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都給我滾!”
“滾到外面去,不要讓我看到你們!”
大清早,紅鶴玉府的小公子兀自發着火,將院子中的一干人等都轟出了院門。徒留陽光掠過牆角,帶來一地的孤寂與冷清。
混世小魔王被自家親孃禁了足,除了自己那一畝三分的小院,哪兒也不能去。
可玉樹若是能夠乖乖聽話、老老實實的呆在家裡,就不至於讓全家上下頭疼的連個整覺都睡不好了。
這位小少爺自是撞破腦袋想方設法的要往外跑,奈何這次玉夫人是真的鐵了心,不但給府中下人都下了令,還不知從哪兒弄來了十多人。
這十多人皆是一頂一的武功高手,不分日夜的守在院內院外,根本不給玉樹一丁點兒的可趁之機。
憋了大半月,少年早就悶的發了慌,感覺渾身上下都要長出刺來。加上對雲夜明修兩人的擔心,讓他脾氣漸暴,稍不順意便大動肝火,讓紅鶴小玉府一派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見院門被下人小心翼翼的關上,四周乾淨的連片衣角都見不着,玉樹才覺得心中的鬱氣散了幾分,手腳並用的往欄杆上一爬,閉上眼睛準備先補個回籠覺。
奈何他的身後確是響起許久未聞的聲音:
“小樹。”
只有淡淡的兩個字,卻讓爬上欄杆的少年渾身一激靈,險些一個倒栽蔥栽進院子的泥地裡。
“姑姑!!!”
再熟悉不過的聲音,讓玉樹一下子就聽出了來人是誰,他連忙轉過身,欣喜萬分的衝着聲音的來處喚道。
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廊柱後幽幽轉出,走到了陽光之下,讓明媚灼熱的日光直射在她的臉上身上,帶來魅惑人心的瀲灩與風華。
正是多日未曾露面的離宗宗主雲夜。
“姑姑,你回來了?!”少年一臉欣喜:“你是不是帶樹樹離開的?!樹樹快憋出病來了,你快帶我走吧!!”
來人一身黑衣,襯的臉色略顯蒼白。
就算驕陽正盛,掠過屋檐牆角直射在她的身上,依舊驅逐不掉那股陰冷血腥的味道。
雲夜並未應聲,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玉樹一眼,讓少年滾到嘴邊的話一頓,不由自主的皺起眉,有種難以言喻的奇怪感覺。
姑姑……這是怎麼了?!怎的一本正經、不苟言笑的模樣?!
“姑姑……”
玉樹飛快的在腦子裡把自己乾的那些“壞事”過了一遍,確定自己沒闖過什麼大禍後才撇着嘴角,委屈而又可憐的看向站在自己身前的雲夜。
雲夜被少年這樣一看,心中也是煩躁不已,只好閉上眼皺着眉,擡手揉了揉額角。
待那雙如夜似幕的眼睛睜開時,忽又變得凌厲如刀,讓玉樹一驚,慌不迭的往後退了一步,有些害怕:
“姑…姑姑?!!”
“我問你,你有沒有在我身邊放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
玉樹聞言一愣,臉上閃過一絲茫然。
見雲夜目光如炬,卻又不敢大意,連忙卯足勁拼命的回憶。
“大……大概有吧……”
眼見那人身上散發出噬人的冷意,玉樹連忙擺了擺手,一五一十的道:
“就…就是剛回玉西的那日,雲霜揚言要把我送回家,我……我就抓了一隻臭娘娘放在她的身上。後…後來雲霜上您那晃了一圈,臭娘娘爬到了您的被子上,就……就……”
“……”雲夜狠狠的吸了一口氣,“還有呢?”
“還有那日雲非買了糯米糕,偏不給我吃,我就偷偷放了瀉藥。誰知他把東西送到了碧梧院……”
“……還有嗎?”
“還有還有……還有舅舅那日要提溜我回來,我…我一氣之下就偷偷在他最愛喝的茶葉罐中放了一把花…花椒……”
雲夜額角突了突,好不容易忍住了出手的衝動,冷着臉道:“我說的不是這些,有沒有別人給你的、來歷不明的東西?”
“別人給我的?來歷不明的?”
玉樹撓了撓頭,將好不容易長出來的頭髮撓成雞窩狀,忽地眼睛一亮閃過一絲精光:“我從家裡偷出的傳家鐲子算不算?娘說那玉可是好東西,是留給我未來媳婦兒的,姑姑有沒有戴上?”
“……”
雲夜忽然覺得自己腦子有病,竟然爲了弄清是誰在背後給君璃下了“朝暮”,特地跑到紅鶴玉家來聽玉樹胡說八道。
而這小子的思維着實與別人不太一樣,讓雲夜一時罵也不是、打也不是,只能試探性的問道:
“你舅舅呢,你有沒有從你舅舅手中拿過什麼東西?”
想到出現在浮音樓的觀真和喬星,雲夜氣息一沉。
誰知玉樹卻是一偏頭,無意道:“舅舅啊,那就多了去了。吃的喝的用的,包括您生病那次的藥,都是舅舅給的呀!”
“藥?什麼藥?”雲夜正轉過身扭頭要走,忽地聽見玉樹這麼一說,心中一震,連忙轉過頭,眯着眼看向身前的少年。
“呃?就是您淋了雨一病不起那次,舅舅刻意讓觀真送來,託我帶去金家給您的啊?那日您不在屋內,我就放在門口了,怎的您沒看到?!”
玉樹見自家姑姑一臉不知情的模樣,頓時心中一梗,垂下頭小聲嘀咕道:“不會啊,碧梧院可是姑姑的院子,金家上下誰敢動姑姑的東西呢?難不成被野貓叼走了?”
而云夜也着實沒想到那日玉樹不顧大雨出現在碧梧院,竟然留了一樣東西。
雲非若是看見了定然不會不說,可自己壓根不知道這東西的存在,說明定是有人先一步將東西取了走。
君璃……那日出現在自己房內的,只有那個男人秦君璃吧!
難道“朝暮”是被下在了玉樹帶給自己的藥中?!
只是觀真……竟然又是觀真!!
一次又一次,你就這般迫不及待嗎?!
“姑……??”
玉樹猛地擡起頭,似乎還想對自家姑姑說些什麼,誰知眼前黑影一閃,那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女人卻是扔下自己,消失在了冷清空曠的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