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麼樣了?”青穹山中,在殷寒曾經帶君莫言來過的密道內,意外的多了幾個人。而其中一個,則是君莫言見過的,卻再也不希望見到的人——青國上一任皇帝,君祁聿。
“回爺,一切都照着計劃來,他們已經開始懷疑了。”站在君祁聿身邊的一人彎腰,輕聲回答。
“懷疑麼……”沉吟着,君祁聿套着玉扳指的手輕劃過鋪在椅子上的厚重毛皮,說,“加快速度——直接找朝中的人下手。”
“是。”並未多言,回話的人躬身,只一晃,便離開了密室。
昏暗的燈火輕輕跳躍着,連帶着牽起密室內陰影的振顫,細細微微的,似乎能扯動人心。
“……你會,如何呢?”
“……”捏着手裡的報告,君辰寰罕有的陰沉了臉,“吩咐下去,備車,本王要——”
“報王爺!”就在君辰寰起身的當口,一個軍士急急忙忙的衝了進來。
“什麼事?”被手中的情報弄得心煩意亂,君辰寰冷下臉,問。
而軍士接着的話,卻讓本來就心情不好的君辰寰一下子鐵青了臉:
“報王爺,王大人府裡也出現了、出現了那種情況——”
午時,隱沙殿
聽完了匆匆趕來的君辰寰所帶來的報告後,君莫言用力的握着椅柄,掐白了指關節:“皇叔,你認爲呢?”
“還不能下定論,等到太醫院的結果出來了再說。”安撫的覆上君莫言的手,君辰寰沉穩的回答。
“……”爲手上突然傳來的溫熱感覺微顫一下,君莫言睜着眼,半晌後才點點頭,道,“我知道,皇叔,你先去準備……擬一道聖旨,還有,徹查。”
“皇上。”就在君莫言的命令剛剛出口,原本被君莫言遣了出去的常順回來,並且帶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太醫院裡面的人也有了類似的症狀。”
放鬆的手指再一次用力,君莫言睜着眼,沉默半天,纔開口,一字一頓道:“皇叔,你去準備,所有皇室旁系人員和三品以上的官員全部撤出帝都,然後全城戒嚴——檢查任何要進出的人。”
“是。”簡單的應是,君辰寰轉身,正待離開,卻被君莫言緊接着的話絆住了腳步:
“……皇叔,別回來了。”
驟然停下步伐,君辰寰轉回頭,冷下神色:“莫言?”
直直的對着一片虛無的前方,君莫言微抿脣,低聲開口:“別都那裡也需要一個坐鎮的,皇叔。”
“你去,我留下。”幾乎沒有考慮的,君辰寰冷靜的回答。
聽着縈繞在耳邊的話,君莫言沉默良久,纔開口:“……皇叔,我的眼睛看不見。”
“別再提你的眼睛!——你的眼睛看不見,所以就能留下來?”臉上泛起怒意,君辰寰道,“你這個樣子,會比我更適合留下來?”
“是。”靜靜的聽着,在君辰寰說完之後,君莫言開口,“我未必比皇叔更適合,但……”視線移到君辰寰所在的位置,君莫言看着對方,緩緩的、極平靜的開口:
“——但,不會有最差的結果。”
呼吸一窒,君辰寰頓了好久,才說:“莫言,你真的確定這是類似於瘟疫的——”
“……”沒有立刻回答,君莫言揮揮手,示意周圍的人都退下後,纔開口,給了君辰寰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不,但……”但什麼?一瞬間,君莫言想到了慕容清平,殷寒,還有——君祁聿。
“莫言?”久不見君莫言說話,君辰寰不由開口。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沒有繼續想下去,君莫言搖搖頭,說,“青國一向有圍獵的習慣。皇叔,你帶他們去青穹山,就當是……整頓淫靡風氣吧。”
“……旁系之中,也並非沒有堪擋大任的。”沒有立刻應允,君辰寰皺着眉,開口,“一些郡王的世子——”
不等君辰寰說下去,君莫言便開口,聲音不大,只是在敘述——敘述讓人無法反駁的事實:“我只信任你,皇叔。”
“……好,我知道了。”閉閉眼,君辰寰終於不再說什麼,只是轉身離開。
在對方說完的一瞬間,君莫言動了嘴脣,卻並未發出聲音,只是坐着,直到聽見外面的侍衛見禮身後,纔開口:
“順爹,讓暗羽門裡的大夫去檢查屍體,還有……查查那個人最近的動作。”
帝都丞相府
捏着手中的情報,蘇寒凜已經坐了很久,久到足以讓一壺冒着熱氣的茶在沒有一絲溫度——而陪着對方坐了同樣久時間的顧長惜,則終於嘆口氣,道:
“師兄——”剛說出兩個字,顧長惜就再接不下去。想了想,他吸一口氣,站起身,說:“我去安排留下的事。”
“長惜,你離開——立刻。”擡起眼,蘇寒凜看着顧長惜,不容置喙的開口。
聽着這句話,顧長惜有些想笑——然後他真的笑了。笑過之後,他平靜開口:“師兄,我不是孩子了——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擰起眉,蘇寒凜道:“這裡很——”突然頓住,他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顧長惜,低了聲音:“去陪着師父吧,他——”
“師父有二師兄、三師兄、五師妹陪着,”打斷蘇寒凜的話,顧長惜說,“大師兄,你——”
看着蘇寒凜,顧長惜抿一下脣,沒有繼續開口,只是說:
“師父會理解的,大師兄,你爲他留下,我爲你……”
說到這裡,顧長惜看着蘇寒凜的表情,突然自嘲一笑,道:
“師兄……你一直都是我的師兄——兄弟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