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琴音這一次的暈倒,的確是沒有太大的問題。
醫生過來檢查了一番,收起了聽筒,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說:“沒什麼大關係,你媽媽這一次暈倒只是血糖不足,以後如果覺得有點沒力氣的話,就吃顆糖,補充一下就好了。”
“好,謝謝醫生。”
醫生離開了之後,楚一緊接着走了進來,他的手中拿着一個保溫盒,將小桌子支在了病牀上,說:“先喝點粥吧。阿姨最近有點虛弱,所以我讓阿姨煮了點燕窩粥,算是稍稍的補一下。”
“好。”蘇夏傾接過了粥碗,舀起一勺,輕輕的吹了幾口氣,放在了將琴音的嘴邊,說:“媽,先喝點粥吧。”
可是,將琴音卻推開了她的手,搖搖頭,說:“我現在不想吃。等會兒再說吧。我有點想要睡覺。”
說完,她重新躺下,閉上雙眼沒有多久,便有呼吸聲傳入了他們兩人的耳朵裡。
“看來阿姨最近真的有點累。”
蘇夏傾點點頭,心中充滿了內疚,媽媽一定都是爲了自己的事情,想太多了,所以身體纔會吃不消的。她陷入了對自己的深深責備中。
這一覺,睡醒便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了。
牀上的將琴音打了一個哈欠,充足的睡眠讓她現在的精神已經比上午好了太多了。
她雙手撐在牀上,順勢坐了起來,卻看到蘇夏傾與楚一兩人依然坐在沙發上,問:“你們兩個人怎麼還在這裡啊?”
“我們陪你啊。”
蘇夏傾上前,從櫃子上拿出保溫瓶,傾倒出早上準備好的燕窩粥。
沒想到,這個保溫瓶的效果這麼好,就算是過去了這麼久的時間了,依然還有些許的溫度,剛剛好好可以入口。
她再次想要喂將琴音吃幾口,卻再次被她無情的推開了。
“媽?你已經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再不吃,身體受不了的。”
將琴音依然搖頭,只是,這次搖頭,不是因爲不想吃,而是,“你們晚上不是還有什麼事情嗎?你們先去吧。這個粥,我等會兒會喝的。”
對,酒會!
因爲這件事情,蘇夏傾已經完全將酒會的事情全部忘記了。她轉過頭,對着坐在牀尾沙發上的楚一說:“晚上你自己去吧,我就先不去了。”
還未帶楚一說話,將琴音便率先搖頭了,她一臉不贊同的說:“我真的沒事了,沒必要爲了我耽誤你們的事情,再說了,我在這邊,還有護士們照顧我,你們在不在,其實都一樣的。”
“是啊,夏夏,畢竟我們已經答應了顧……”
楚一連忙收回了自己的話,他們只是告訴將琴音要去參加雜誌社的一個酒會,並未說是顧家舉辦的,剛剛差一點就說漏嘴了。
既然如此,蘇夏傾只能起身,卻是一步三回頭,一臉不放心的說:“媽,我去去就回來。你有什麼不舒服的話,一定要馬上按燈,讓護士們進來幫你。”
楚一帶着蘇夏傾前往一早便訂好的形象設計會所,化妝,弄頭髮,最後,換上了楚一爲她準備的禮服,立馬讓人眼前一亮。
“夏夏,很適合你,看着很不一樣哦。”
楚一的讚賞並未讓蘇夏傾覺得有多高興,她上前挽着楚一的胳膊,帶着他往外走,說:“我現在只想趕緊去,露個面,然後趕緊回醫院陪我媽媽。”
她一直以爲,這只是一個迷你的小酒會。
可是,當她搭着楚一的手,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的陣仗嚇到了。
排成長龍的豪車整整齊齊的停在了顧宅門口,一條紅地毯直接從大門處,沿着花園的石頭小道,直接鋪到了主屋的門口。
一***的記者,拿着手中的相機,對着他們下車的每一個人瘋狂的拍着照片。
蘇夏傾深吸了一口氣。
“害怕嗎?”
“這有什麼好害怕的?”
似乎是爲了像楚一印證自己的話語,她舉起手,衝着一旁自己以前當記者時認識的一名記者揮了揮手。
她跟隨着楚一的腳步,慢慢的往裡面走。
突然,有點熟悉的聲音在後面響起,蘇夏傾皺了皺眉,假意看一旁的楚一,實則眼神落在了身後剛剛出現的一家四口。
沒想到,蘇正名晚上居然帶着兩個女兒和她老婆一同出席了。
諾大的客廳,在今天晚上居然也變的擁擠了起來。
以前,蘇夏傾來這邊的時候,總是會想,這麼大的客廳,就算是辦酒會,辦party,也沒辦法站滿人吧?
今天晚上的情景,證實了她的想法是錯誤的。
穿着黑色西裝馬甲,打着領結的服務生一隻手端着托盤,上面放置着幾杯香檳或者是幾杯果汁,一隻手背在了身後,依然健步如飛。
楚一從一旁的服務生那拿來了一杯香檳,遞給蘇夏傾,卻遲遲等不到一隻手來接住,才發現,她不停的轉動着腦袋,彷彿在尋找着誰的身影一般。
“夏夏?”他出聲喚回她的思緒,問:“喝香檳還是果汁?”
“果汁。”蘇夏傾道謝,接過果汁,鬆開了楚一的臂彎,笑笑說:“等會兒一定有人來找你應酬,我就去邊上坐一會兒好了。”
楚一沒有拒絕,只是叮囑她不要亂走,隨即,便與站在身側另一旁的一名老總打起了招呼。
蘇夏傾一隻手端着果汁,一隻手提着自己的裙襬,雖然她已經讓設計師找了一雙跟最矮的高跟鞋給她穿,可是,沒有了楚一的支撐,一個人走起路來還是有點不習慣。
她到現在也沒辦法忘記,當時設計師對自己的一臉嫌棄,彷彿自己不穿一雙十寸的高跟鞋就對不起他精心爲自己設計的打扮了。
可是,她纔不要跟自己的腳過不去呢!
蘇夏傾按照之前的記憶,找尋到了擺放在客廳右下方角落裡的一套藤椅,還是在原先的位置。
她看了一眼,立馬坐了上去,毫不客氣的將折磨自己的這一雙高跟鞋脫下,隨意的擺放在了一旁。
這時,本還算明亮的客廳突然之間變得黑暗,大家不約而同的立在原地,安靜了下來,只能聽到大家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突然,聚光燈打向了樓梯,一下子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眼神。
這時候,就連原先的呼吸聲,蘇夏傾都聽不到了。因爲,大家都屏息凝神,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視着,手牽手,從二樓下來的一對金童玉女。
就連蘇夏傾自己,也不例外。
她一直都知道,顧銘與方白是登對的。
今天晚上,方白黑直的長髮放下,直到腰際,沒有任何的裝飾,簡簡單單。
身上則穿了一件大露背的v領銀灰色拖地禮服。將她近乎完美的身材展露無遺。
顧銘一如往常,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裝,只是,今天他裡面白襯衫的領口處,鑲嵌了一排的碎鑽,配上一個紫紅色的領結,看上去,多了一分休閒,少了一分嚴謹。
當兩人緩慢的走到了一樓,步入人羣中時,突然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而光明,也在這一刻回來了。
突如其來的光亮,讓蘇夏傾不自覺得低垂下了腦袋,她揉了揉雙眼,突然覺得一片的溼潤。一定是眼睛受到了刺激,所以纔會這樣流眼淚的。
“夏夏?”
楚一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身邊。
蘇夏傾連忙擡頭,強撐起了一個笑容,看着楚一,說:“你怎麼過來了?應酬完了?”
楚一將杯中的香檳一飲而盡,苦笑着說:“生意場上的應酬怎麼會完呢?”
“那你隨便應酬一下,我們就回去醫院,好不好?”
未等楚一回答,就聽到了顧老爺子的聲音,透過話筒,清晰響亮的傳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裡。
“今天,我邀請大家過來,不僅僅是爲了歡迎我家顧銘重新回到海川,爲他居然這一個接風酒會,同時,也是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大家!”
“什麼好消息啊?”
這世界上,從來不缺少好事者。還未等顧老爺子說完,他們便迫不及待的發問了。
“那就是顧銘和方白的婚期已經定下來了,所以啊,特地告訴大家一聲,到時候一定要再過來喝上幾杯,爲這小兩口慶祝一下啊!”
燈光下的顧老爺子,以爲太高興,看着都彷彿年輕了好幾歲。
“顧老爺子,你都沒告訴我們,日子定在了什麼時候,到時候我們怎麼來啊?是不是得從明天開始,就來顧家報道啊?”
人羣中,有人開始起鬨了。
顧老爺子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笑着說:“哎呀,看我這腦子,真的是人老了都不中用了,太高興了都忘記說日子了!是下個星期的星期天,到時候大家一定要把時間都空出來啊!”
在顧老爺子講話的時候,蘇夏傾進穿上了鞋子,重新站了起來。她突然任何聲音都彷彿聽不到了,眼睛直直的望着前面,訂婚這個消息自己不是老早就知道了,而且還是自己報道的嗎?
爲什麼現在還會有點難過?有點不開心?
就連楚一在一旁喊着“夏夏”,她都彷彿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