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風拓允與辛子浩上來了,風拓允才見到清影開口便問,“小妹,你拿這麼多古董幹嘛?”
清影聞聲偏過頭去看了一眼,辛子浩身後跟着幾個人,端着大大小小的錦盒,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
清影朝風拓允點了下頭,看向公子道,“我想同你賭瑤光。”
公子一怔,擡頭望進她的眼眸,見她所言非虛,心中大感不解。
風拓允聽清影這麼說,立馬便明白了,她這是打算贏下瑤光作爲給樂天的回禮吧?
“你喜好音律?”公子問道。
清影搖搖頭,“我不會任何樂器,也沒有特別喜歡的樂器或是曲子。”
公子聽着更加疑惑,“那是爲什麼?”
清影搖了搖頭,笑道,“爲什麼很重要嗎?”她頓了頓,擡眼睨向他,緩緩道,“你只要說你敢不敢同我賭就成。”
“敢不敢”在他耳中聽來尤爲刺耳,公子輕笑一聲,明白她這是激將法,他偏偏不要順她的意,“如果我說不賭呢?”
清影揚揚眉,一副可惜了得樣子,“也是!”她嘆了口氣,用力的點着頭,擡正對他的眸子,眸間閃過一抹戲謔,“畢竟是南疆的賭王,若是在東疆輸了,還是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人,傳出去確實是很丟臉的。”
公子的臉色瞬間僵了一下,蹙眉微微訝異,心中暗道,她怎麼看出來的。
風拓允等人恍然,原來這人是南府王爺的世子,那個號稱賭遍天下無敵手的南疆賭王——年百鈺。
風拓允心中大驚,細細觀察了一下這人,一見他手中紙扇,立即明白了清影爲何會如此篤定的原因。
清影家本就是南方有名的瓷器大戶家,而南府王爺作爲鎏宇富,開國皇帝手下最大的金主,也同樣是以瓷器家,她熟知這南府也屬正常,能看出來也是應該。
再者,若是他沒記錯的話,影兒與落塵的同窗中就有個姓年的學子,家中是在京城開銀號的,就是南府年氏的旁系。
這年家的,果然都是做生意的料!一個個都精明的很!
“你怎麼看出來的?”年百鈺搖擺了一下紙扇,淺笑着問道,但那眸子卻透着強烈的探究之色,幾欲看穿清影似得。
清影來到賭桌的對面坐下,幽幽道來,“世子手中的紙扇中一共兩朵牡丹,一朵紅豔奪目,另一朵乃水中倒影,着色極淺,若有似無。我這人,沒什麼別的,就是眼神比一般人好一點,又比別人多想一點。牡丹並非水中物,可卻有水中倒影,這不符合常理。所以我便猜測,這畫的意思是:一切都得反着來。想着,便將水中的倒影左右相反,如此便認出了南府的家徽。”
清影說着頓了頓,“南府王爺一共七子八女,但是常在賭坊出沒的就只有世子爺與公子堂。公子堂最愛馬吊,也從未聽說過他玩過別的。所以我便猜測您是世子爺的可能性比較大。”
“可是你很肯定,我就是年百鈺。”年百鈺說着收起紙扇,直直看着她,想要聽她說說,最後如此篤定的原因。
清影笑了笑,“因爲你慣用的套路太明顯了。”她聳了聳肩,“先是故意輸得一塌糊塗,讓對方覺得自己今天的運氣絕佳,以減少警覺。然後在身上輸得只剩下最後一點財物之時,再谷底反彈,這時,一直贏的那方心裡會有些微妙的變化,或是不甘心,或是不信邪,一定要賭贏爲止,結果回過神來,已經輸得精光了。世子一步步將對方引入你的陷阱中,這可是典型的扮豬吃虎呀!”
年百鈺聽着,臉上的表情越舒展,笑容也漸顯深意,這確實是他慣用的套路,很多人其實心中明白,但是,每當他們上了賭桌,不管懂不懂,都會賭到最後一刻不罷休,這就是人性的貪念作祟。所以,這個套路,他百試百靈。
人人都說他的賭運極差,開局必輸,不輸個透底絕不會贏。但其實,他的賭運根本是好得不像話,進入賭坊的瞬間,他便能預感到今天自己能不能贏,沒有一次出錯。所以,當他預感能贏,上了賭桌,就一定會用這套路,前面故意輸給對方,麻痹對手,最後再贏回來。大家都以爲他開局賭運很差,但是這姑娘卻一眼看穿自己是故意爲之。
看得這麼透徹的,倒是第一個!
“你既然知道我是誰,就應該明白,你贏不了我的。”畢竟他至今爲止還沒有真正輸過,這一點,她應該是知道的。
清影莫然頷,而後仰起頭,固執道,“可是我還是想要瑤光。”
年百鈺笑了,“你一不會吹奏,二不聽音律,何必如此執着?不如將它讓給有需要的人不是更好嗎?”
“比如說……”清影對上他的眸子,“萬獸樓的樂樓主是嗎?”
這年百鈺的母親與東府王爺可是堂姐妹,自小感情好得很,順帶着他們表兄弟的感情應該也不錯。清影心中如是猜測,這南府王爺世子幾乎不怎麼離開南方,會出現在鎏宇的東疆,多半是準備去找樂天,知曉了這瑤光笛的下落,特地拐到這兒,意在取笛作爲禮物贈予樂天。
年百鈺的笑容一僵,接着大笑出聲,翹起二郎腿,身子往後一靠,“你又知道了?”他說着瞥了一眼她懷中的小崽,剛剛自己還以爲那是狗,現在再看看,似乎有些不太像吶!
聽她那語氣應該是小天認識才對,“這是樂天送你的吧?”他問道,揚了揚頭。
清影點點頭,“所以,我欠了樂樓主一樣回禮。我們之間的賭局,若是我贏了,這瑤光笛就算是我送給樂樓主的回禮,至於世子是要另外準備別的,那我就管不着了。”
年百鈺聽着饒有興致地揚了揚眉,這姑娘真是聰穎!估計她是早早就將一切瞭然於胸了吧?聽那語氣倒是一副瑤光笛已經是她的了架勢,真是有意思!
“好吧!我就破例一次,和你賭。”年百鈺刷的一下揮開紙扇,注視着清影,淡淡搖了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