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西走廊生靈塗炭 ,紅軍兒童團到處躲藏,有的被老鄉救走,有的被馬匪抓住,他們也走在紅軍俘虜之列飽受摧殘。
馬家軍折磨紅軍戰士的手段慘無人道,對待紅軍戰俘挖心、挑筋、剝皮、點天燈等數不清的招數。從軍長到士兵無一倖免,一個個死得都那麼慘烈。
西路軍指戰員面對死亡大義凜然,寧死不屈,表現出革命者大無畏的高尚氣節,連兇悍的馬家軍也不得不說:“紅軍娃真勇敢,都是硬骨頭,紅軍連骨頭都是紅的。”紅軍的軍師長大多是二十來歲,戰士們只有十幾歲,被馬匪和當地人稱紅軍娃。
西路軍婦女獨立團在川陝革命根椐地成立,共產黨領導的工農紅軍在這塊土地上打土豪、分田地,讓窮苦百姓看到了光明和希望,許多婦女、兒童參加了紅軍。
勤勞勇敢、善良美麗的川妹子給部隊增添了活力,紅軍醫院分來女軍醫、女看護、她們舉手投足是那麼親切,讓紅軍傷員更感到革命大家庭的溫暖。就連學兵連小戰士炎林在通江負傷住院見到護士親切的微笑也感到疼痛減輕了一半,不可否定女兵在戰爭中所起的作用。
女人如水,在紅軍女戰士中只是個美麗的傳說。
她們有鐵一般的紀律鋼一般的意志,幹着和男兵相同的苦累活兒。這就是戰爭中的女兵,活潑美麗,似傲立寒雪的紅梅在軍營中綻放異彩。
馬玉蓮,三三年在四川南江參加紅軍,積極上進的她提爲班長入了黨。她曾在列寧工廠和女兵們趕製軍裝、在前線擡過傷員運送過子彈,她曾在激戰中勇敢接過倒下的戰友手中的紅旗,高舉戰旗衝向前。
她長得秀麗,長征時編入文工團,她從小喜歡唱歌,和哥哥在山坡放牛時扯開喉嚨放聲歌唱,她會哼很多家鄉小調,就唱給戰士們聽,鼓舞軍中士氣。
馬玉蓮過黃河後被編入婦女獨立團,任某連指導員兼政工幹事。她和女戰士與馬家軍騎兵大隊作戰,參加了一條山、古浪土門鎮、永昌等戰鬥。玉蓮帶領全連戰士堅持戰鬥三天三夜,突圍後全連只剩下幾個人。
婦女獨立團一千多名女戰士打到最後只剩下兩百多人。
全軍沒吃沒喝彈盡糧絕,受到馬家軍前後夾擊步入絕境。剛宣佈在祁連山區打游擊,敵人已到眼前,在滿山騎兵的追擊下總部首長含淚下令:除李先念帶一支主力部隊,其它部隊自行解散,好槍收回,壞槍砸掉。
這命令讓她們心都涼透了,從此她們沒有組織沒有武器只能靠自己微薄的力量自生自滅。兩百多名女兵熱淚長流,她們一改女兒裝把臉上抹上灰土,鐵了心要回到河東找到紅軍大部隊。
祁連山地區大雪茫茫,解散的西路軍被馬家軍騎兵旅滿山遍野的追殺,馬玉蓮和幾十個女兵也被騎兵包圍,手無寸鐵的姐妹們奮起反抗,馬玉蓮的肩、臂被砍傷,大腿被子彈打穿。
面對敵人她們寧死不屈,馬玉
蓮和戰友們手挽手跳崖,幾十個年青的生命葬送在祁連山下,她們以身殉國名字卻無人知曉,只留下美麗的背影在祁連山區被後人傳頌。
身負重傷的馬玉蓮並沒有死,她站不起來,爲了儘快逃出去她咬牙拖着傷腿從戰友遺體旁爬過去,途中又遇見兩個戰友,她們躲進漆黑的煤窯,出來覓食不幸又被大肆搜捕的敵人抓住。
西路軍女戰士的命運都很坎坷, 活着的女戰士在祁連山被搜山的馬家軍抓住受盡苦難,姐妹們抱頭痛哭以死相拼。她們中有的跳崖、有的被捕關押,有的被活埋,有的被逼做苦工......
在張掖縣國民黨總部的大衙門裡,剛抓進來的紅軍戰士被吊起來就打,打死的戰士就丟棄在衙門內馬廄的牆角,堆積多了就用馬車隊拉出去埋掉,每天來來往往的馬車不斷。
在一個月黑風高夜,馬玉蓮在長長的被俘隊伍中和戰友們見面了。看着往日的戰友一個個遍體淋傷,他們勇敢的相視一笑,生在一起戰鬥,死和戰友並肩躺下,他們安心了許多,都是自己隊伍的同志,解散後再重逢讓他們受到鼓舞,哪怕這是走向刑場。
馬玉蓮拖着一條殘腿不能走,馬家軍騎兵的皮鞭一下下向她抽來,幾個戰友衝上來擋住皮鞭擡起她向萬人坑走去,在生命既將消失的最後時刻,她再次感到紅軍部隊的溫暖和深厚的戰友情,她今生無悔!
上千名西路軍被俘戰士被押解到張掖縣城東門外東較場的萬人坑前,口號不斷在戰友耳邊響起,“紅軍萬歲!”“共產黨萬歲!”那是紅軍戰士就義前發出的最後吼聲。
活埋前,馬家軍騎兵在每個紅軍戰俘頭部砍上一刀再推下坑去,馬玉蓮也捱了一刀被推進萬人坑裡。馬匪在萬人坑上面掩埋黃土,冬天的土太硬,馬匪挖不動凍土,坑又大,掩埋得很淺,馬匪屠殺活埋西路軍戰俘後騎馬離去。
深夜狂風驟起,老鴰在萬人坑上盤旋發出淒厲地慘叫聲,呱呱......讓人不寒而慄。
東較場血腥氣很重,無人敢靠進,連作惡多端的馬匪也繞道而行。
兩天後的夜晚,萬人坑的黃土慢慢蠕動着,從坑裡爬出四男三女幾個生命頑強的紅軍戰士,大難不死的馬玉蓮是因爲走不了路被戰友擡着走在戰俘隊伍最後,活埋時在萬人坑的最上層才得以爬出來。
七個戰友爲了不被搜查的敵人發覺,決定分散行動。回河東找部隊談何容易,從萬人坑裡爬出來的戰士都身負重傷,他(她)們只有一個信念,死也要找到紅軍大部隊!走不了爬也要爬着回去,只要還有一口氣就不能停下,紅四軍、三十一軍還在,黨中央還在,一定要找到部隊。
遍體鱗傷的馬玉蓮爬行着沿路討飯,她濃重的四川口音暴露身份不幸又被馬匪抓住,不甘束手就擒的她半夜趁敵人熟睡時設法逃走。
在祁連山逃亡的日子每天和死亡打交道,山上除了石頭就是乾土,沒
吃沒喝找到一點乾草連忙嚼咽。全身傷口化膿發高燒,她連爬行的力氣都沒有了,望着灰濛濛的天空,掩掩一息的她想念戰友想念家鄉,她閉目躺在冰冷的雪地上等待死亡的那一刻。
“咩,咩,咩......”一羣山羊從山上跑來,從她身邊向前奔去。
那是什麼?血呼呼一團......她被一個叫邢桐年的牧羊人發現了,他湊近見一個年青的女兵血肉模糊躺在雪地裡,牧羊人看着昏迷的她又看看傷口,斷定她是紅軍娃。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馬匪威脅老百姓不準和紅軍接近,更不準幫助他們。忠厚的邢桐年沒有想那麼多,將她揹回自己放羊時的棲身處藏起來,採草藥爲她療傷,在他幫助下馬玉蓮傷口有所好轉。
幾天後她甦醒了,第一個念頭就是去找紅軍隊伍。“老鄉,謝謝你的關照,我要去找紅軍,再見!”
“不能走!到處是騎兵搜山,出去等於找死!”邢桐年操着濃重的甘肅口音着急的說道,馬玉蓮聽不懂他說什麼,從他連比帶劃的動作中看懂了,只好暫時留下。
以後她幾次爬走都因馬家軍搜查太嚴而被迫回到牧羊人身邊,他爲她煎熬草藥療傷,她終於能走路,是時候找部隊了。邢桐年爲她下山打探馬匪的動靜,馬匪防範很嚴到處都設了關卡,外地人通過一眼就能看出,馬玉蓮也未能走出關口。
兩年後,無法走出祁連山的馬玉蓮在幾個牧羊人的撮合下與這個忠厚的西北漢子結合了,她傷心的痛哭了一夜,找部隊的最後希望也隨着與牧羊人的結合化爲泡影。這以後她又多次被馬家軍追殺,當地人都知道邢桐年救了紅軍娃還和她成了親。
馬匪也知道了,揚言道:“除非她留在山裡當野人一輩子不出山,出山就砍死她!”
馬玉蓮只能長時間躲在大山裡,邢桐年自與她結合後也不能露面了,他已被定爲通共罪。
馬玉蓮在山裡生下三個兒子,過着艱難的苦日子,每當孩子一哭,她就抱着孩子唱紅軍歌曲藉以思念紅軍。邢桐年用石頭壘成小屋,用石板燒熱鋪在上面睡覺,把駱馱草塞在小屋的石縫裡遮風。他們用三塊石頭支起鍋,熬點草籽、野菜清湯頑強的活下來。
邢桐年的母親身爲奶奶卻從沒見過兒媳和孫子,她等了幾年實在忍不住,提出見孫子,託牧羊人把話帶給兒子。爲了母親的心願,邢桐年和馬玉蓮趁天黑偷偷下山回到家裡,奶奶總算一了心願,她抱着最小的孫子笑了,孩子們從未離開過祁連山,呆呆的望着奶奶不會喊。
邢桐年的母親只高興了半個多小時就被地方民團聽到風聲,民團匪兵縱馬趕來,被住在不遠的牧羊人看到後抄小路跑來報信,馬玉蓮和邢桐年帶着孩子逃回山裡,邢桐年的母親被民團匪兵活活砍死在家中。
流落的西路軍戰士各有悽慘的經歷,在艱難的條件下從沒有放棄尋找紅軍的念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