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了那些學生,行嗎?”慕月樓看二哥這麼翻臉不認人,着急的抓着他哀求,“哥,哥,我求你,你放那些學生……”
慕辰逸不說話,真到衛白安帶了人進來。衛白安一看慕辰逸的眼神便知道是什麼意思?馬上讓人拉慕月樓帶走。
慕月樓不肯走,見求慕辰逸不管用,便轉頭去求思涵:“嫂嫂,你求求我二哥,你求求他。那些學生最大的不過二十歲,最小的才十六歲。二哥,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殺人了,我求你了……”
“帶出去吧!”慕辰逸一把將思涵拉到懷裡,對衛白安說道。
思涵木然的任他拉到懷裡,眼睛睜的大大的,看着衛白安帶着的人把月樓帶走。
“二哥,你這樣會有報應的,你不可以做賣國賊,全國人民都會恨你,你知道嗎?”月樓哭訴着,但是衛白安已經讓人拖她出去。
她的聲音帶着哭腔,那麼遠遠的傳過來。思涵聽着,直到那聲音再也不見。
“司令,我出去了,司令有什麼吩咐隨時可以叫我。”衛白安站的直,行了個軍禮出去。
思涵看慕辰逸平靜的不像話:“你爲什麼讓我帶走木頭?”
“就像你說的,我和日本人合作,全國人民都恨我。你和我離婚,從今以後你和我沒有關係,你帶走木頭,木頭跟我也不再有關係。木頭不是我一個人的孩子,我不能決定他的未來,你照顧了他十年,現在輪到了你。涵兒,我相信你可以照顧好木頭。”慕辰逸笑意溫柔說道。
思涵真想笑,可是笑不出來,她想哭,也再哭不出來。
“那些被關的學生,你打算怎麼辦?”思涵冷聲問。
“放心,他們牢裡,比在學校裡安全。”慕辰逸的手撫上她的臉,“明日你就要走,今天晚上好好陪陪我,咱們不要再談外面那些煩心事了,好嗎?”
“爲什麼任何事,到了你這裡,都變得像是很輕鬆似的。”思涵拉開他的手,“你認爲到現在,我們還可以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生還像以前那樣嗎?我今天晚上去跟木頭睡。”
慕辰逸看她往門口走,手差點伸出去要攔住她,最終還是放下了手。
思涵到了木頭的房間,木頭已經睡了,思涵便和衣躺在兒子的身邊。
“娘……”木頭轉頭醒了,竟看到思涵睡在身邊,“娘,你怎麼在這裡?”
“今天晚上,娘陪你睡,好不好?”思涵說着,抱着兒子到懷裡。
“那慕辰逸呢?”木頭的聲音還懶懶的,帶着童童,還沒睡醒呢!
“你爹要處理公務,所以不跟我們睡了。”思涵對兒子解釋道。
“哦……慕辰逸最近好忙啊!今天我回來的時候還看到街上好多人,還聽到槍響呢!”木頭擡頭看母親,見她眼睛紅紅的,“娘,你哭了嗎?”
思涵忙搖頭:“娘沒哭,木頭,明天你跟娘去看舅舅和外婆,好不好?”
“慕辰逸呢?”木頭馬上問道。
“你爹現在很忙,暫時沒有時間,我們先去。”思涵哄着兒子,她沒有辦法對兒子說出慕辰逸做的那些事,那也不公平。
“哦,我們不可以等到慕辰逸有空的時候,再去嗎?”木頭從小到大,還沒有離開過慕辰逸呢?當然會捨不得。
“你爹暫時都不會有空,所以我們先去。木頭乖,先跟娘去,好不好?”思涵心頭一酸,她知道木頭對慕辰逸很依賴,若是他知道自己的父親是什麼樣的一個人,又會是多麼的傷心呢?
“那好吧!”木頭還是悶悶的不開心,卻在思涵的懷裡不說話了。
慕辰逸也沒睡在房裡,反而去了書房,不一會兒衛白安來彙報:“司令,小姐回了學校去住,我已經派人一路跟着,直到她上了學校的住宿樓。”
“嗯……”慕辰逸像是在閉眼休息,“你回去吧!”
“是,司令。”衛白安知道慕辰逸最近事多,也不敢多問,馬上出去了。
慕辰逸是有些累了,頭微微的還在發痛。在回來的路上,他還想要怎麼跟思涵解釋。可是在聽完她說的那番話之後,他便知道什麼都不用解釋了。
他做的這一切,本來就是受人唾罵的,思涵跟着他已經受了不少苦,他怎麼能拖着她跟自己一起承受這個罵名。
這樣也好,她去了渝州,雖然是戰區,反而是好的。以後被罵的,只有他慕辰逸一人。
他正想着,突然聽到腳步聲,他一睜開眼,門已經看了。光線昏暗,月光撲散了一地,他看清楚了,是他娘。
耿氏走了進來,身邊沒帶一個人:“剛纔月樓來找我,哭着說已經登報跟你跟慕家斷絕了關係,問我要不要跟她一起搬出這裡?”
慕辰逸倒也不意外,便道:“娘若想搬離這裡,便搬了吧!”
“我又怎麼會搬離這裡,我可是你娘。這血緣關係,無論如何都切不斷。”耿氏走到兒子身邊,,“這幾日,平日來跟我打牌的都不來了。我讓曹媽一打聽,都說你現在跟日本人合作,還鎮壓學生運動,現在全北平的人都在罵你。”
“兒子讓娘受驚了,過些日便好了。”慕辰逸低聲說道,大概娘心裡要更怪他了吧!他知道娘一直耿耿於懷當年他殺了大哥一事,後來父親因他而死,他相信娘肯定也是信了的。
“小瑜兒,你怎麼就忘了,你娘可是經過風浪的。當年你爹從山東出來,還不是拿着槍桿子跟人火併。有一回都打到家裡來了,我當時懷着你,抱着你大哥就躲在牀底下。這點風浪,娘又怎麼會害怕?”耿氏露出一抹笑意,便將兒子抱在懷裡,“這輩子,娘也就守着你了,別人說你賣曾也好,說你如何壞如何殺人也好,你都是我兒子,我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娘離不開你。”
慕辰逸心底一軟,以往在他的心目中,總認爲娘是不夠爹他的。大哥在的時候她疼大哥,大哥死了之後她怪自己害死了大哥。多少年了,他第一回聽到他再叫自己一聲小瑜兒。
“小瑜兒,以後心裡有什麼苦處,都跟娘說,娘守着你。”耿氏說着,落下淚來。
“娘,我很好,娘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慕辰逸有說的再認真不過。
耿氏點點頭,這個兒子比他父兄都能幹,更能受常人不能受之苦。
“娘,天色不早了,我送娘回去休息罷!”慕辰逸說着,扶着母親走。
耿氏便由兒子扶着,回房間休息。
思涵一大早醒了,便開始收拾東西。福媽也跟着她收拾東西,卻一再不確定的說道:“小姐,我們真的要走了嗎?”
“是,福媽,你跟我一起走吧!”思涵沒多少東西,只那些書,怕是也帶不走了。她想,說不定她還會再回北平,到時候收拾不晚。只是打開櫃子,看那一衣櫃琳琅滿目的旗袍,有一些還是慕辰逸近來新置的,新花樣,時髦又漂亮。她的手落到了那件寶藍色的蔞空旗袍,這件是她最喜歡的,也是他最喜歡的。
她猶豫着,要不要拿走,突然聽到門開的聲音,一回頭便看到慕辰逸。
他手裡拿着合離書,一式兩份。他看了眼福媽,福媽很有眼色的出去了。
“這是合離書,上回你說離婚的時候,我就讓白安準備了。本以爲用不上了,沒想到還是派上了用途。”慕辰逸淺笑。
思涵不說話,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我已經按過手印,簽了名字還蓋了印章,只要你一簽字,蓋上手印,便可生效。”他將合離書放在桌上,他甚至連印泥都帶了。
“似乎你比我更心急,要跟我離婚。”思涵放下了旗袍,走了過去。
“涵兒,我知道你擔心你大哥,至此一別,你我身份有別。到底我們還有些情份,我自然不會讓你爲難。”慕辰逸說着,手伸過來,想要撫上她的臉。見思涵一臉清冷的望着自己,面無表情,便放下了手。
“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麼苦衷,你並不是真的要和日本人合作?是我想錯了,是不是?”思涵還抱着一絲的希望,更不願意就這麼簽下字。
“我和日本人的三十一條基本已經設定了,很快就會通電全國。束儀也很快會京,我已經讓傑鳳在準備復辟一事。”慕辰逸直直接接的告訴她,他的打算。
“你真的可復辟?”
“是,不會改變。”
思涵想,不管他是什麼目的,應該都不重要了。她點點頭,拿起了筆便要簽字,剛要落筆,便聽到門那邊響了。
“爹,娘……”木頭站在門口,一臉的有呆滯,緩緩的走進來,表情無助,“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