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絕倒是一美少年,比我形貌佚麗的二哥那年月還要雋永清秀。(小說~網看小說)容貌倒是堪得我夫婿之姿,然那內心的腹黑惡毒,豈能得我多瞧上一眼?
正記恨着他,他來了,在汝陽王府住了一年,再不是當日那副怯生生的樣子,錦衣華服,更將那十三歲年紀卻已稱的上挺拔的身資襯托的修長雍容。少年的眉目是溫軟的,眼底笑意只不看到盡頭,就是暖烘烘的。五官雖甚是青澀,但那年少深沉,總是不避諱地在我面前呈露。
暖洋洋的陽光下,他在我面前站定,“都長成肉丸子了,還要吃嗎?”現在他的僞裝與演技更臻出神入化的境界了,許是因爲比去年長了一歲的緣故,即使陰毒的話,經由他說出來,也是優雅輕柔的,再不復初時瞪着我咬牙切齒惡狠狠的樣子。而那容顏上的表情,更是溫雅美好,宛如誤墜人間的天使。
宛如而已。
肉丸子……
最初,他稱呼我是小東西。
——把你小東西的全家殺光。
後來,形容我,是‘一團肉的的小東西’。
——我要把你這一團肉的小東西踩在腳下,狠狠垛幾腳,踩的你再無翻身的機會。
後來,知道我喜歡吃梨花餃子,索性,叫我肉丸子。
——餃子裡的肉丸子。
先前二哥說帶我去吃梨花餃子,見二哥走了,見我獨自一人在這裡吃梨花餃子,他自然不會放棄打擊我的機會。
仰頭,陽光暖洋洋的。
是的,他每天差不多就是這個時辰過來我住的明月小築看我。
或者說,找我泄憤,打擊我,以此滿足他那被仇恨吞噬的鱗傷遍體的心。
久而久之,一年來,這已經成爲了他的習慣和興趣。
演戲有時候也會累的,而只有在我的面前,他無需演戲,無需戴上戲臺上的面具,真實的,**裸地面對。我想,戲臺與臺下比起來,沒人會喜歡戲臺上的生活。
“啪!啪!啪!”的聲音。
是他把我的玩偶,剛纔他非常‘渴求’‘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裡的玩偶,他一點點把偶人的手、腳扳的支離破碎,扔在地上,再揣進波光瀲灩的湖裡,最後,陰佞地盯着我,“你喜歡的東西,我都會像這樣毀掉。”
照例是一個無趣的冬天,立春那日,奶孃告訴我,她家的貓生了崽了。我興致勃勃地抱了只貓回來,親自洗澡和餵養。養了三個月的貓咪,明月小築梨花盛開的那個夏季,梨花花瓣飛舞,景緻美的令人心曠神怡。我的貓咪,卻缺了頭,鮮血淋淋地永遠地躺在了梨樹樹根下。另一旁的梨樹樹幹,他倚靠在那裡,一如在其他人的面前,眉目溫潤,笑的那樣君子。
看着我夜裡睡覺抱在懷裡,白日抱在手裡,日夜相處三個月的小貓,看着沒有頭的貓,我就吐了。
他在我的面前蹲下,看我,“有一天,你們整個汝陽王府的人,我會親手一個一個地,像這樣,割下他們的腦袋。包括你,明月。”
“明月你看,我不是用刀一刀將小貓的腦袋砍下的,我是用鐮刀,鐮刀你知道嗎?農家用來收割的鐮刀。有鋸齒。我用鋸齒一下一下的,割了半天功夫,纔將小貓的腦袋徹底割下來的。以後,處斬汝陽王府的人,我不用鍘刀,我用鐮刀。你的腦袋,我也會用鐮刀一下一下地,慢慢地割掉……”
那一年,七歲的我,整整在牀上躺了一個月。
御醫日夜看顧,二哥更是眼眶迷濛日夜守着我,連就寢都只是在我的外間設了一張塌,我還是整夜整夜地做噩夢,一閉上眼,就看到刑場上,汝陽王府幾百口人沒有頭,橫七豎八地躺在血水裡……
到了七月那個盛夏的季節,我纔算徹底離了藥罐子,二哥才離了一小會兒,親自去我屋裡找件披風給我,在這病癒的一日晨,我坐湖邊賞景,湖對面,便見着他倚在柱子上抱臂看着我,那脣邊挽起的弧線,分明昭顯着他在笑。
天使的面孔,魔鬼的笑容。
見得二哥過了來,他便懶懶站直了身子,走了開去。回頭再看我時,還調皮地對我眨了眨眼睛。
忘記了痛2009121716:5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