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輕語回到府中,盧五勇家的笑着抑上來,行禮道:“王妃,王爺來信了,太妃請您過去。”
言庭羲離京已有七天,也是該有信回來了。只是太妃讓盧五勇家的在這府門口等着她,難道這信上有什麼重要的事交代?何輕語擔心去晚了,會惹太妃不快,沒敢回房換衣!就直接去了太妃院乎裡。
言庭羲的第一封家信!其實並沒有什麼重要內容!不過說了一些行程,路上看見什麼,這幾天過得很好之類的瑣事。
回信的重任,太妃交給了何輕語。何輕語不敢有所推辭,滿口答應,回到隰桑院,卻對着筆墨紙硯發呆,這信要怎麼寫呀?
思前想後,何輕語拿出在現代給經理寫年終總結報告的態度,事無鉅細,一一列明。家中衆人皆好,請他在外不用擔心。用過晚膳後何輕語把信拿去請太妃過目。
太妃看完信後,欣然笑道:“這樣寫很好,羲兒知道我們在家都好,他在外面也就放心了。”
只是這封被太妃稱讚的信,卻讓言庭羲非常不快,這丫頭寫的這叫什麼?居然用這些家中瑣事來敷衍他,連一句情意棉綿的話都沒有。
言庭羲的怨氣,何輕語無從知曉。過了兩日,她去謝府探塑李圓圓。李圓圓看起來一切如常,只是被壞蛋糟蹋的小耦三番兩次的尋死,讓她自責不己。
“圓圓,你不要再吃了。何輕語阻止李圓圓繼續吃東西。
“語兒,你說那些壞蛋放過我和小薺的原因是什麼?”李圓圓哭喪着臉問道。
何輕語咬了咬脣,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是因爲我和小薺很胖.長得很難看,他們才嫌棄我們,纔會放過我們的。”李圓圓並不需要何輕語的答案,繼犢往嘴裡塞糕點,用力地吞嚥下去。
何輕語看着李圓圓這樣,一陣心酸,難過地上前抱住她,“圓圓,你不要這樣,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忘記它,不要再去想。”
“語兒。”李圓圓哭倒在何輕語懷裡,“要是這件事被傳揚出去,我會不會被退親?”
何輕語臉色微變,一邊擦去李圓圓臉上的淚水,一邊安慰她道:“不會的,圓圓,你不耍胡思亂想。你要相信拓三哥,他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
“三表哥會處理好嗎?”李圓圓抽泣着問道。
“會的,他一定會處理好。”謝拓辦事一向穩重,這裡面又涉及到李圓圓名節,何輕語可以肯定謝拓絕對會把這件處理的妥妥當當,不會讓李圓圓的名節受到絲毫損傷的。
李圓圓抽了抽鼻子,眼睛紅紅地道:“三表哥連洪水都治的好,這件事他也一定能處理好。”
雖然治理洪水和查案是兩碼事,不過謝拓的能力,能得到李圓圓的認可就行了。何輕語又勸解了幾旬,等李圓圓的情緒平息下來,才告辭回府。
五月十五日,言庭羲的第二封信送到,和第一封信類似,就是報了個平安。何輕語的回信,也跟第一封回信一樣。言庭羲見信,臉拉得老長。
五月十八日,謝拓達成了他對何輕語的承諾,抓住了藏在永康巷那個糟蹋了數名姑娘的兇徒,過堂時,沒有提及李圓圓和小耦,只有春娘幾個名節被毀的女子出面作證。
就在謝拓審判這個兇徒時,醞王王妃帶人衝進了公堂。原來這個兇徒是醞王王妃的表侄,怡屏的長兄,事情變得複雜起來。
公堂被搗亂,謝拓被迫退堂。李圓圓胡思亂想起來,緊張分分地問道:“語兒,現在是不是沒辦法懲處他了?”
“不,拓三哥會嚴懲他的。”
“可是他背後有醞王在撐腰啊!”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醞王是親王,李圓圓是官小姐,她太瞭解這一點了。
“拓三哥是不畏強權的。”何輕語眸底閃過一抹精光,一朝天子一朝臣,天順帝力排衆議,破格提升謝拓品級,就是要用他來打擊這此舊臣,尤其是虎視眈眈的醞王等人!這麼好的機會,天順帝一定會善加利用,有天順帝撐腰,謝拓何懼醞王,“圓圓,我可以保證,這個壞蛋,他一定會被斬首的。”
“真的嗎?”李圓圓不敢湘信。
“真的。”何輕語肯定地回答。
如何輕語所料,天順帝在訓斥了醞王一番後,就責令他回府整頓內宅,在此期間暫不上朝聽政,這等於是變相奪了醞王的權,將他禁足在府中。
至於那個兇徒罪大惡極,被謝拓判了個斬立決!關進大牢,等候秋後處斬。李圓圓如釋重負,喜極而泣。小耦在春孃的勸解下,也平復了情鍺。後回到長沙,李夫人爲她尋了個老實本份的鰥夫,風風光光地嫁了過去,日子倒也過得平靜安寧。
五月二十一日,言庭羲的第三封信送到,信的內容跟前兩封沒太大的區別,何輕語的回信同樣沒區別。
五月二十四日,何輕語在議事廳理事,二門上的婆子領着一個婆子,急匆匆地跑過來,後面跟着的那婆子一進門就道:“王妃,老太太昏迷不醒,候爺請你過府一趟。”
“老太太怎麼突然昏迷不醒呢?”何輕語大驚失色,急聲問道。
“回王妃的話,老太太昨夜裡摔了一跌.撞到了頭,到現在還沒醒,候爺怕老太太不好,請王妃過府去見老太太。”那婆子道。
這是叫她去見老太太最後一面嗎?
何輕語心痛如絞,眼淚奪眶而出,顧不得再細問,就往徐府趕去。何輕語到徐府的時候,徐偵也剛好趕到,挺着個大肚子,臉色蒼白,眼淚汪汪。
“偵姐姐。”何輕語擔憂地上前扶住她,“你慢點。”
“語妹妹,你也來啦!”徐偵喘息着道。
兩人沒有多交談,急急忙忙往徐母的院子走去,剛一進門就遇上了謝氏。謝氏昨夜守了徐母大半夜,滿臉倦色,眼中佈滿血絲,看到兩人,搖手道:“不要擔心,老太太沒事了,已經醒過來了。”
何輕語和徐偵長呼出口氣,懸着的心總算落地。走進徐母的臥房,一股安寧香撲面而來。臥房內除了饒紫雲,徐家的人全都到齊。徐母半躺在牀上,頭上抱着塊頭巾,見何輕語扶着徐偵走了進來,急道:“你們做的這是什麼事呀,偵兒她還懷着孩子呢,你們要她趕過來做什麼,這要是萬一動了胎氣可怎麼得了。”
“老祖宗,您別擔心,偵兒沒事。”徐偵扶着腰,由何輕語攙着走到徐母面前。
“外祖母(老祖宗),您怎麼樣?”何輕語和徐偵異口同聲地問。
“我沒事,是他們瞎緊張。我不過是睡覺起晚了些,他們就胡說八道,說我昏迷不醒。”徐母剜了徐瑞一眼,“都這麼大年紀了,做事還這麼不穩重。”
徐瑞訕笑,不敢接話。
徐母頭上的傷的並不重,只是年事已高,不比年輕人,纔會昏迷過去,服了藥,就睡下了。
李氏幾個都守了大半夜,安排一下,就回房休息,秦氏和詹氏跟過去服侍。徐偵有孕在身,李氏把她帶了過去休息。何輕語、徐伈和徐倩三姐妹,留在徐母房裡照看。
“伈妹妹,小三嫂怎麼沒過來伺候?”何輕語問道。
“她生病了,這些天都呆在她的房裡。由她娘照顧她。”徐伈傳達給何輕語兩個消息,一個是饒紫雲沒死,不過孩子沒了。第二個,饒紫雲和她母親都被軟禁了,不會再鬧出什麼妖蛾子。
“她好象病了好久了,到底生什麼病,怎麼要養這麼久?”徐倩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奇怪地問道。
何輕語眸光微轉,笑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她病了當然要慢慢養纔會好啊,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哦。”徐倩嘟了嘟嘴。
何輕語和徐伈對視一眼,淡然淺笑。
確信徐母身體無恙,何輕語才安心回府。她剛回到隰桑院,還沒坐下,盧五勇家的就來了,“王妃,住在蒹葭院裡的怡屏姑娘懸樑自盡了。”
“好好的她懸什麼樑。”何輕語頭痛地皺眉,這些人就不能安靜點過日子嗎?煩死了!“人救回來沒有?”
“人是救回來了,只是她一直吵着要見王妃。”盧五勇家的道。
“那就去見吧!”何輕語很是無奈,畢竟那是一條人命,她不能坐視不管。
“王妃,這是怡屏姑娘上吊用的汗巾。”盧五勇家的呈上一條粉藍色汗巾。
何輕語接過汗巾,仔細地看了看,她開有布店,知道這種汗巾輕薄涼快,夏季府中的姬妾和婢女們都愛用,但是不受力,拉扯後很容易斷裂。怡屏用這個來上吊?微微蹙眉,眸底滿是疑惑,言庭羲不在家,這個女人這麼做,是想幹什麼呢?
何輕語不動聲色,第二次走進蒹葭院。玉芝扭動着纖腰,蓮步輕移地迎上前來行禮,“妾身給王妃請安,王妃萬福金安。”
何輕語看了她一眼,問道:“是你第一個發現的怡屏上吊,並救下她的?”
“回王妃的話,是的。”玉芝恭順地答道。
何輕語微微頜首,眸光閃動,兩人同住一個院子,這個玉芝八成也是同謀,沒有多說,走進怡屏住的西廂房。
“妾身給王妃請安,王妃金安。”斜靠在軟榻上的怡屏起身行禮,她脖子上沒有很明顯的勒痕,只有一條淡淡的紅印。
果然是假裝自盡。
真是太不敬業,戲演得這麼太假,一眼就讓人看穿了。
何輕語垂眸冷笑,擡了擡手,“不必多禮,起來吧!”
怡屏在婢女的攙扶下,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就好象她真的受了傷一樣。
看着她這麼裝模作樣,何輕語嗤之以鼻,在椅子上坐下,接過子衿奉上了茶杯,慢慢地撥弄着杯中的浮茶,緩緩開口問道:“爲什麼這麼想不通,要上吊自盡?”
怡屏哭着跪了下去,磕頭道:“王妃,妾身求王妃恩准,讓妾身回去探望母親。”
“你就爲了出府探望母親,才懸樑自盡的?”何輕語挑眉問道。
“妾身是因爲憂心家中之事,才一時想不開的。”怡屏解釋道。
“你確定你這麼做是憂心家中之事,而不是爲了威脅本宮?”何輕語冷冷地盯着她,沉聲問道。
“王妃言重了,妾身豈敢威脅王妃!”怡屏哭聲頓停。
“你連上吊都敢,還有什麼事不敢的?”何輕語冷笑,把那塊汗巾丟在她面前,“怡屏,你拿這種汗巾來上吊,是不會死的。你要想用這招來唬弄本宮,就該把戲做真些,這樣才唬得到人。”
怡屏臉色微變,低垂的眼中露出悔意,磕頭道:“王妃,妾身出此下策,只是爲了見王妃,並無他想,還請王妃明鑑。”
“來人,給怡屏姑娘收拾好東西,請怡屏姑娘馬上離開王府,以後也不必再回府了。”何輕語快刀斬亂麻,她沒那麼多精力和怡屏玩心機。
“不!妾身不要離開王府。”怡屏尖叫。
“這可就由不得你了。”何輕語冷笑,“盧五勇家的,本宮不想再看到她。”
“是,王妃。”盧五勇家的應道。
“王妃,妾身知錯了,求求你饒了妾身這一次,妾身再也不敢了!”怡屏哀聲求饒,撲過去想抱住何輕語的腳。
何輕語機警地躲開,怡屏撲了個空。何輕語冷冷地盯了她一眼,轉身離去,對怡屏哭喊聲,充耳不聞。
一直在院子裡聽動靜的玉芝,聽到怡屏哀求聲,嚇得膽戰心驚,慌忙跑回了東廂房。王妃根本就不是她們所想像的那樣柔順,那樣的好欺負。
怡屏哭喊着被丟出了府門外,她的這次試探,慘敗,再無翻身的機會。醞王自顧不暇,沒空爲這點小事來尋汾陽王府的麻煩,怡屏的離去,讓玉芝老實了不少,不敢再在背後搞小動作。
五月二十七日,言庭羲的第四封信到了,這天也是太妃五十四歲的壽誕,言庭羲隨信送來了兩張狐皮。
因逢國喪,言庭羲又出征在外,府沒有大擺宴席,只有五位郡主和郡馬帶着孩子們回來吃了餐飯。何輕語送了太妃一套翡翠頭面。
六月初二,懷孕才七個月的五郡主早產生下一子,母子均安。
六月初五,何輕語隨太妃過府去參加洗三宴。回到府中收到言庭羲的來信,這一次有兩封信,一封給太妃,一封給何輕語。
“這小子,總算開竅了,知道寫甜言蜜語來哄娘子開心了!”太妃笑嘆道。
“母妃!”何輕語嬌嗔地喊道。
“別在這裡撤嬌了,快回房看信吧!”太妃樂呵呵地道。
何輕語小臉微紅地退出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