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蘇銘晟敘完舊之後, 笛西蹦蹦跳跳的回到洛伊身邊,起初洛伊沒理她。她轉到他面前,奇怪的仰頭看他, “喂, 我回來了!”
洛伊這才擡眼看她, 臉上看不出喜怒。
她伸手戳戳他的手臂, 問:“你生氣了?”
洛伊抓住她的手, 猛地將她拽過去,手握得緊緊的。他將她拉到自己胸前,眼睛牢牢地鎖住她, 聲音有些不高興:“誰準你去抱他的!”
笛西驚訝。他背後是有長眼睛嗎?是怎麼看見的呀!
扣住她的手緊了緊,說明它的主人此刻心情絕對稱不上好, 洛伊貼在她的耳邊道:“說啊!怎麼不說話了!”
他說話間的鼻息噴在她的臉上, 笛西禁不住紅了臉, 她伸手將他推開一些,有些底氣不足的道:“人家明天就要走了, 好歹相識一場,就當留個紀念嘛,你幹嘛那麼計較……”
“紀念?紀念個鬼!讓他以後有多遠給我滾多遠!我告訴你烏笛西,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見他氣急敗壞的模樣,笛西忍不住笑起來, 原來他是在吃醋呀……
“你笑什麼?我是很嚴肅的在跟你說話, 好了!別笑了!”雖然他板起了臉可收效還是甚微, 他越說她反而笑得越是開心, 洛伊最終無奈了。
“這個傻妞。快點回去把你身上的溼衣裳換下來, 萬一染上了風寒你可別指望我會心疼你。”
“切,我又不稀罕……”
他牽着她慢慢往回走, 夜風吹散了兩人的對話。
“哎,你明天不是也要走了嗎?”
“……嗯。”
“那你就沒想過要送我什麼留作紀念?”
“唔……那我也抱你一下好了……”
“呵,用跟你舊情人一模一樣的方式打發我?”
“喂!那你想怎樣!?”
“我覺得以身相許這個法子不錯,你覺得呢?”
“……你……是想用□□……留住我?”
“……”
“啊啊!好痛啊!洛伊你這個暴力狂!”
那邊,炎鳳夕一個人慢慢地踱回老宅,纔到巷口,早已候在此處的青衣連忙迎上來。
“殿下,你可算回來了!”
見青衣如此緊張的神情,炎鳳夕心知不對,他道:“怎麼了,急急忙忙的樣子。”
青衣壓低聲音附耳道:“皇兄已經在正廳裡面等候您多時了!”
炎鳳夕眉頭皺起,“他來這兒幹什麼?”
“屬下怎麼知道!殿下啊,您逛廟會就逛廟會吧,但是您怎麼能把我狠心撇下,一個人去呢?再怎麼樣您身邊也得帶着個人呀,不然萬一有什麼事,屬下連上哪兒找您都弄不清楚!”
“青衣,最近你的話越來越多了。”炎鳳夕不理他,輕飄飄的扔出一句話後舉步就往巷子裡面走去,任青衣脆弱的小心肝在身後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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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弟終於回來了,可讓二哥等得好苦。”炎鳳燁站起身道。
炎鳳夕目不斜視的走到主位上坐下,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之後才把視線落在那位不速之客的身上,“皇兄真是好興致,放着好好的廟會不逛跑來臣弟這裡,莫不是想跟弟弟敘敘舊情?”
炎鳳燁冷笑一聲,“我們兩兄弟有什麼舊情可敘?倒不如說說近況,不是實在得多嗎?你說呢,三弟?”
炎鳳夕道:“皇兄是爲了昨日朝堂上的事專程來興師問罪的嗎?”
聽了他的話,炎鳳燁仰頭大笑,“三弟怎的那麼天真?你不會當真以爲就憑你那一紙奏文便能夠讓父皇廢了我吧?哈哈,三弟啊三弟,我該說你什麼好!”
任他極盡嘲諷,炎鳳夕臉上的溫和笑意依舊沒變,他對青衣附耳說了什麼,青衣領命而去。
炎鳳夕道:“臣弟這兒有一樣東西,皇兄一定有興趣看一看。”
不一會兒,青衣便捧了一個錦盒回來。炎鳳夕從中取出一封類似書信的東西,徐徐展開。
“……今與剡煞國二皇子締定盟約,吾夏國泱泱,必舉國力以擁……”
“這……這是什麼東西!?”才聽了兩句,炎鳳燁就滿臉震驚的站起身來怒喝道。
炎鳳夕收起手上的信件,眼含笑意的看着炎鳳燁,“皇兄難道是貴人多忘事?這不就是前些日子你與夏國使臣訂下的盟約,不過臣弟有一事不明。這‘舉國力以擁’是何意?莫不是皇兄意圖……造反?”
“滿口胡言!”炎鳳燁暴怒,“不知道你從哪兒弄來這些無事生非的東西,我從來就沒有跟什麼夏國使臣私下接觸過,更別說什麼鬼盟約!我一個字都不知道!”
“皇兄何必動怒?假如信件內容有假,我想父皇一定會明察的。”
炎鳳燁瞳孔一縮,語調陰沉,“你是真和我槓上了是吧……”
“皇兄這是什麼話,說來臣弟我還得謝謝皇兄,要不是皇兄教導,臣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有些事情是你逃避不了的。”
回到洛宅,居然沒有看見文逸幾人的身影,笛西奇道:“他們哪兒去了?”
洛伊道:“當然是逛廟會去了。”
笛西驚訝道:“你們也有這習俗?”海盜也要逛廟會的麼……
洛伊平淡的道:“他們只是喜歡湊熱鬧罷了……”
“喔,原來如此。”笛西點點頭表示瞭解,然後轉身就朝門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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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伊連忙出聲叫住她,“你要去哪兒?”
笛西頭也不回地道:“我去找大鯊玩!”話音未落,人已經不見影兒了。
洛伊心裡那個堵呀!他一個大活人在這裡,她不知道抓緊時間跟他溫存一下,跟那隻傻狗玩毛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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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你別拽我呀!我自己能走!”
半柱香的時間都不到,笛西就被醋意大發的某人一路連拖帶拽的扯回了房間。門被大力摔上,她也被洛伊扔在牀上。
“唔……好痛呀……”
笛西揉了揉被撞到的頭,整了整被弄亂的衣裳就想往牀下爬,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洛伊怎麼可能讓她如意!他上前一步將她困在自己懷中,挑起修眉,好整以暇的望着她。“現在你還想去哪兒?”
笛西這時終於從他曖昧的語調中感覺到了不對勁,忙使力推開他。兩人拉扯之間,先前蘇銘晟給她的玉笛從前襟中露出個頭來,洛伊眼尖的瞟見之後臉色一變,手不假思索的就往她胸前探去。
接下來便是巴掌着肉的聲音。“喂!你流氓!”笛西臉上火燒雲一樣,惱羞成怒的叫道。
洛伊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打懵了,愣了好一會,眼中怒色漸漸洶涌。
笛西低頭看見玉笛,也懵了。她擡眼惴惴的看着洛伊,腦中警鈴大作,糟糕了!糟糕了!這下死定了!她怕洛伊揍她,連忙先發制人的撲上去抱住他,嘴裡叫冤:“不關我的事啊!我以爲你想耍流氓來着!我錯了我錯了,你別生氣嘛……我的頭也被你撞得很疼的,我們扯平了好不好?”
頭頂上方傳來涼涼的聲音,語調帶着危險,“扯、平、了?”蘇銘晟的賬他還沒跟她算呢!
笛西沒弄懂他的意思,以爲他還在爲自己甩了他一巴掌的事情耿耿於懷,她心頭痛哭,可憐兮兮的擡起頭來,“那你想怎麼辦嘛……”
見她憋屈的小樣兒,洛伊心頭的愁霧也散了許多。但他怎麼肯就這樣放過她,哪裡還有比欺負這個傻瓜更有趣的事情呢?
他故意板起臉:“烏笛西,這是你第二次動手打我了。”
笛西耷拉着腦袋,小聲應道:“……嗯。”
他忍住想要碰碰她的慾望,道:“那你說該怎麼辦?”
“我知道錯了還不行嗎?”
“呵,你說呢?”
“……不行。”
他起心逗她,把臉一側,道:“你親我一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
“啵~!”笛西很乾脆,仰頭就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倒是洛伊反而愣住了。
“說好的哦,你不怪我的了啊。”
見她還覺得自己佔了天大的便宜似的,洛伊不禁思索,他原來是有多壓迫她呀……
“你還沒告訴我這隻玉笛是怎麼回事?你不是已經還給他了,怎麼又到你手上了?”
笛西鬱悶,原來折騰了大半天,他還是沒有忘記這茬啊……她想了想,道:“他說他拿着也沒用,就給我了。”
洛伊眯起藍眸,拉長聲音道:“他給你,你也就接着了?”
笛西小聲道:“……這叫禮貌。”
洛伊懶得跟她拌嘴,徑直伸出手去,笛西就默默將“贓物”上繳了。唉,她也搞不懂,自己怎麼就那麼窩囊呢!哦不對!她怎麼能自己罵自己,這叫……識時務。
見她委委屈屈的模樣,好像他又欺負她一樣,洛伊心有不悅,從懷中拿出半塊玉佩塞在笛西手裡。“這個東西就放在我這兒保管,以免你覺得我欺負你,我把我的玉佩拿給你保管,這樣行了嗎?”
笛西低頭看看手裡的玉佩,再看看洛伊手中的玉笛,狐疑道:“你該不會是隨便拿了塊玉佩哄我吧?”蒼天作證,她這話的的確確只是在質疑他的人品而已。
洛伊氣得一個爆慄打在她的後腦勺上,疼得她怪叫,然後恨鐵不成鋼的道:“你個蠢丫頭,連血玉都認不出來嗎!”
笛西這才捂着腦袋低頭認真審視手中玉佩,只見瑩白圓潤,晶瑩剔透的玉佩中央一抹血色,似輕煙,似薄霧,飄飄渺渺,似夢似幻。她就算再不識貨這玉中極品的血玉還是有所聽聞的,頓時喜笑顏開,將玉佩放在心口,一副疼它入骨的模樣。
笛西將玉佩顛來倒去的看了好一會兒,才奇怪的問:“哎,這玉佩怎麼只有一半呢?”
“你眼力可真好,看了這麼大半天終於看出來了。”洛伊涼涼的諷刺道。
笛西還真當他在誇她,樂呵呵的道:“我眼力一直都很好的!”
“……”對牛彈琴。
沉默了一會兒,洛伊開口,語氣很是淡漠,“這玉佩是我娘留下來的,還有一半在洛丹那兒。”
笛西努力掩飾住眼中的驚訝。這可是頭一回聽他主動提起他的親人!洛伊的父親死於海戰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可是卻沒聽人提起過他的娘,就連文逸等人都對這些緘口不言,笛西已經好奇了不是一兩天了,只是迫於洛伊的淫威沒敢提……
“玉佩是你娘留給你們的,那……她呢?”她問得小心,生怕觸及到什麼不該碰觸的傷口。
洛伊看了她一眼,毫不避諱的說道:“死了。她是我爹抓來的,她恨我爹,恨我,恨整片海洋。從懷上我的那一刻起就無時無刻不想逃跑,她跑了很多次,每次都被抓回來。那時候的海上哪是現在這個樣子,亂成一片,有一回她就被另一個海老大抓住,我爹就是在那次海戰中死的……”
果然,挖人隱私是不對的!笛西此刻後悔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訥訥道:“……你現在難受嗎?”雖然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這時候他還是可以哭一哭的,她不會笑他的……
“難受?那個女人能死在那次海戰中,我笑還來不及呢!”說着他真的笑起來,只是笑意未曾到達眼底。
笛西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乾脆就不說話了。
“怎麼不說話了?”洛伊伸手逗她,臉上滿是無所謂。
笛西移到他的身邊,洛伊順手將她攬進懷裡,她仰頭問他,“哎,你真的不想哭嗎?我真的不會笑你的。”
洛伊無語。本來心裡還有的一點愁緒都被她攪沒了。他舒出一口氣仰倒在牀上,扯着笛西也跟着撲在他的身上,他沉沉笑起來,胸腔也跟着震動起來。
“你說你明天走了會不會捨不得我?”
笛西趴在他的身上認真的想了想,道:“應該會的吧。”
他有些不滿,“需要想這麼久?還只是應該?”
“唔……阿孃說女孩子要學着矜持一點……”
“你阿孃還說過什麼?”
“說得可多了!她是個很聰明的女人!有些地方上連我阿爸都趕不上她呢!”
“哦?那她有沒有說過讓你遇到合適的人要帶回家去給她看看?”
笛西臉一紅,“……沒有!”
頭頂上方傳來洛伊輕飄飄的聲音,“是嗎?那看來也沒多聰明嘛……”
笛西在他腰上狠狠掐的一下,怒道:“不準說我阿孃的壞話!”
踩到地雷的某人連忙投降,好聲道:“是是,我的錯我的錯。那你要不要把我帶回家呢?”他的語調雖然是調笑的,但心裡的緊張只有他自己知道了,短短的幾秒像是過了幾萬年。
笛西靠在他的身上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聽見耳朵下的心跳漸漸的快起來,她裂開嘴角,輕輕笑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