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章節_第162章 面聖

袁江濤臉上有猶豫之色。

他聽命越王,卻又覺得她們所說有理。

越王如今不肯叫蕭娘子入長安的決定,已非理智,乃全是他一腔戀慕私情了。

蕭娘子或許能逃過劫數,可他自己身在長安,豈不是危險了?

袁江濤正在一籌莫展,忽有兵丁快馬來報,“已有朝廷兵馬追上來了!”

“我等也是朝廷兵馬!追來的是哪路人馬?”袁江濤黑着臉問道。

那兵丁卻說不清楚。

梅香趕緊勸道:“你要想清楚,若是現在與聖上作對,那就是把你家王爺的性命拱手交出了!”

袁江濤狠狠瞪了梅香一眼,提步離去。

蕭玉琢的馬車被兵馬護在後頭。

原以爲追來的會是紀王派來的人馬。

未曾想,卻在前來人馬之中見到了廖長生。

他前來拜見蕭玉琢的時候,蕭玉琢也很是一愣,“廖宿衛?”

“恭喜郡主!終於能夠回長安和將軍團聚了!將軍本想親自來接郡主,奈何聖上將他與越王殿下都看在身邊。將軍無法脫身,命卑職來護送娘子。”廖長生明顯很興奮。

蕭玉琢嘆了口氣,“聖上當真是既往不咎了?”

廖長生重重點頭,“那自然是了,聖旨不是已經下了?重新封娘子爲郡主,食邑五百戶。聖上還答應了,只要平定了叛軍,就讓景將軍復娶娘子!”

蕭玉琢笑了笑,“封號食邑能證明什麼?還不是說奪去就奪去了?復娶的事情卻還有先決條件,要等平定了叛軍之後。聖上多半還是覺得此事不痛快。”

廖長生怔了怔,“那娘子……不打算回長安麼?”

“回啊,怎麼不回?”蕭玉琢輕嘆一聲,“聖上不痛快,但好歹不是讓步了麼?我還不趕緊趁着這個時候順着臺階就下了?那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麼?”

廖長生哦了一聲,緩緩點了點頭,他小聲道:“紀王知道的也是有限,娘子在宛城所做之事,紀王並不知曉。越王殿下也沒有說,將軍自然更不可能說,聖上只當娘子已經改過……”

“廖宿衛如今還覺得我應當改過自新,安於內宅麼?”蕭玉琢笑問道。

廖長生連連搖頭,“豈敢……娘子想做什麼,卑職豈敢胡亂置喙?”

廖長生帶着兵馬趕來,袁江濤等人被調派去追擊先太子人馬。

蕭玉琢一行,被廖長生等護送前往長安。

別了許久,終於回到這地方來了。

進的長安城門的時候,蕭玉琢心頭悵然之感,無以復加。

她擡手掀着車窗簾子,望着長安城高大的城門,心緒翻涌不停。

長安城如今全然處於戰時戒嚴狀態。

進出城門之人都要嚴加盤查。

廖長生亮了腰牌,一行人卻還是被要求下馬車檢察。

折騰了小半個時辰,纔算是進了長安城的城門。

“長安局勢當真這麼緊張。”梅香小聲說道。

不知是廖長生耳朵尖,還是離她太近,聽聞聲音,立時轉過頭來說,“聖上在昭陵受了驚,在咸陽行宮都待了好幾天,總算回到長安來,坐臥不寧,惟恐廢太子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所以戒嚴了長安城。”

梅香哦了一聲,極小聲道:“不就是個皇位麼,這樣膽戰心驚還坐它作甚?我卻覺得在宛城的日子,比在長安城做壽昌郡主還有意思呢!”

廖長生深深看了梅香一眼。

梅香瞥他,“你看我做甚?我說的不對?”

“這話大不敬,梅香姑娘可別亂說了!”廖長生沉臉道。

梅香吐了吐舌頭,嘿嘿一笑,爬上馬車。

蕭玉琢還沒入長安城,這消息就已經傳進宮裡了。

沒給她歇口氣的功夫,聖上直接命人來城門口帶她入宮見駕。

蕭玉琢還以爲自己回到長安城來,第一個能見得是景延年呢,心裡正尋思着,他是會激動得熱淚盈眶,還是會得意的冷嘲熱諷?

沒曾想,沒見着景延年,卻是得先去看看皇帝的那張橫挑鼻子豎挑眼的臉。

“聖上召見,怎麼着也不能就這麼風塵僕僕的去見駕吧?”蕭玉琢笑眯眯的看着那來宣見的宮人,“容我沐浴更衣纔敢跟聖上請安呀?”

“郡主就不必客氣了,先前郡主在長安城那般行事作風,聖上都既往不咎了,這見駕的禮,聖上還會挑您的不是嗎?”宮人也笑眯眯堅持。

蕭玉琢聞言無奈,她以前怎麼個行事作風了?

事都過去這麼久了,今日還要被人揪着不放麼?

聖上既然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她,她也不好晾着聖上不是。

當即跟着那宮人入了宮。

連帶着她一行人馬都跟到了宮門外。

小重午鬧着要跟她一起去。

宮門巍峨,殿宇高闊,天家氣派,威武莊嚴。

周長康年紀小,尚且知道縮在馬車裡頭不露頭。

小重午卻是不怕,看着那硃紅大門,黃銅柳釘,興奮得很,一定要他娘抱着他同去。

奶孃原本想要勸,蕭玉琢想了想,“帶着他吧,也好讓聖上見見。”

一行人往大殿中去。

闊別許久的宮廷,重新踏上宮道,這心情說不出是沉重還是激動,翻涌的情緒很是複雜。

只覺空氣裡飄散那名貴的薰香之氣,奢靡而熟悉。

蕭玉琢入得大殿,沒有擡頭,直接行跪拜大禮。

其他人則候在殿外。

蕭玉琢伏地跪下,卻久不聞聖上叫她起來。

她心裡有些打鼓。

匆匆忙忙的就進了宮,原想着聖上這麼聲勢浩大的召她回來,怎麼說,也不可能剛回來就弄死她吧?

再說現在叛軍還麼有平定,他還指望景延年這個便宜兒子給他平定叛軍的,也不能現在就和景延年鬧翻吧?

是以她什麼都沒準備,就入了宮了……難不成還是失算了?

她正糾結要不要擡頭看看聖上的臉色,也好揣摩一下他的想法。

互聽頭頂傳來威嚴的聲音,“蕭氏,你可知罪?!”

蕭玉琢身子一震,她想了想,“回稟聖上,蕭氏無罪!”

啪的一聲。

像是鎮紙敲在御案之上。

迴盪在這大殿之中,清冷凝重。

“大膽,你欺君罔上,藏匿宛城,還敢說自己無罪?”聖上的聲音沉冷沉冷的。

蕭玉琢忽而就想起來陰沉沉的先太子李恪了。

不知道是侄兒隨叔?還是坐着皇位,想坐皇位的人,都是一個調調?

“回稟聖上,蕭氏先前確實有罪,可我君仁厚,‘既往不咎’一句,足矣赦免世間所有罪惡,自然蕭氏的罪也被赦免了,是以蕭氏無罪。”蕭玉琢垂首恭敬說道。

聖上輕哼一聲,“朕就不喜你這伶牙俐齒的毛病!婦人家,就當口拙手巧,心靈話少!”

蕭玉琢偷偷翻了個白眼,要求還真高!伶牙俐齒什麼時候也成毛病了?

不喜歡她這個人,自然她不論她怎麼做他都喜歡不起來。

“朕是赦免了你的罪過,可如今你也該實實在在的交代,爲何宮中大火之後,西苑留有四具屍首,而你卻安然無恙的出現在宛城?”聖上沉聲問道。

蕭玉琢垂眸,說她被越王劫走了?

把景延年派人救她出西苑的事情全都推到越王身上?

那是替景延年洗乾淨了責任,可聖上原本就忌憚越王揮師北上。

再加上這個罪狀,聖上更惱恨越王了。

而且她跟越王的關係豈不是更說不清楚了?

因爲她的耳墜子在越王手中,聖上就險些要了她的命,知道越王把她從宮裡頭劫走,當初他請命去往封地,更是因爲她……聖上得恨她恨成什麼樣?

“有一夥兒黑衣人,說什麼拿了我可要挾景將軍悖逆聖上,”蕭玉琢垂眸緩緩說道,“還說,正巧了越王的封地就在宛城,把我藏在宛城,可挑起聖上及景將軍對越王殿下的懷疑。幾方相爭,他家主子就能得漁翁之利。”

蕭玉琢頓了頓,“小女那會兒還不明白,想着讓聖上,景將軍和越王殿下相爭,有什麼漁翁之利呢?那會兒小女私以爲會是紀王殿下的人……倒是憑白懷疑了紀王殿下那麼長時間,如今想來,也可能是廢太子李恪的人吧?”

蕭玉琢說完,也不擡頭。

她不知道聖上會不會相信,管他相不相信。

反正這麼說,也沒什麼紕漏。

聖上哼笑了一聲,臉上盡是懷疑,“紀王?李恪?這兩個人若是把你從宮裡頭弄出去,藏在宛城,越王會不知道?”

“宛城是越王的封地不假,可天下還是聖上您的王土呢,您高居廟堂之上,這芝麻米粒兒大點兒的小事兒,豈能驚擾到您?”蕭玉琢低聲說道,“再者說,越王到宛城,也未必像聖上您這般勤勉克己呀?”

這話她說的聲音不大,多少有抹黑李泰的意思,她有些不好意思。

聖上卻微微笑起來。

臉面之上的神色卻緩和了不少。

“你在宛城是怎麼過的?”聖上打量她。

蕭玉琢連衣服都未來得及換,本是上好的料子,可一路風塵僕僕的,好料子也被揉搓的變了形,看起來頗有些拿不上臺面。

聖上樂了,“看起來,你在宛城過得很辛苦?”

蕭玉琢低頭看了看自己,“何止辛苦呀……簡直操碎了心!”

她長嘆一聲。

聖上呵呵一笑,“但聽說你來,身邊還有還好些僕從?”

“宛城窮,比不得長安,買幾個僕從比買牛羊還便宜呢!”蕭玉琢瞪着眼睛瞎說,反正聖上也不可能親自去宛城打聽,“我雖身無長物,但好歹是蕭家的女兒,蕭家的女紅卻也是學過的。烹飪就是蕭家女子必學之藝,好比君子六藝一般。”

聖上臉上不屑,“你就別寒摻君子六藝了。”

他明晃晃的看不上蕭玉琢。

蕭玉琢也渾不在意,“小女旁的不行,索性記性還不錯,蕭家的食譜小女記得牢牢地。”

“呵,說起這個,朕到想起來了,當初擢升景延年爲羽林軍大將軍的時候,你送上的燒尾宴,還是叫朕記憶猶新的。”聖上點了點頭。

“多謝聖上誇讚,”蕭玉琢頷首,“小女就在宛城賣賣菜譜,跟人合夥開了家小食肆,混口飯吃。”

聖上一聽,更爲不屑,“商賈下九流,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真丟了你爹你孃的臉面,好意思叫人知道你是蕭家的嫡女?”

“小女還真不敢叫人知道,小女被丟在宛城之後,就沒着沒落的,哪兒也不敢去,惟恐那黑衣人什麼時候再出現,猛不妨的要了小女的命,哪裡敢回長安來?便是惦念爹孃,卻也不敢聯繫家裡人。”蕭玉琢聲音裡盡是委屈,爲了逼真些,她還擠出了幾滴淚。

聖上輕哼一聲,“你說這些,似是而非的,朕還會叫人查問!先前欺君之罪,朕已經既往不咎,可倘若叫朕知道,這次朕叫你回來,問你的這些話,你還是在欺瞞朕的話……哼!後果你知道!”

蕭玉琢連忙撲倒在地,“小女不敢……”

“起來吧,你也真是不孝!傳出你難產而死的死訊之後,你孃的身體就……”聖上嘆了一聲。

蕭玉琢聞言嚇了一跳,“阿孃怎麼了?”

不管她是不是曾經的郡主,但長公主對她的愛惜之情,那種舐犢情深的母愛,是她來到這世上之後最覺溫暖的。

“她身體不大好,你且回蕭家去看看她,好好陪陪她吧!”聖上皺眉說道,“朕早先答應了景延年,叫他復娶你,你既好好回來了,便在蕭家待嫁,等着叛軍平定之後,年兒娶你過門吧!”

蕭玉琢一陣無語。

兒子都兩歲了,現在叫她回孃家待嫁?這不是故意讓她和蕭家人彼此膈應的麼?

“小女能不能不住在蕭家?”蕭玉琢低聲問道。

聖上輕笑了一聲,“你在外混口飯吃,靠得還是蕭家的菜譜,現在回到長安來了,不住蕭家住哪兒?”

蕭玉琢被噎了一下。

“再者,你當初出嫁之時,不肯從蕭家嫁出去,反倒從長公主府出嫁,這叫你爹,叫蕭家人面上多沒有光彩?”聖上厲聲問道。

蕭玉琢想反駁,這有什麼沒光彩的?她爹都沒說什麼,輪得到聖上在這兒多言啊?

想了想,她還是忍了。

“去吧。”聖上點點頭。

瞧見蕭玉琢風塵僕僕疲累狼狽的樣子,聖上還是很滿意的。

他看蕭玉琢似乎已經銳氣大挫,不像以往,還敢跟他頂嘴。

能成爲景延年的賢內助不能,還有待商榷。

但起碼不能像以往一般,總是拖累景延年的名聲不是?

蕭玉琢叩首,本有些敷衍,但想到他怎麼說是景延年的親爹,還是認認真真的磕了頭。

她正要起身退去的時候,聖上身邊的內常侍卻是輕咳一聲。

她擡眼看,只見內常侍在聖上耳邊低聲說了句什麼。

聖上凝眸看着蕭玉琢,“是了,那孩子在哪兒?”

蕭玉琢一怔。

聖上已經開口,“傳外頭孩子進殿!”

蕭玉琢不由擡眼看向聖上。

這麼一看,聖上的眉眼臉廓和景延年還真是挺像。

說來,小重午也是聖上的親孫子了。

聽景延年的話來,聖上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父子關係。

如今看她不順眼也就罷了,該不會連自己的孫子也容不下吧?

蕭玉琢心頭正緊張之時,小重午被抱了進來。

剛到了這陌生的地方,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他比在外頭的時候安分多了。

在一旁宮人的教引之下,小重午端端正正的跪下來,給聖上行禮磕頭。

蕭玉琢心裡提着的氣,鬆了半口。

想當初,她第一次到皇宮大殿來的時候,心裡還是緊張的。

小孩子縱然不懂事兒,想來這氣氛也是能感受幾分的吧?

她正慶幸小重午收斂,沒曾想這小子蹭就從地上蹦了起來。

他啃着自己的指頭尖,歪着腦袋,直視聖上。

尊者不可直視,這規矩在宛城的時候,蕭玉琢從來沒教過小重午,他才兩歲,只怕是教過他也記不住吧?

“嘻嘻,好看!”小重午歪着腦袋說。

他童言童語,聲音稚嫩好聽,吐字清晰脆亮。

蕭玉琢緊張的脊背都僵了。

聖上眯了眯眼,“好看?什麼好看?”

小重午皺了皺眉頭,又扭臉看看自己的孃親,不知他是不懂表達,還是終於知道怕了。

蕭玉琢低聲道,“快低頭,別亂說話。”

小重午啃着指頭尖,撇撇嘴,“阿孃不讓我說。”

聖上哈的笑了一聲,忽而問道:“你叫什麼名字,怕你阿孃麼?”

小重午放下自己的手指,挺身站的筆直,“我叫重午,不怕阿孃,阿孃怕我!”

蕭玉琢擡手撫着心口,兒女都是上輩子的欠下的債!這話不假!

小重午就是專門來進殿上讓她玩兒心跳的吧?

她原想着帶重午進來,知道聖上定然會問起來,走個過場,讓他知道有這麼個孫子也就是了……

沒曾想,還真就給提溜進大殿裡頭來。

原想着小重午害怕,聖上跟這麼大點兒的孩子,又能有什麼話說?

不料想……人家祖孫還真有話說……

“哈哈哈,你阿孃怕你?莫看你阿孃是個女流之輩,她當年可是連你爹都不怕的!”聖上笑說道。

說道爹,蕭玉琢心頭一緊。

小重午別把景延年再給抖摟出來了!

叫聖上知道景延年曾經不止一次去宛城看望他們母子,那還得了?

這欺君之罪,即便現在聖上不討,也會給景延年記在心裡的的吧?

“爹?”小重午歪着腦袋,皺着小眉頭,思量了好一陣子,搖搖頭,“想不起來。”

蕭玉琢鬆了口氣,小孩子本就不記事兒,小重午一歲生辰之後,景延年就未能再去過宛城了,他不記得纔是正常,倒是她太過緊張。

聖上眯了眯眼,“想不起來?過來叫朕看看你?”

小重午扭臉看了看蕭玉琢。

沒等蕭玉琢開口,他就蹬蹬蹬向前跑去。

好像就是爲了證明他根本不怕蕭玉琢一般。

小重午就要跑到聖上身邊。

聖上身邊的內常侍趕緊攔住。

聖上鮮少見到這麼小的孩子,主動願意親近他的,他臉上帶着笑意。

內常侍將小重午攔下,他臉上甚有不滿。

“小孩子,總拘着他做什麼?”聖上彎身將小重午抱了起來。

蕭玉琢瞥了一眼,心驚膽戰。

小重午在宛城,被她養的肆意,在玉府裡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

玉府裡那些侍衛學館的師父,整日裡又好逗他。

他別再拔了龍鬚,揪

了龍耳朵啊……

“你可知道你爹是誰?”聖上看着小重午問道。

小重午肖似景延年,如今看來,和聖上也有幾分相似。

小重午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究竟知道不知道?”聖上又問。

小重午咧嘴一笑,“聽人說,我爹是大將軍,很大很大。”

他用手比劃了一下。

聖上不由噴笑,“就這麼大?”

小重午想了想,點了點頭,兩隻胳膊張開,比成一個圓。

聖上眯眼而笑,他忽而垂眸看着下面跪着的蕭玉琢,“這是誰的孩子?”

蕭玉琢跪的膝蓋痠痛,本想偷偷換個姿勢,叫自己跪的舒服點。

一聽這話,當即一僵,她茫然且有些憤怒的看着聖上,“聖上這話……是什麼意思?小重午今年兩歲,叫重午,正是因爲兩年前,端午節那日生下!”

聖上眯眼算了算。

從懷孕,到生子,再到現在……

唔,這中間是來不及跟別人生這麼大個兒子。

“既是年兒的孩子,當好好教養纔是。跟着你,難免養成了不好的脾性……”

聖上話沒說完,蕭玉琢卻是嚇了一身冷汗。

怎麼着?剛回來就想把她兒子搶去呀?

“聖上是說蘭陵蕭家的教養不好?還是說景將軍教養不好?”蕭玉琢悶聲問道,“聖上不是恩准小女先回蕭家待嫁麼?小女自會帶着重午一直在家裡待到景將軍來娶……”

關鍵時候,還是要拉出孃家來呀!

蘭陵蕭氏,幾百年的世家門閥。

便是隴西李氏,不過才輝煌了多久?縱然李氏現在是皇室。

可若是搬着世家族譜來查,他李家遠沒有蕭家尊貴!

聖上輕咳了一聲,“你若能安分住在孃家也就罷了,若是孃家也留不住你,那這孩子可不能耽誤在你這婦人的手裡。”

蕭玉琢恭恭敬敬的聽完,叩首謝恩,“小女定好好住在孃家,直到景將軍來娶。”

原本還想另立門戶呢,如今看來,且還是低調點兒吧!

聖上又逗了逗重午。

這小子不怕生,卻也知道什麼人能得罪,什麼人面前不能太張狂。

許是孩子天性敏感,聖上倒一直沒對他冷下臉來。

一直到聖上放他們出宮,蕭玉琢的一身冷汗纔下去。

幸而是帶了小重午一併入宮了,倘若她把小重午藏起來沒帶進宮來。

聖上一惱,說不定還真抱了重午進宮養。

遠離大殿,蕭玉琢心情鬆快,親自將小重午抱在懷裡,逗着他玩兒。

竹香走在一旁,猛地腳步一頓,“娘子,不好!”

蕭玉琢微微一愣。

“遠遠看着,像是南平公主駙馬爺來了!”竹香低聲飛快說道。

蕭玉琢聞言,立即轉向一旁岔道。

可跟着離着宮門已經沒多遠了,出宮的路上遇見,幾乎避無可避。

她轉向一旁,那就不是出宮的路了。

一旁跟着的宮人立時攔住道:“郡主,這宮裡的路可不能亂走!莫不是您長久不在長安城,連宮裡的規矩都給忘了?”

蕭玉琢瞪眼看着那宮人。

王敬直已經越走越近。

“我不亂走,”蕭玉琢心下急轉,“只是小孩子小解,也不挑時候,總不能在這御道上,那多不成體統?總要避一避的。”

小重午納悶的看着他娘。

宮人掩口笑了一聲,“原來是小郎君要出恭啊,郡主這邊請。”

宮人帶着蕭玉琢一行離開御道。

王敬直正要進宮稟報西域農牧交易之事。

遠遠瞧見一行人,正在御道上行着,眼看是要出宮,卻忽而偏離了道路。

他不由有些好奇,眯眼細看。

忽見人羣中有道倩影,讓他倍感熟悉親切。

“玉娘子……”他喃喃道。

心下思量又覺不可能,玉娘子遠在宛城,怎麼會出現在宮裡?

“那一行是什麼人?”王敬直伸手招了個宮人過來,問道。

宮人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人卻已經偏離了御道,轉進了一旁宮道上,有宮牆遮擋,看不見了。

“駙馬爺說哪一行?恕奴才眼拙,沒有瞧見。”宮人賠笑道。

王敬直微微皺眉,怎麼想也不可能是玉娘子,只道是自己眼花看錯了。

他提步又向殿中走去,宮人向聖上稟報說,王敬直懇求面聖的時候。

他忽而聽到一旁的兩個小宮人說話,“郡主的孩子討了聖上歡心,聖上許久沒有大笑過了!”

“瞧着那孩子跟景將軍真像!”

王敬直原本只是聽了一耳朵,並未放在心上。

進殿面聖之時,果然見聖上紅光滿面,態度甚是和煦。

他還念着自己來的真是時候。

回稟完,出宮門的時候,又聽見宮人小聲議論,“郡主回了蕭家,卻不是回吳王府,莫不是聖上還沒有……”

王敬直聽聞這話,腦子裡電光火石之間,好似閃過一個念頭。

他立時抓過一旁的宮人,“剛纔什麼人面聖?”

那宮人被他嚇了一跳,“是……是長公主府的郡主,剛……剛被護送回長安。”

王敬直怔怔的放開那宮人。

一時間他有些恍惚了,腳步深深淺淺,像是踩在雪地裡一樣。

壽昌郡主,蕭家娘子,玉娘子……

難怪當初他見到玉娘子的時候,一直有種熟悉之感,卻說不出在哪裡見過。

他以爲那是天註定的緣分。

如今想來……可不是見過麼?

……

蕭玉琢回到蕭家。

長公主已經得了消息,正等在二門處。

蕭家的其他伯孃都在廳堂裡坐着,倒是沒往二門這裡迎。

聖上不親厚長公主,長公主在蕭家的地位已經遠不如先皇那時候了。

加之她沒了女兒,似乎也就沒了心勁兒,鮮少出現在衆人面前,衆人似乎有意無意的已經將蕭家這個曾經威風赫赫的長公主殿下,給忘在了腦後。

只有幾個年幼的小娘子被姨娘領着,站在二門外,等着蕭玉琢回來。

蕭玉琢跳下馬車,瞧見長公主之時,眼眶一酸,眼淚刷的就下來了。

她原以爲,自己見到長公主,是不是得裝着掉掉眼淚,才能顯得更真實?

可等真見到長公主,看到長公主原本一頭青絲,如今卻變成了斑白的顏色。

擱在現代還是壯年呢,她臉上卻顯了老態,那麼焦灼的站在二門外,一臉的翹首以盼。

眼淚哪裡還用得着裝……

“阿孃,是女兒不孝……”蕭玉琢不由自主彎身,撲通就跪下了。

長公主顫抖着手扶她起來,“不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我兒在外頭受苦了!委屈我兒了……”

長公主見她一身衣服皺巴巴的,頭上臉上都帶着疲憊之色,當即心疼的不行,把她從地上硬拉起來,抱在懷裡。

“阿孃……您受苦了!”蕭玉琢抱着長公主嚎啕大哭。

長公主真心待她,不管她是不是原本的郡主,她都是長公主的女兒!

如今想來,長公主就她這麼一個女兒,好不容易養這麼大,卻說死就死了,臨死臉最後一面都沒見着。

這對長公主來說,得是多麼大的打擊?

想想她還真是太不地道了,倘若是真正的郡主,不管詐死的消息會不會瞞着其他人,定會偷偷的告訴長公主,免她擔心的吧?

自己卻爲了不叫人察覺,免得聖上懷疑,硬是瞞着長公主兩年多……

長公主這兩年的日子,可想而知,會是多麼的煎熬……

蕭玉琢和等在二門處的蕭家親眷見過了禮,便往長公主的院中去了。

才兩年多不見,長公主卻像是生生老了一二十歲。

說話再不像以前那般嘹亮氣勢,聲如洪鐘。

步態也不似以往,矯健如飛。

原本蒼勁如鬆不輸男子的氣宇,如今也有了疲態。

蕭玉琢心疼的淚眼汪汪。

長公主看着小重午,甚是喜歡,抱着小重午軟軟的身子,捨不得撒手。

“重午,好名字,叫外祖母,外祖母給你糖果點心吃!”長公主笑容燦爛。

趁着長公主逗重午的時候,蕭玉琢起身到一旁,低聲問菊香,“阿孃的身體,可有什麼不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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