句,然後對艾拉說道:“艾拉!在我的腦海中,從一數到一萬!”

“爲什麼?”

“沒有爲什麼!我的命令必須執行!”

“你是想耗我的內存?這點計算量,不會對我產生影響。”

“那我不管,能耗一點是一點!”

“一,二,三,四……”艾拉乖乖的數了起來。

景雲伸了個懶腰,起身飛下氣囊,來到甲板。

“白奴!黑絨螬回來了沒有?”景雲問。

白奴早已經起牀,此時正在清洗甲板,被景雲一問,就指了指船下。

船下不遠處,黑絨螬正躺在黑雀號的陰影裡睡大覺。

景雲飛過去,一股刺鼻的酒味撲面而來。

“這是喝了多少呀?”

景雲不客氣的踹了黑絨螬幾腳,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簡直如同一堆爛泥。

景雲只好使出老辦法,將一大盆涼水澆到了黑絨螬的頭上。

“好酒……”黑絨螬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

“都什麼時辰了?還睡?”景雲喊道。

“急什麼……天亮再走也不遲……”黑絨螬懶洋洋的睜開了眼睛,望了望天空,然後又閉上了雙眼。

景雲鬆了口氣,看來沒耽誤時辰。

突然,黑絨螬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發瘋一般跑到了黑雀號向陽的一面,望着冉冉升起的太陽喊道:“我的媽呀!太陽都升這麼老高了!快起飛!不然就來不及了!”

景雲氣得直翻白眼,但也無奈,只得和黑絨螬一起手忙腳亂的拴好甲蟲,割斷繩索。白奴熟練的點燃加熱器。黑雀號起飛了。

十隻甲蟲外加星虎,共同拉動黑雀號,以三倍的馬力向南飛馳。

“快!加速!”船頭,黑絨螬拿着皮鞭不停的驅趕。

“一千三百六十一、一千三百六十二……”艾拉的聲音還在景雲腦中不斷的響着。

“煩死了煩死了!別再數了!”景雲終於忍受不了了。

艾拉停了下來。

黑雀號的疾馳給甲板帶來了狂風,景雲扶着船舷走到船頭,朝黑絨螬問道:“現在你能告訴我,爲什麼必須在限定時間進入聚雲幻菇了嗎?”

“加速!加速!”黑絨螬一邊驅趕着甲蟲,一邊說道,“是因爲聚雲幻菇的呼吸!”

“呼吸?”

“聚雲幻菇的外形是一棵巨大的蘑菇!屬於菌類的一種,但卻有着部分植物和動物的習性,它有氣孔、還會呼吸。它的內部結構鬆散,聚雲國的大部分城市都在其中。進入聚雲幻菇的入口就是分佈於菌柄上的幾個大氣孔,這些氣孔的尺寸十分巨大,但大部分時間都是閉合的,只在聚雲幻菇吸氣和呼氣的時候纔會張開。”

“現在正是聚雲幻菇呼吸的時候?”

“沒錯,聚雲幻菇每天只呼吸一次,太陽升到一半的時候,它開始吸氣,到了正午,吸氣結束。午夜過後,纔開始呼氣。”

“那爲什麼不在午夜時進入?”

“如果走水路,午夜呼氣時也能進入。但如果走空路,就必須趕在它吸氣時。因爲呼氣時會產生強烈的對外氣流,對於飛船來說,是無法克服的阻礙。那時候飛船隻能出港,不能進港。同樣的,吸氣時只能進港,不能出港。”

“那爲什麼不從一開始就走水路?”

“你笨呀!黑雀號不能在水上航行!走水路要僱拖船的!那又得花錢!”

“原來還是心疼你那點錢呀!”

……

黑雀號的飛行極快,陸續的將衆多飛船都甩到了後面。漸漸的,一座巨山出現在了景雲的眼前。

這座山通體雪白,體積無比的巨大,呈一個半球形,上端沒於天際,下端籠罩大海。

這不是常規意義的山,構成它的不是土石,而是濃密的雲層。

“雲做的山!”景雲震驚。

暴風海棠的宏偉雲牆他也見過,但終究屬於自然現象的範疇。而眼前這座拔地而起的雲山,卻是連天工造物都無法形容的奇蹟。

“少見多怪!”黑絨螬鄙夷道,“聚雲幻菇每天都會排出大量水汽,附近終年雲霧繚繞,吸氣時,更是會把周圍百里的雲朵都聚集到它的身邊,因此得名聚雲。”

“原來如此!那幻菇呢?”

“一會你就知道了。”

黑雀號繼續飛行,一頭扎進了雲山之中。

起初,景雲還有進入仙境般的感覺,上下前後全都是白雲,而且沒有盡頭,比穿過普通雲層奇妙得多。

但隨即,這種感覺便蕩然無存。因爲雲層越來越厚,光線也迅速的變暗。黑雀號完全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沒有陽光,也沒有星月,這是一種絕對的黑暗。此外,大量的水汽在黑雀號上聚集、凝結,整艘船都變得溼漉漉的。景雲的呼吸也受到了影響,有一種在水中窒息的感覺。

“好……好悶呀!我受不了了!”景雲呼喊。

“悶就張大氣門。一看你就是沒來過聚雲幻菇,放心吧!這條航道幾千年來都沒死過人,經歷一次就習慣了。”

“這麼黑……你能看清路嗎?”

“我自打記事起就在這條航道上來回飛,就算閉着眼睛也……我滴媽呀!”黑絨螬突然驚呼一聲,毫無徵兆的改變方向,整艘船猛烈的傾斜,差點沒把景雲甩出船去。

“怎麼了!?”景雲死死的抓着船舷,驚慌的問道。

“差點沒撞上!”黑絨螬驚魂未定的說道。

“撞上什麼?你不是說你閉着眼睛都能飛嗎?”

“你自己看!”

景雲這才注意到,船舷兩側的黑暗中,隱約閃爍着星星點點的亮光。

“那些是什麼?”

“是長戟兵團!如此密集的燈光,除了他們還會有誰?他們不會輕易出現在這條航道上的!一定是有大事發生了!”

“長戟兵團?”

景雲仔細觀察那些亮光,應該是來自某種防溼的火把。火光忽明忽暗,好像存在着某種規律。

“我怎麼感覺他們在給我們發什麼信號?”

黑絨螬仔細看了看,“還真是!前……方……飛……船……速……速……報名?白奴!回信號!自報家門!”

白奴從貨艙中拿出一個信號燈,此物的外形很像是常規尺寸的煤油燈,只是燈罩不是玻璃,也不是水晶,而是不透明的鐵片。白奴有節奏的拉動底部的一個機關,燈罩的一面開開合合,發出了光線信號。

“黑雀號,聚雲遊商黑絨螬。”白奴這樣回答。

對方沒有迴應。

景雲疑惑的看向黑絨螬。

黑絨螬也在納悶:“怎麼回事?”

突然,景雲聽到了一陣破空之聲,那是數十支箭矢從四面八方飛射而來的聲音,而箭矢的目標,就是黑雀號。

“爬下!”景雲將黑絨螬按倒在地。

下一刻,猛烈的箭矢如暴雨般射到了黑雀號上。

這些箭矢來自長戟騎兵的弓箭手,力道勝過重型弓弩,黑雀號那腐朽的船體被射得噼裡啪啦,木屑橫飛。

“怎麼回事?”景雲大叫。

“我也想知道怎麼回事!”黑絨螬比景雲更加的懵逼。

箭雨射了一陣後,便停了下來。但景雲知道,這只是射手們彎弓搭箭時的短暫停歇。下一場更加猛烈的箭雨隨時都會到來。

“現在怎麼辦?”

“媽的!連老子都敢射!”黑絨螬似乎並不驚慌,回頭問道,“白奴?有事嗎?”

白奴敲擊了一下甲板,示意自己沒有被箭射中。

“現在氣囊肯定變成篩子了!卸掉氣囊!”

白奴領命,抄起一柄斧頭,開始劈砍船舷上的繩索。

這些繩索就是固定上方氣囊的,白奴這是想讓氣囊與吊艙分離。那吊艙不就要從萬丈高空掉下去了嗎?

“發什麼愣呀!快砍繩子!”看見景雲發呆,黑絨螬大罵道。

景雲顧不上愣神了,急忙生出霸蝗蟬翼刀,幫着白奴一起砍繩索。除了船舷上的繩索,還有船頭的牽引繩。因爲此時,十隻拉船甲蟲,只剩下了五隻。另外五隻已經被箭矢射死,正懸掛在吊艙下面,拖慢着黑雀號的速度。

與此同時,黑絨螬用嘴咬破手指,將鮮血塗抹在皮鞭上面,然後向空中揮出一記響鞭,大喝一聲:“加速!”

這一鞭,蘊含着黑絨螬支配甲蟲的信息素。

瞬間,剩餘的甲蟲如同注射了興奮劑,以驚人的速度狂飛起來。就連前頭的星虎也展現出了驚人的爆發力,將黑雀號的速度又提升了一倍。

所有的繩索都砍斷了。破氣囊如同一張破布,飛離了吊艙。

由於氣囊阻力的消失,黑雀號的速度更快了,將長戟騎兵們遠遠甩到了後面。

然而黑雀號的浮力也消失了。整個船身正在急速下降。

“開啓鳳凰模式!”黑絨螬又大喊一聲。

白奴跑到船尾,掀開所有的帆布,一根長長的金屬操縱桿出現在衆人眼前。

“扶穩了!”黑絨螬大聲提醒景雲。

景雲不知道將要發生什麼,本能的聽從黑絨螬的命令,抓緊了船頭。

“轟!”的一聲。甲板的中段裂正兩半,一個鮮紅色的大氣球從下方出現,並急速的充氣,很快變成了一個十米多長的新氣囊,升到吊艙之上。

“哈哈哈哈!”黑絨螬得意的笑道,“鳳凰涅槃!死而後生!小黑雀變成了火鳳凰!”

新的氣囊體積雖小,但浮力卻極大,穩穩的托住了吊艙。

“這……這是什麼?”景雲吃驚的問道。

“這是黑雀號上最玄妙的機關!鳳凰氣囊!聚雲輕氣浮力一般,又無法壓縮,還要經過加熱才能恢復浮力,弊端太多。我從聚雲輕氣中提煉出了一種新的氣體,取名鳳凰之氣!平時將它壓縮在氣罐中,藏在甲板之下。危難之時,它便能派上大用場!”

原來這小小的黑雀號暗藏了雙層甲板,鳳凰氣囊藏在第一層甲板下,鳳凰之氣藏在第二層甲板下。現在景雲明白,爲什麼第一層甲板做得那樣的輕薄了,原來是爲了方便卸掉。

“黑雀號真不是一般的飛船!現在我對你去過南洲,一點都不懷疑了!”景雲不住的讚歎。

鳳凰氣囊體積小,阻力也很小,飛行速度比常規狀態下的黑雀號更快了。

然而,鳳凰模式下的黑雀號相比起長戟甲蟲來說仍然是個龐然大物,阻力再小也是阻力。而長戟騎兵最擅長在雲山中飛行,很快又追了上來。

又一片箭雨從船尾射來。

強勁的箭矢將整個船尾射了個稀爛,白奴險些掉下船去。

剛生出來的鳳凰氣囊,也被射出了好幾個破洞。

“媽的!陰魂不散呀?”黑絨螬咒罵着。

“鳳凰模式能再啓動一次嗎?”景雲驚慌的問道。他對此並不抱太大希望,因爲他知道,這小小的吊艙不可能暗藏第二個鳳凰氣囊,得到的回答肯定是否定的。

沒想到,黑絨螬的回答卻是:“能!”

“真的?”景雲大喜。

“不過只能啓動最後一次,而且時間很短。現在離聚雲幻菇的距離太遠,就算啓動了,也到不了!我們要是再有一點時間就好了!”

“需要所少時間?”

“一刻鐘……不,半刻鐘,也許更短!哪怕再給我一點點的時間!”

“如果我能托住他們半刻鐘,是不是就能轉危爲安?”

“肯定的!”

“好!接下來就看我的了!”

景雲望着船尾的方向,額頭上生出了虎甲觸角,心中默唸:“星虎!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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