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汾陽王府聲勢浩大地把十一個眼線往兵部一送,引起了朝堂上的震驚,對這個十一個人的身份,大多數的人都猜出了幾分。

與汾陽王府交好的,自是擔心不已。

與汾陽王府交惡的,則是幸災樂禍。

那些眼線的主子們,除了震驚,就是心痛,這麼多年的謀劃,在沒有發揮大的作用前,就這樣忘掉了。還廢得這麼直接,言庭羲這小子是在向他們下挑戰書嗎?

漢英宗震驚之後,想到是他安排在汾陽王府的那些眼線,他們究竟是沒有被發現?還是發現了故意沒處理?言庭羲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是挑釁還是示弱?有意召言家父子來問話,試探一備,可言世臣已告老,而言庭羲又被他禁足,兩人都不可奉召,唯有作罷。

早朝在君臣的各懷心思中散了,走出大殿,陰沉的天空上烏雲密佈。

入夜後,突降大雨,寒意倍增,風亦不止,吹得屋外的芭蕉葉嘩嘩作響。言庭羲和何輕語用過晚膳後,坐在暖閣裡說話。

“言庭羲,我們還是先維持現狀吧!”何輕語沒有羅嗦,沒有解釋,直接對言庭羲提出這個要求。

“好。”

言庭羲答應的這麼爽快,讓何輕語不敢相信,她的這個要求跟她以前提的那個約定,都是對夫權無視的挑戰,可謂是膽大妄爲,不知死活,可是言庭羲兩次都答應了她。上一次,還能理解爲他是爲了靜兒,那麼這一次呢?

“語兒,怎麼了?”言庭羲問道。

“言庭羲,爲什麼你會答應我這麼無禮的要求?”何輕語把心中的疑問問出了口。

言庭羲失笑,原來她還知道她的這要求很無禮,微眯雙眸,“因爲你是我的妻子。”

何輕語略一沉吟,明瞭他的意思,垂瞼淺笑。

言庭羲起身到多寶格里拿來象棋盒子,“語兒,我們來下盤棋。”

何輕語接過棋盒,道:“下棋可以,但是你要讓我雙炮。”

言庭羲寵溺地看着她,脣角輕揚,“好,就讓你雙炮。”

就算言庭羲讓了兩個子,何輕語依舊慘敗,放下棋子,嘆了口氣,道:“我輸了。”

言庭羲把棋子擺好,道:“時辰尚早,我們再來一局,這一局你可要用心點,說不定能贏我。”

“下一局肯定是我贏。”何輕語揚揚眉,不服輸地道。

話是這麼說,可連弈了五局,連弈連敗,濃濃的睏倦襲來,何輕語掩嘴打了個呵欠,“言庭羲,我困了,這棋我們明天再來分輸贏吧。”

“好。”言庭羲眉眼輕揚,笑得如沐春風,明夜之約已定。

夜已深,喚婢女進來伺候着梳洗更衣,一個睡牀,一個睡榻。各自安歇,一夜無話。雨下了整整一夜,至天明方停。太妃依言要去護國寺添香油,何輕語勸阻不了,又婉拒不掉,無奈只能同行。

雖不是初一十五,來護國寺上香的人也是不少的,上香請願,求籤問卦的人絡繹不絕。何輕語隨太妃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誠心祈禱。

太妃又託主持將抄好的佛經供奉上佛前,還簽下了一千兩的香油,這麼大手筆一是爲感謝菩薩保佑五郡主懷孕,二是求菩薩庇護,讓何輕語早日懷孕。一事不煩兩主,佛祖成了送子觀音。

住持引着兩人往後面的禪房去聽大師講經,何輕語不耐煩聽,找了個藉口溜了出來,剛轉了個彎,迎面看見走來的那一行人,她後悔了,她還不如在禪房裡聽老和尚唸經。

“真是想不到汾陽王妃也來拜佛求神。”程瑤陰陽怪氣地道。

“佛前衆生平等,象瑤郡主這樣的人都能來,本宮就更應該來了。”何輕語笑盈盈地回擊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說我是那樣的人?“程瑤怒問道。

”瑤郡主是怎麼樣的人,瑤郡主還是應該把誰都清楚嗎?怎麼反倒問起本宮來了。“何輕語一副好笑的表情。

程瑤不屑地冷哼一聲,道:“何輕語,你有什麼可得意,羲哥哥纔不會喜歡你,配得上羲哥哥的只有我。”

何輕語啞然,真不知道程瑤哪裡來的這份自信,斜睨了她一眼,算 了,沒必要跟她做口舌之爭,抿了抿脣,邁步從程瑤身邊走過。

程瑤眸底閃過一抹陰狠,突然伸出腳來,好在何輕語知道她不是什麼善心人士,一直提防着她,並沒有絆倒,反而還用力地踩了程瑤一腳。

何輕語是卯足了勁踩下去的,彷彿聽到了骨裂的聲音。

“哎喲!”程瑤大叫一聲,“好痛!”

何輕語脣邊愉悅的笑意一閃而過,裝出不好意思的表情,“瑤郡主,對不起,我眼神不好,沒看到你伸出來的腳,是不是踩傷了?要不要去請大夫看看?”

“不要你假好心。”程瑤怒目而視,眼角痛得一直在抽搐。

“對不起,真對不起,本宮還是故意的,郡主你是最寬宏大量的了,就別跟本宮計較了吧。”何輕語道歉道得沒一點誠意。

“何輕語,你別得意,你等着,我一定會稟明皇帝舅舅砍了你的腦袋。”程瑤撂下狠話,怒氣衝衝地在婢女攙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

何輕語看着程瑤遠去的背景,微眯起了雙眼,脣邊露出一抹詭異的淺笑,走到角落邊,看了看四周,除了子衿、緗兒兩個木頭人,沒有其他人,“綺兒,你在嗎?”

“嘰嘰。”隱身暗處的綺兒發出兩聲鳥鳴。

“綺兒,可以幫我做點事嗎?”何輕語問道。

“奴婢領命。”綺兒的聲音輕輕地響起。

領命?

何輕語微愕,綺兒什麼時候成了她肚子裡的蟲了,她都還沒說去做什麼事呢!

等太妃聽完經出來,停了半個上午的雨又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何輕語陪着太妃坐着馬車返回王府,隔了很遠就聽到程瑤的怒罵聲,撩開窗簾往外看。程瑤豪華的馬車側翻在地,她站在路邊,婢女撐着把傘在給她遮雨,只是雨勢太大,一把油紙傘遮不了多少雨,她全身大半淋溼,站在寒風中冷得發抖。

“母妃,瑤郡主的馬車翻了,我們要不要搭她一程?”何輕語故意問道。

太妃斜靠在軟墊上,半眯着眼,聽到何輕語的問話,連眼皮都沒擡,淡淡地道:“我們人小力薄,有心助人,也是力不從心啊!”

何輕語揚脣一笑,道:“瓦上霜太高,我們還是掃掃雪就好。”

太妃睜開眼,伸手在何輕語的額頭上輕點了一下,笑罵道:“壞丫頭,做了壞事,又來裝好人。”

何輕語小臉微紅,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馬車從程瑤面前駛過,揚長而去。

第二天,從宮中傳來程瑤感染風寒的消息,何輕語勾脣一笑,眼底滲出冷冽的寒光,這個該死的程瑤,她最好是一病不起,一命嗚呼。

接下來的幾日,府內府外都很平靜,八位姬妾很安分的呆在府中,除了來給何輕語請安,幾乎不出院門。至於她們是真安份,還是另有所圖,就不得而知了。

何輕語和言庭羲同出同進同吃同住,早上一起去給太妃請安,一起去議事廳調停府中雜事,晚間或對弈幾局,或琴蕭合奏,相處的十分融洽。

二月初三的早晨,應天府的衙役過府通報,放火的那些人已經抓到,不過何輕語知道抓的只是替罪羊,而還是那些真正的幕後之人。去應天府過堂的事,何輕語無須出面,自有王府下人去打點一切。

二月初五,大雨傾盆,定國侯府傳來的噩耗,陳氏已於昨夜丑時三刻病逝。

雖然陳氏過完年後就一直臥病在牀,但是僅僅半個月人就沒了,着實快了些,這會是什麼病?

何輕語倏地想到了什麼,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把腦海裡冒出來的那個可怕念頭拋開,不會的,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況陳氏還生有一雙兒女,徐璜再絕情也不會害死陳氏,用她的死來拖延徐沁的婚事。

再說拖延三年對婚事沒有任何影響,除服後,徐沁還是要嫁給劉建中。想到這裡,何輕語對剛纔冒出來的那個念頭,感到無緣羞愧,她怎麼能懷疑那麼循規蹈矩的三舅舅呢?

換好素服,何輕語坐馬車趕去徐府,言庭羲因在禁足,不方便前去。

靈堂上,徐倢、徐偃、徐沁兄妹三人都是一身縞素,而徐沁更哭得跟淚人似的。饒紫雲雖然已經做了徐偃的二房,但是徐偃還沒有正妻,這事沒過明路,她沒有資格出現在靈堂之上。

看着傷心欲絕的徐沁,何輕語嘆了口氣,不管陳氏再怎麼不好,終究是徐沁的生身之母,痛失親孃的滋味她嘗過,那是錐心之痛。

拜祭了陳氏,又安慰了徐沁幾句,何輕語去看徐母,徐母歪在榻上,閉目養神,身上蓋着玄色繡素花的銀狐皮毯子,小丫鬟坐在腳踏上,拿着美人拳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捶着。

“外祖母。”何輕語小聲喚道。

徐母睜開眼,看到是何輕語,笑着坐起來:“我的寶貝兒來了。”

見徐母氣色精神都不錯,何輕語放了心,偎進徐母的懷裡,嬌滴滴地道:“外祖母。”

徐母揮了揮手,待屋內服侍的人都退了出去,慈愛地撫摸着她的小臉,問道:“語兒,你什麼時候生個曾孫給外祖母抱啊?”

何輕語一愕,哭笑不得地道:“外祖母,這個時候說這個不合適吧!”

“沒有什麼不合適的。”打從陳氏進門,徐母就不待見她,要不是徐偃長得象老定國侯,只怕連這點地位都沒有。而今人死了,徐母開心還來不及,這內室又沒外人在,她才無須掩飾內心所想。

“外祖母,人已死,您就別再生她的氣。”何輕語在徐府住了這麼多年,早就看出徐母待陳氏不過是表面親熱,要不然爲什麼徐家四房,就三房有庶子?而且生下庶子的那個還是徐母指給徐璜的姨娘。

“我們不說她。”徐母拉着何輕語的手,“語兒啊,外祖母年紀大了,什麼都不盼,就盼着你快點給外祖母生個小曾孫。”

“外祖母。”何輕語裝害羞地把頭埋進徐母懷裡。

“語兒,你跟外祖母說實話,你跟王爺同牀了嗎?”徐母不打算放過何輕語。

“外祖母,我……”何輕語不知道要怎麼跟徐母說,她和言庭羲現在的情況,爲難地蹙起雙眉。

徐母正顏道:“語兒啊,不要犯倔,雖然這個婚,不如你的意,但是既然已經嫁給他了,就要趁早生個兒子。這世間的女子,在家靠父兄,出嫁雖然要靠丈夫,但是這丈夫是靠不住的,兒子纔是你一生的依靠,有了兒子,就算他有再多的妾室,你也無所畏懼。”

何輕語低頭不語,這就是古代的三從四德,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女人永遠要依附男人生活。

“語兒,你是個聰慧的孩子,千萬不要在這件事上犯糊塗,一定要早些生下嫡子。”徐母苦口婆心地勸道。

何輕語擡眸,看着徐母蒼老的面容,不忍她這麼大年紀還要操心這些事,道:“外祖母,語兒知道了,語兒一定會盡快生個小曾孫給外祖母抱的。”

徐母臉上露出愉悅的笑容,“這纔是外祖母的乖寶貝。”

何輕語在定國侯府呆到申時末酉時初,才坐馬車離去。回到王府天已經黑透,下馬車,進府門,就看見站在廊下等她的言庭羲。

“怎麼這時候纔回來?”言庭羲笑着迎上前去。

“陪沁妹妹多坐了一加,”何輕語笑了笑,“王爺用過晚膳了嗎?”

“沒有,等你一起用。”

何輕語微微挑眉,兩人回隰桑院。用過晚膳,聊了幾句閒話,各自安歇。

二月初八,立春。言庭羲在家禁足,何輕語穿着正式的春季朝服,隨皇后到城外的“春場”迎春。這本是喜慶的一天,可就在舉行迎春儀式時,漢英宗接到湖廣承宣面政使司傳來的八百里急報。

湘江河水暴漲,河堤數段塌方,附近十幾個村子,萬頃良田一息之間盡成澤國,數萬百姓流離失所。

漢英宗草草的結束了迎春儀式,率文武百官回商議治水一事,朝堂大事,婦人蔘與不了。何輕語回城後,沒回王府,直接去了何家老宅,讓何方派人去查看河家在湖廣一帶的生意和商鋪中人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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