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八年後。

如今正是夏日,天氣炎熱,這樣的日,便是姓也是不願意出城的,因此城門這裡倒是十分清閒。官兵們雖然也是站崗,但是都站在了頗爲陰涼之處。偶爾趁着間隙說笑幾聲,也是愜意。

“噠噠噠噠!”一陣馬蹄聲傳來,幾人望了過去,就見一列隊伍來到城門。爲的男豐逸俊朗,一身墨綠衣衫,雖然未笑,但是略微上揚的嘴角倒是給人此人十分愛笑又溫柔的感覺。

負責守城的頭目連忙命人放行,衆人均是低眉順眼的垂站在兩側,就見這隊伍迅速入城。待隊伍入城,站在頭目身邊的新人不解的問道:“老大,這位是哪家的公?當真是天上謫仙一樣的人物。”

頭目語重心長的拍他的肩膀:“你還年輕,你記得剛纔那張臉,如若看見了,定要端着十二萬分的小心,如若能離得遠,必然要離得遠些,那可是你惹不起的人物。”

新人被嚇了一跳,不解言道:“怎麼會,我看那公十分和藹呀。”

頭目對他的沒有見識嗤之以鼻:“我想,你大概聽過傅時寒吧?”

新人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那位便是,便是傅公?”

“正是!”

新人臉刷的白了,呵呵,傅時寒,呵呵呵!誰人不知道傅時寒的豐功偉績,原來還是個小男孩兒,不顯山不漏水的,但是也不知何時起,竟是鋒芒畢露起來。這京中就沒有人不知道他。如若被他咬上,那麼不脫層皮是別想逃掉。

“那這傅公怎麼從外面歸來呀?”

“我看你是升不上去了,你沒看見後頭那轎麼?轎上的徽章,明顯就是六王府呀。那人必然是六王府的世。最近京中都傳遍了,世爺在外休養了八年,身體已然痊癒,而這次傅公出京,便是替六王府接世爺的。”傅公可是京中名人,他出京,哪裡會是什麼簡單的事兒。

新人哦了一聲,望着他們遠去的方向,問道:“爲什麼是傅公去接人呀?”不懂就要問。

“你真是蠢死。傅公與嘉和小郡主……你腦果然不好用!”

雖然從來沒有人言道,但是誰人不知道,傅公與嘉和小郡主關係好。便是天家話裡話外的意思,也是將兩人配對兒的。

人人都知道,便是京中那街邊寫字算命的都知道,可是還是有人不知道,這個人,便是事件的女主人公,阿瑾小郡主是也!

人人都知道,但是阿瑾不知道,阿瑾不知道,六王爺也不知道,真是一對傻缺父女。

而此時阿瑾站在門口左轉轉,右轉轉,只轉的瀅月眼暈,“阿瑾,你能不能不轉悠了?”

阿瑾:“能!”她翹望着遠方,只盼着早日見到大哥。趙謹言在祁連山住了八年,這八年,他們每年都要過去看他一次。

他們急切,身爲母親的六王妃更是急切,等待確實日如年,不過倒是還好,就在她們越發着急的時候,就見傅時寒的身影遠遠的露頭,接着便是馬車。

馬車停下,謹言從馬車出來,他眼眶微紅:“母親!”離家八年,今朝終於回來了。

六王妃覺得自己的淚一下涌了上來,可縱使如此,卻含着笑意,“好好,你回來就好!”

謹言:“這麼多年,讓母親擔憂了。”

“你身體能好,就是我最大的期望。”六王妃的視線越過謹言,就見馬車上下來一個少女,少女面色冷淡,俏靈靈的站在那裡不動。

“這是……李小姐?”這位李小姐喚作李素問,正是之前救治謹言的李神醫的孫女兒,當年第一次見她,她便是小露了一手,她的醫術,也是不遑多讓的。六王妃看兒,不明白李素問爲什麼會跟着一起過來,她連忙檢查謹言全身上下,生怕他並未痊癒便是回來了。

謹言自然是明白母親的擔憂,捏了捏她的手言道:“母親,我們進屋說吧。師姐,先進屋休息。”

李素問與瀅月同樣年紀,但是因着李素問從小醫,而謹言又是後進門,因此便是喚她一聲師姐。

謹言爲人和善,雖然是去治病,但是卻讓李神醫很喜歡,也起了愛才的心思,正是因此,纔會收他爲徒。

李素問緩緩一拜,言道:“六王妃,好久不見。”

六王妃言道:“快起來。”

李素問起身,含笑跟着幾人進了六王府的大門。

不過雖然往王府裡走,素問也打量走在身邊的人,她與六王妃接觸不多,在她的印象裡,六王妃是個溫柔美麗又是大體的女人,如今已然過了十,但是那容顏絲毫不減。當真是豔麗無雙。王妃……會同意麼?

待回到主屋,謹言立時跪下,六王妃被他驚着,有幾分不解:“你這是幹什麼?”

此言一出,就見李素問也跟着跪下了。

阿瑾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倒是一下有幾分明白了。現今的阿瑾可不是一個小不點的微胖界蘿莉,而是個亭亭玉立,輕靈如水的小佳人。

瀅月兌了阿瑾一下,問:“你說怎麼事兒?”

阿瑾笑眯眯:“喜事唄。”她低聲言道,可她聲音雖低,也不代表別人聽不見,李素問臉色有了幾分緋紅,不過卻仍是強自鎮定。

瀅月沒反應過來,又要追問,就見阿瑾似笑非笑的樣,頓時想明白了。那個,這是說……他們要有一個嫂嫂了麼?

“娘,兒與素問師姐情投意合,敢情娘能夠爲我提親。”他認真言道。

這一茬事兒,來的倒是快。

六王妃被嚇了一大跳,她自然是識得李素問,那時初見,素問小小年紀便是不卑不亢,可是,她倒是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她成爲自己的兒媳,或者說他,她從來沒有相看過任何一個姑娘。她自己與六王爺成親之後有多少苦楚只有自己知曉,因此如若不是傾心相待,她並不想讓兒娶一個姑娘,耽誤人家,許是也會讓謹言更加難過,這樣的事兒,她不會做。至於旁人說的沖喜什麼的,六王妃更是不信。

可是如今兒這樣跪在她面前,帶着那個姑娘,認真的說,與她情投意合。六王妃竟是覺得玄幻了。

“你……喜歡李姑娘?”

謹言頷言道:“兒喜歡師姐,也想娶師姐爲妻。師姐也願意嫁給我。”

“那……我,我……”六王妃搓手:“你有喜歡的人,做孃的自然是同意,那個……”

阿瑾體貼的來到六王妃身邊,爲她捏肩膀,“孃親莫要緊張!”

六王妃順口接道:“兒領了意中人回來,我自然是緊張。”別人家的婆婆,哪裡會經過這些?

“可是哥哥自己看中的,不是比那些媒婆介紹的更好麼?那些人總是有一分說十分的。”阿瑾一副“我很懂”的樣。其實啊,阿瑾也是知道的,哪裡會有什麼媒人介紹,還不是自己相看妥當纔去尋得媒人,這般也是爲了緩和氣氛。

果不其然,看她這般,大家倒是放鬆下來,瀅月 ...

微微對她比了一個大拇指,很顯然,阿瑾是繼承了他們爹那種“將十分嚴肅的場面化作輕鬆”的神奇技能。

“你又知道了?再說,我也沒說不好,只是緊張。”

阿瑾笑眯眯言道:“如若孃親緊張,想來李姐姐一定更緊張,人家都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想來她就是這樣的心情。”阿瑾調侃,也是讓氣氛更好些。

李素問擡頭看阿瑾,雖然每年她只見她一次,也不過幾日,可是她總是覺得,小郡主真是聰慧靈透的緊,如今看着,更是如此。

“其實,我不怎麼緊張的。”李素問認真言道,“緊張的是謹言。”

阿瑾強忍着笑意,這個嫂,好像有點意思呀,原來見她幾次,也都是行色匆匆,接觸甚少,今次看來,倒是個有趣的性,怪不得能引得他哥哥這般。

六王妃問自己兒:“你緊張啥?”

謹言被人拆穿,絲毫不覺得不好意思,只言道:“我只想着,這麼久沒見母親,一回來便是想着這樣的事兒,自然就不好意思起來。我更怕母親不同意,素問師姐,素問師姐很好的。”

謹言倒是難得的害羞,阿瑾瞭然,她假裝自己很認真的給六王妃捏肩,但是眼睛卻嘰裡咕嚕的轉。

“這事兒,總歸是不能我一個人決定,等你爹回來,我會與他說的。你們先起來。”六王妃言道。

謹言遲疑了一下,起身,李素問見他起了,自己也跟着站起來。

“素問姑娘就這樣跟着過來,那李老神醫?”六王妃問道,總歸不能丟他一個人在深山裡,身邊連個人都沒有吧。

“謹言將身邊的小廝阿木留在了祁連山。”李素問回道。

李素問話不多,說話還只撿重點說想,鮮少解釋,謹言怕六王妃有想法,言道:“其實這次是師傅讓我們離開的,他說我既然好了,萬沒有繼續留在山裡的道理。我父母親人都在上京,與其讓你們每年舟車勞頓的來看我,倒是不如趕緊回來。我和師姐情投意合,師傅十分樂見其成。只是他這人不怎麼愛見人,也不怎麼喜歡湊熱鬧,成親什麼的,就別回去找他來參加了。”

阿瑾:囧!果然不是一般人,這個時代,最講究這些禮數的,他倒是連自己親孫女兒的婚事都不參加,真是神人。

不光阿瑾這麼想,六王妃也是如此,她遲疑問:“你們該不會是私奔吧?”

只是,他們倆想的還是有幾分的偏差!

謹言:“怎麼會!兒萬不能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兒。師傅厭倦了紅塵,並不想出山,師傅說過,只要有時間,我們是可以隨時回去的。”

六王妃將信將疑的點頭。

一直倚在門邊沒有開口的傅時寒終於開口:“六王妃放心便是。謹言是斷不敢做出那等有礙門風的事兒的。其實他不好意思說而已,就是李神醫性古怪,覺得他們倆整天甜甜蜜蜜的有點礙眼,因此將他們攆了出來。而且,李神醫最是喜歡一個人研究那些方,可身邊還有個小拖油瓶,如今小拖油瓶有人要,他恨不能趕緊打包給人送走,你看,難能有人眼光不好,願意要這樣冷淡不討喜,還沒啥嫁妝的木姑娘。”

謹言嘴角抽搐,李素問低言:“我該毒死你的!”

六王妃被他說得笑了起來:“你呀,竟是胡說。往日在京城如此也就罷了,在李姑娘面前別胡言亂語,李姑娘如若不知道你的性格當了真,可就不好了。”

時寒挑了挑眉,笑:“我只不過把手搭在謹言的肩膀,那姑娘就恨不能用眼神殺死我呢。真是也護短了。她都這樣了,我自然也要不遺餘力的說她壞話。”

李素問:“謹言雖然好了,可是你那麼大的個,整個人倚在他的身上,傷着他怎麼辦!”而且你看起來還很像是一個變態,雖然她沒有接觸過俗世,一直過着隱居的生活,可是也是知道的,有一些人,是喜歡男人的。她怎麼可以不保護謹言小師弟?謹言小師弟年紀雖然大,可是性格那麼好,很容易被人欺負。

時寒“嘖嘖”,“傷着?你倒是能說。我這樣弱不禁風,能傷到誰!”

李素問上下打量一下他,中肯道:“你很有危險性。”

“噗!”阿瑾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是說,時寒哥哥是人形殺器麼?只是,這個李姑娘果然直白的很好玩兒。

六王妃也是露出了笑容,她語氣柔和:“不管是什麼姑娘,只要謹言你喜歡,做孃的就一定喜歡。可是你也知道,你爹再怎麼說都是一家之主,待他回來,我再與他說一下,至於說李姑娘,你先暫時在府裡住下。”

謹言連忙:“我就知道,孃親一定會同意的。”

六王妃笑:“你們幾個快坐下,都站着幹嘛。”

瀅月見了,連忙過去拉李素問,“素問姐姐快坐,哥,你也坐呀。”她招呼了一通,又看倚在那裡的傅時寒,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傅公也坐。”

阿瑾補充:“對呀,時寒哥哥快坐。”

六王妃沒有察覺,瀅月沒有察覺,甚至連李素問都沒有察覺,可是謹言和阿瑾兩個人卻心裡明鏡兒的,時寒哪裡是嫌棄李素問,分明是故意那般說,他那樣說,只會讓李素問說的更多,那麼六王妃也會越發的喜歡這個兒媳。要知道,謹言自幼就是身體不好,一個處處維護自己兒的兒媳是多麼重要,不消多說。

“李姑娘,你說,王妃近來總是言道肩膀有些痠疼,是什麼問題?”傅時寒繼續問。

李素問直接站了起來:“我來看看。”

六王妃:“不……不用吧?府裡大夫也看過了,就說我是有些操勞,算不得大問題的。”

時寒:“六嬸,該用就用。她從小就醫,說不定比京中那些醫的醫術都好,我們可不能因爲她年輕就忽略了她的醫術,再說,您和她客氣什麼。我想,以後六王妃門口可要門庭若市了。”

“爲什麼?”

“誰讓我們有個小神醫在手呢!”

李素問認真:“我醫術算不得什麼。醫博大精深,我不過是略懂皮毛。”

六王妃:還真是個謙虛的好姑娘!

“來,我給您看看!”

六王妃的肩膀確實沒什麼大事兒,就如同之前醫言道的一樣,就是有些疲累造成的,阿瑾看時寒微笑站在一旁,默默比了一個大拇指,你厲害了!

六王妃:“素問姑娘是和瀅月同歲吧?”

素問點頭:“恩。謹言說過。”似乎想到了什麼,素問接着言道:“謹言剛被我祖父收爲徒弟,就不肯叫我師姐,他說我年紀比他小,該是師妹。”

六王妃笑了起來,“哦?那他現在怎麼左一個師姐,右一個師姐?”她也挺好奇的。

素問:“我用事實說話!”

“噗!”六王妃剛喝到嘴裡的茶直接噴了出來。

“我醫術比他好!入門比他早,就是師姐!”李素問真是個直愣愣的木姑娘,可是……木的很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