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鄭藝波的嚎叫聲停止後,一個將士跑過來道;“大將軍!八十軍棍已打完!”
嚴候峻揮了揮手,那將士便退了下去。
嚴候峻對穆子晴同時也是在對所有人宣佈;“從今天起,你就是這裡的醫官,但你今後要是敢不盡心盡力,私自妄爲,本將定暫不赦!”
穆子晴被他那突然狠歷的聲音嚇得微微一震,這時候她就是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呆在這裡也不能表現出來,弱弱的道;“謝謝大將軍,我一定會盡心盡力照顧好這些傷員。”
嚴候峻轉對大家道;“好了,今天的事就到這,太子殿下不辭辛勞,千里迢迢跑來軍營慰問三軍將士,還帶來了大量的美酒,今晚將在軍中設宴犒勞衆將士!”
軍營中頓時一片歡騰;謝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歲……
在一片歡呼聲中,穆子晴卻感覺到有一雙充滿怨毒的眼睛在時不時的在盯着自己,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來這軍營就本非自願,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使得她越發的想乘早離開這個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醫官雖小,可待遇怎麼說也要比那些醫工雜役好的多。穆子晴的福利就是一間小小的獨立營房,這倒是讓她心裡樂開了花——終於可以不用和那些男人同擠一張牀了。
房間不大,陳設也很簡單,一張小小的桌子,上面放有一把茶壺和幾個杯子,周邊圍着幾個小板凳。裡邊是一張小矮牀,上面鋪了一張草蓆。牀前掛着帷幕,用繩子系在兩邊,要是將帷幕放下來就能將房間隔成兩間,這在軍營裡也絕對算得上是雅室了。
孫福第一時間就把穆子晴的衣服送了過來,一副我很願意爲你效勞的樣子,似乎穆子晴做了醫官一點也沒有對他產生那種上下級的心理隔閡,這倒是穆子晴非常願意看到的。只是,這時候他們也沒時間坐在房間裡閒聊,因爲那幾十個大營的傷員現在全是由她負責了。不過,穆子晴也不含糊,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嚴候峻要人,這幾千號的傷員就憑這百十來號人就想妥善的照顧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嚴候峻倒也爽快,大手一揮便從勞役營調撥了一千號人給她。
有了這一千號人,穆子晴倒也顯得如魚得水,將他們進行分工,把整個傷兵營的每個角落重新打掃一遍,用中藥把那些蝨子跳蚤還有吸血臭蟲全部清理乾淨。又讓人去燒來熱水給傷員擦洗身子。
原來的那些醫工和雜役負責給傷員換藥和繃帶,還有一些人則是負責把傷員換下來衣服繃帶拿去洗了,而且還要把洗乾淨的繃帶放到大鐵鍋裡去煮了之後再拿出來暴曬。
一時間,整個傷兵營都被弄得雞飛狗跳,一片忙碌。
那些醫工卻因對穆子晴心有忌憚,使得他們有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也要跑來問穆子晴怎麼做,生怕一個不慎就會惹得這位新主子不高興,無形中又給穆子晴增加了不少負擔,幸好有季太醫一直跟在身邊幫着打下手,纔不至於忙得她暈頭轉向。
那季太醫也是個醫學狂人,對穆子晴那一套接骨手法興趣極爲濃厚,整個下午都在尋找那些斷手斷腳的傷員出來,硬是要穆子晴教他。
其實他更感興趣的還是穆子晴手上的麻醉劑,上午穆子晴給那傷員注射麻醉劑時他就覺得有些好奇,不清楚她那一舉動是作何用處,後來接骨時,那傷員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痛苦他才明白過來。
那個時代似乎還沒有麻藥,處理那些會給傷患造成痛苦的傷病時幾乎都是靠野蠻的手段來強行施爲的,現在看到有這樣的藥他豈能不心動?心裡正琢磨着要怎樣才能從穆子晴那把藥方弄到手……
穆子晴要是知道他的想法,怕是又要一臉黑線了。
經過一千多號人的共同努力,在日落西山之時,那些傷員的面貌終於煥然一新,身上的衣服不再那麼髒了,臭味也沒了,看上去神精也好了許多,他們住的大營也徹徹底底的打掃了一遍,那些討厭的蟲子也沒了蹤影——衆人皆大歡喜。
穆子晴乘着這會還有熱水,就叫幾個雜役幫她提了幾桶到她的小營房裡,又叫人給她找來了一個大木盆,將水倒滿後,幾個雜役也沒敢多留,紛紛轉身出去了。
穆子晴將帷幕放了下來,把身上髒衣服脫去,跨入澡盆,緩緩的將整個人都沒入到了水裡,悶了好一會才冒出頭來,抹了把臉,取出洗浴用品,從頭到到腳仔仔細細的清洗了一遍。
本來她是想在水裡多泡一會的,可營房外時不時傳來的腳步聲卻使得她有些擔心,萬一那個冒失鬼突然闖進來那可就不好了。於是,走出木盆拿起毛巾將身上的水珠擦乾。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營房外傳來,剛一開始穆子晴還以爲又是過路的,可孫福的聲音卻在這時響了起來;“肖瑤,你在幹嘛呢,要開席了你快一點……
穆子晴心下一驚,忙道;“別進來,別進來,我馬上出來了……
一邊喊着一邊慌慌張張的拿起衣服來穿。
孫福沒有因爲穆子晴的話停下腳步,好奇的問了聲;“你在幹什麼呀?”說話的同時手也伸了出去把帷幕給掀開了……
呃!在掀開帷幕的那一刻,孫福眨了兩下眼睛,看着那白花花的身子似乎有什麼地方不同,兩坐微微隆起的小峰雖然不是很茁壯,可多少也有些規模了,孫福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驚疑道;“原來你是、你是、……
穆子晴暴出一聲尖叫;“出去!!!”
孫福如五雷轟頂一般驚醒過來,急忙點了幾下頭放下帷幕轉身逃也似得跑出了營房。
一路上喃喃自語道;“她怎麼會是個女的……
那白花花的身子,還有那兩坐微微隆起的雙峰不停的在腦海裡浮現。孫福只覺耳根發燙,不停的甩頭;“還想,還想……
穆子晴本想快點把衣服穿着上,卻不想這古式長衫穿起來有點麻煩,焦急之際險些給撕了。
“這個冒失鬼叫他別進來就不是不聽!”穆子晴一邊穿着衣服,嘴上還不忘嘮叨。
侍穿好衣服,也不管頭髮還很溼就用絲帶束了起來,然後把帽子戴上。
心依舊有些砰砰亂跳,侍心情平復一些後,方纔坦然的走出營房。
走出營房,孫福早已跑得沒了蹤影。穆子晴心中暗道——那冒失鬼跑那去了?他要敢到處去亂嚼舌根看怎麼收拾他!
環顧了下四周,朝着人聲鼎沸的方向走去。
早上看到的那個練兵大操場已經密密麻麻的擺滿了酒桌,四周營帳之間的過道上也同樣擺滿了桌子。
酒菜早已上齊,將士們在一片喜氣中紛紛入席。
穆子晴向軍營大門看了一下,發現此時的守衛竟比昨晚上還要森嚴。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力感,無奈的嘆了口氣,正打算隨便找個位置坐下,卻看到季太醫坐在一個角落裡正向自己招手;“小兄弟,過來這裡坐。”
穆子晴笑着走了過去。跟季太醫坐在一起的那些老醫工急忙站了起來,紛紛向她點頭鞠禮。
穆子晴也不託大,回過禮後便在季太醫旁邊坐了下來,略微打量了一下四周,見坐在自己對面跟兩邊的都是些上了年齡的老醫工。
季太醫道;“小兄弟,咱們相處了一天,老夫還不知道你是那裡人呢,能否告知一下?”
“啊!”穆子晴心中頓感鬱悶——怎麼又是一個查戶口的。
笑着道;“我從小跟着我師傅遊蕩江湖,四處行醫,我也不知道我家到底在什麼地方。”
“原來如此。”季太醫又道;“那你師傅是那位高人?”
穆子晴道;“我師傅他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江湖郎中,說了你也不知道。”
季太醫只當她是在謙虛;“怎麼會呢,小兄弟如此年紀輕輕就有那麼好的醫術,那你師傅的醫術也肯定是很好的。”
……
倆人就這樣一來一往的說個不停,無非說的都是一些跟醫術有關的問題。只是,這帶着陽陰五行說的中醫,與一個帶着化學工式的西醫要是能談到一起那才叫有鬼。
不過,穆子晴也曾經鑽研過中醫,因此,穆子晴在談起中醫來也不算是個小白。在交談中,穆子晴也不謙虛吝嗇,只要知道的就問無不答,說出一些治療方法讓眼前的這位古代太醫大開眼界。
穆子晴也沒有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時不時也會向季太醫討教一些古代醫方。
中西醫最大的不同就在於,一個治外,一個治內。西醫是那裡不行就治那裡。中醫卻是講究治標治本,以調養固本爲主。不過這陰陽五行說在穆子晴的中醫理論裡是沒有的,在她的理論當有的只是藥理和毒理,什麼陰陽五行那都是狗屁!
他們倆人說得其樂融融,同桌的其他老大夫則是豎起耳朵聽得入神,聽到精妙處就微微點上幾下頭。
……
月亮漸漸的升到了中空,將士們也難得有這樣放鬆的機會,一個個都敞開了肚皮大吃大喝。
那些個划拳比酒的更是醜態盡露,一個個漲着脖子瞪着眼,嘴上射着唾沫星子,千奇百怪的吆喝聲和着歡笑聲此起彼伏鬧成一片,整個軍營都變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