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陳安很有稀奇地在袁世凱的智囊組織籌安會名單上,看到了李燮和的名字。
“不是說想棄政從商嗎?怎麼又攪合進去了。”陳安非常不解。
徐永昌不知道陳安也曾經是一名隱秘的光復會成員,耐心地向他解釋,“李燮和是當年光復會的成員。光復會的宗旨是光復漢族,還我山河,以身許國,功成身退。”
“只是與同盟會等革命黨派思想有所不同的是,同盟會有創立民國的內容,而光復會主張恢復漢室,也就是存在一定程度上的帝國思想。李燮和加入籌安會也就不足爲奇了。”徐永昌說道。
陳安哦了一聲,沒有說其他話語,只是不滿的輕聲嘀咕了一句,“跟着楊度攪合,絕對沒好下場,還不如當初來幫我呢。”
徐永昌一下子沒聽清楚,只好追問了一句,“老闆,你說啥?”
陳安輕笑着搖搖手,說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抽了個空,徐永昌問虎子,“老闆和李燮和有關係?”
虎子眨眨眼,很是好笑地說,“徐參謀長,你連老闆以前幹什麼都搞不清楚,好像挺不稱職的?”
徐永昌八卦精神上來,連忙追問起來。
虎子笑眯眯着說,“貌似老闆當年就是光復會成員,只是幾乎不爲人知,現在更是連會黨都消散了。還有林玉山的老婆,可是正兒八經的光復會骨幹。我們軍中的過顯臣等,也有很多都是原來的光復軍成員。”
徐永昌傻眼了。
順手拍了一下有些愣住的徐永昌,虎子再放出一個大炸彈,“北方日報的總編是誰知道吧?陶成章的老婆。”
徐永昌徹底暈菜了,輕輕拍拍額頭,幸好自己從來沒有說過光復會的壞話,否則真要被穿小鞋了。
半響之後,徐永昌忽然追問了一句,“爲什麼後來光復會忽然消散了?”他對當年光復會自動解散很是好奇,還有一段時間南方甚至通緝過光復會成員。
虎子嘆息了一下,“還是政見不同罷了,當年陶成章大哥死得可惜呀。後來又被人刻意將光復會貢獻刪除了,幾年不到曾經輝煌一時的光復會已經不復民衆記憶之中了。”
“爲什麼老闆不下江南?”徐永昌問題越來越多。
虎子瞪了他一眼,顯然是不耐煩了,“老闆不喜歡打內戰,所以自願留在甘肅了。”
徐永昌無語了,真是有個性的老闆呀。
尼森伯姆灰頭灰臉地跑到了科瓦爾在北方工業公司的辦公室。很快就知道尼森伯姆來到階州的陳安,馬上派人將兩人都叫到了大本營。
“尼森伯姆,怎麼了,尼森公司倒閉了嗎?我記得給你的佣金夠多的呀。”看到尼森伯姆的沮喪樣,陳安很是稀奇了。
科瓦爾笑了起來,“老闆,不要理他這幅德行。尼森公司錢多得很,哪有一下子給他揮霍乾淨的機會。他是因爲從美國買來的那三套鑽井煉油設備,在陝西延長碰了釘子才這麼沒精神的。”
陳安想起來了,爲了將機器順利運進延長,趙壽山還特地向他要了一個步兵營的兵力,護送機器設備沿着花馬池的北線進入延長油田基地。
尼森伯姆對着石油工業有着濃厚的興趣,於是趁着這次近百噸機器設備送進延長油田的機會,親自出馬擔任了現場總指揮,組織了上百人的鑽井勘探隊伍。可惜幾個月下來,所獲只是讓人失望無比。
最初開鑿的二號井當日產油不過一百多千克,三號井則只見少量原油,四號井榦脆是乾井,都還不如當年滿清時代開鑿的一號井至今還能日產一噸半原油。
尼森伯姆並不氣餒,又再接再厲,再次組織力量開鑿了四口鑽井,結果依然令人十分無奈。四口第二次鑽探的井中,僅一零一號井當日產量一噸六左右、二零一號井當日產量三噸左右,但是隨後幾天都陸續枯竭,沒有形成穩定的工業產油能力。
甚至美國專家在現場查看了一號井後,斷言最多還有二十年,其現在的工業流量基本就會消耗殆盡,要麼重新打井,要麼試着再打深一點。
尼森伯姆終於受不住陝北的寂寞苦楚,灰心地跑到了階州,找老朋友科瓦爾聊天來了。
陳安聽完,頓時若有所思,不動聲色地和尼森伯姆繼續聊天,一邊在紙上悄悄寫了一些字,讓虎子立即發給趙壽山。
遠在延長的趙壽山意外收到大本營的密電時,剛好就在油田新鑽井旁邊。
看完密電,順手就塞進自己口袋,趙壽山對着那些正準備收拾行李的美國專家說,“辛苦大家了,只是沒有成果,實在太遺憾了。我準備了一些紀念品,當做我們的小禮物,留給大家作個回憶吧。”
美國專家們頓時高興起來。只要是紀念品,美國人都是趨之若狂,誰叫他們的國家歷史實在太短了,稍微時間久遠一點,就是所謂的古董了。
趁着這些專家的高興勁兒,被趙壽山臨時叫來的幾個中國技術員一番馬屁拍了過去,美國專家更是樂的找不着北了,非常爽快地將自己手中的書籍通通留了下來,甚至允許摘抄他們的筆記本。
幾天後,送走美國專家的趙壽山,馬上組織所有中國技術員清理所有機器設備,並安排一個步兵營將這些寶貝疙瘩,立即送回甘肅,萊恩在蘭州等着接管這些設備。甘肅還有一個玉門,新疆還有一個獨山子,並不僅僅是延長有油田呀。
階州大本營,陳安也從和尼森伯姆的閒聊中,意外發現了一個功能極爲強大的通訊工具。
今年元月末,美國的通訊系統出現了一次歷史性跨越,第一條跨區電話線在相距九千三百多裡的紐約和舊金山之間開通。這條線路據說使用了二千五百噸銅絲,十三萬根電線杆和無數的裝載線圈,沿途使用了三部真空管擴音機來加強信號。
陳安馬上看中了跨區電話線路的巨大威力,徹底擺脫了繁瑣的電報系統,雖然從軍事上來說,安全性是非常差的,但是從政務角度而言,卻是極其便利的。
“尼森伯姆,你回到上海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和美國方面聯繫,看看能不能買到這方面的設備,我要在同樣大小的區域內實現這個電話網絡。”陳安直截了當地說道。
尼森伯姆嚇了一跳,“老闆,這是要很多錢的。”
陳安鄙視了他一眼,從自己手中賺去的佣金難道會少嗎,竟然被懷疑沒有資金。
尼森伯姆馬上知道自己說錯了,訕訕說道,“老闆,我馬上回去落實,包括壓路機,都讓他們儘快送來。”陳安提出要採購壓路設備,以加快境內標準車道建設,但是美國方面一下子也沒有貨了。美國所有工業集團的產能,都在拼命生產利潤很高的軍火,一時半會顧不上簡單的壓路機了。
科瓦爾從外面走了進來,“尼森伯姆,你的電報。你跑到階州來了,尼森公司就將電報轉發給我。”
尼森伯姆接過電報,裡面是兩艘貨船到達上海碼頭的通知而已。
卻不料尼森伯姆一見電報,馬上跳了起來,飛快地對陳安說,“老闆,我們從德國以及英國訂購的軍火都到貨了,需要立即安排人手轉運回來,那些都是非常敏感的大傢伙。”
陳安一聽,馬上醒悟過來,立即通知無所事事的王洪巽馬上出動水師,配合利佛公司將那些傢伙儘快送回來。
王洪巽還沒有到上海,克勞澤已經派人將貨物秘密卸在臨時租用的碼頭倉庫,盧思親自帶着手下正在緊急轉運到自家輪船上,滿滿半個倉庫的木箱,上海辦事處的護衛力量幾乎傾巢出動。
只是克勞澤很奇怪地發來一封電報,告訴陳安,曹錕秘密派人找到上海辦事處,說是有要事相商,能否代爲聯絡。
陳安納悶了,曹錕、吳子玉都是老相識了,有必要這麼拐彎抹角嗎?好好地北京電報系統不用,跑到上海找克勞澤。
還沒醒過神來,北京袁世凱總統署名的一封急電也到了陳安手上。
“虎子,去把徐永昌和孫嶽都叫到我這裡來,有事情商議一下。”陳安看着手上的兩封電報,忽然對着外間喊到。
虎子應了一聲,就安排去了。
隔了一下子,徐永昌和孫嶽就都到了。第十七混成旅調至科布多後,陳安馬上下令將孫嶽調回參謀本部,擔任副參謀長,以加強大本營力量。西部集羣,以後的西部軍團,有鄧寶珊和高桂滋足夠了,沒必要這麼多大才都雲集到那裡。
四個人圍坐在一起細細地分析其中的特殊含義。虎子純粹是打醬油來着,少爺叫他怎麼幹,他就怎麼幹,有空閒的時間都拿去練武了。
“袁世凱要稱帝,手下明着贊同,暗地裡反對。”孫嶽揶揄了一句,這是一個驚人的發現。
徐永昌輕笑了幾下,“看來全國的阿諛奉承,都是假的。至少段祺瑞、曹錕、吳子玉這些人都在暗地裡串聯反對。”
“真正希望袁世凱稱帝,大概就是楊度吧。”陳安不懷好意地說。
孫嶽心中計算了一下,忽然說道,“如果北洋軍都調不動了,南方革命黨一聲號召,袁大總統就要下臺了。”
徐永昌不以爲意,“還有南方革命黨嗎?都是一丘之貉了。”
陳安默然,半響才說,“先是二次革命,再來一個反袁之戰,中央就再也沒有威信了,軍閥亂世就要到了。”
徐永昌和孫嶽猛然一驚,真的會發生這種最糟糕的後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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