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君的戲拍完了,她也因此回到了深水灣。馮萬樽得到消息後,立即趕回了深水灣,卻小心地不提她和樑辛源的事。對此,他們心照不宣,都知道那是一片雷區,誰都不去碰。可不去碰,並不等於事情不存在。李曼君所演的電視劇開始熱播,收視率非常高,李曼君一炮而紅。樑辛源因此又和她簽下了新的片約,這次是女主角。
馮萬樽從報上得知這一消息後,再也忍不住了,問李曼君:“爲什麼?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
李曼君根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對不起,阿樽。”
“對不起,對不起,這就是你的理由嗎?”馮萬樽十分狂躁,“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爲了什麼?是爲了錢?難道你還不夠富嗎?是爲了出名?現在你已經非常紅了呀!是因爲你不愛我?可是,你的行動告訴我,你是愛我的,對不對?”
“對不起,阿樽,這是我的理想。很早很早以前,我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就將這當成了我一生最大的願望。”
“你現在不是已經很紅了嗎?而且,爲了實現這個所謂的理想,就一定……一定……一定要跟別人……”很想說出跟別人上牀,但他也知道,這句話如果說出,他同李曼君之間就徹底完了。他雖然狂怒,卻也知道這句話是無論如何不能說的。
“我不僅僅是想當明星,還想當製片人,還想有自己的影視製作公司。”她非常誠懇地說,“這是我的夢想,我是在爲自己的夢想奮鬥。”
“想製作自己的影片也沒有必要一定當明星呀!你想當製作人,也沒有必要走那樣的路呀!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給你開一家影視劇製作公司!有必要去跟那些豬狗不如的東西拉拉扯扯嗎?你想製作影片是不是?我投資好了。拍一部影片能花多少錢?以我現在的入賬,大概讓你一個月拍一部沒有半點問題吧?你有什麼必要繞這麼大一個彎子呢?”
最初,馮萬樽確實是要向她興師問罪的,到了後來,他也漸漸軟下來。有什麼辦法?他是那麼愛她,除了一次又一次傷害自己,麻醉自己,他是絕對不忍心傷她一根頭髮的。
時隔不久,李曼君果然對馮萬樽說,她看中了一部戲,想自己投資製作。
聽了這個消息,馮萬樽驚得目瞪口呆。他倒不是心疼自己的錢,而是覺得李曼君的行爲越來越令他無法理解。當初,李曼君說自己想當製片人,他雖然不認爲她只是隨口說說而已,卻也沒料到她會如此迅速地付諸行動。他有一種感覺,李曼君似乎在做一件什麼事,而這件事與她在臺灣的那段經歷有着極大的關係。
李曼君見他並沒有立即答應,便說道:“我只是跟你說一聲,其實根本不需要你投資,我自己的錢足夠了。”
“錢當然不是問題。你也知道的,只要你高興,花多少錢都可以。”馮萬樽說,“算了,別的事情也不說了,你說吧,拍這部戲要多少錢?”
李曼君說,她已經同嘉豐公司的老闆林楓談妥了,這部戲由她和嘉豐公司共同投資。嘉豐公司是香港一家很有實力的影視公司,李曼君剛出道,便可以同這家公司合作,起點相當之高。原本,馮萬樽應該對整部影片的內容和劇組人員等進行一番瞭解。但是,他擔心自己這樣做,李曼君會認爲自己不信任她,便乾脆什麼都不問,將一大筆錢按照李曼君的要求劃給了嘉豐公司。
時隔沒多久,馮萬樽從報上看到一則消息,李曼君接拍了一部新戲,出演女主角,投資人是嘉豐公司的林楓,導演竟然是阿添。這則消息令馮萬樽一頭霧水,他甚至認定,一定是這則消息搞錯了。就算阿添的名聲再大,自從臺灣那件事之後,李曼君還有與他合作的可能嗎?
然而,這則消息白紙黑字,而且又與嘉豐公司的林楓扯上了關係,難道說,李曼君要投資的那部戲,就是報紙上所說的這一部?馮萬樽越想越覺得不對,當即給李曼君打電話。
在電話中,李曼君說,這件事一句話說不清楚,待晚上回家後再跟他細談。
晚上,李曼君回到深水灣時已經很晚,馮萬樽仍然一邊喝着酒,一邊等着她。馮萬樽原以爲,她說回來後再細談只是一句託詞,令他大爲意外的是,李曼君真的與他細談起來。她說,這部戲請那個男人做導演,是林楓的意思。林楓說,這種藝術片,正適合那個人的風格,而且由他導演,票房也有保證。最初,李曼君堅決不同意此事,甚至一度想撤資。爲了這件事,林楓反覆對她說,在影視圈中恩恩怨怨的事情不少,其實,人生就是一部恩恩怨怨的粵語殘片,這類事情沒有什麼想不開的。既然要在這個圈子裡混,有些事情就一定要學會去面對。她爲這件事考慮了很久,也曾想過要徵求馮萬樽的意見,但仔細再一想,這件事畢竟是自己的事情,這個心結,既然是由自己繫上的,總得由自己解開。她不可能任何事都依賴馮萬樽,所以她決定以此做個實驗,看自己能不能闖過這一關。
聽說她的目的是解開心結,馮萬樽雖然不無憂慮,卻也感到一絲欣慰。畢竟,她肯面對那件事,總比一味地逃避要好。
這件事平靜了一個多月,突然有一天,狗仔隊拋出了一組照片,全都是有關阿添與他正在執導的那部戲中幾個女演員之間的緋聞,其中就有李曼君。這則消息說,阿添最新執導的這部戲,其女演員陣容在本港實屬罕見,非常有趣的是,這些女星無一不是因緋聞而走紅的。阿添更是緋聞的中心,遇到這種能夠將差不多所有緋聞明星一鍋煮的機會,阿添當然是樂在其中了。據稱,最初阿添不是很樂意接手這部影片,但當林楓將女星名單交給他之後,他立即改變了主意。相信那時他一定知道,此次經歷是其獵豔史上空前的一筆。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衆女星相繼投入他的懷中,使他享盡春光。但也因此遇到了麻煩,片場之上,爭風吃醋的事常常發生。
馮萬樽看到這則消息,承受力終於達到極限。他一怒之下,跑到了片場,正好看到李曼君在拍一場很露的戲,穿着一件很薄的睡衣,裡面的肉幾乎全都透了出來。作爲導演的阿添則在她身邊指手畫腳,一會兒擡擡她的腿,一會兒又摸摸她的下巴,告訴她擺姿勢。馮萬樽原本就是滿腔怒火而來,見到這種場面,哪裡承受得了?當即衝上前,抓住阿添,對準他的面部就是一拳。身材普通的阿添哪裡受得住他這一下?這個平常非常得意的大導演,當即慘叫一聲,倒在地上。馮萬樽還不解氣,上前對阿添拳打腳踢。有幾個人衝上前,將他們拉開。阿添雖然知道馮萬樽,卻並不認識面前這個酒瘋子,當即命人打電話報警。馮萬樽還想上去打阿添,無奈李曼君擋在他的面前。他幾次想將李曼君打倒衝過去,卻又終究是不忍心。
警方很快趕到現場,詢問馮萬樽是李曼君的什麼人。馮萬樽表示他是李曼君的同居男友,但李曼君卻對警方說,她根本不認識此人。
馮萬樽因此大受刺激,被帶到警局後仍然大吵大鬧。他沒想到李曼君竟然會說出如此無情的話,萬念俱灰,心想,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思?不如讓法院判自己幾年,後半生在監獄中度過算了。真是那樣的話,看李曼君心裡怎麼想。
警方事後徵求阿添的意見。阿添收到了來自朱文豪的警告。朱文豪託人告訴阿添,自己忍受他已經多時,如果不是馮萬樽阻攔,他有十條命也活不到現在。他如果對馮萬樽不利,先把後果想好。阿添自己的日子其實也不好過,亞洲金融危機,香港受到巨大沖擊,房地產大跌。阿添原想買幾套房子等價格漲上來後大賺一筆,卻不想成了負資產。此事如果再鬧下去,他的名聲受損,日子就會更難過。考慮各方因素之後,他只好決定不起訴馮萬樽。
既然事主不想追究此事,警方也樂得少些麻煩,同意保釋。
朱文豪和嚴倩琳辦好保釋手續,將馮萬樽領出來。剛剛離開警局,馮萬樽立即叫了一輛出租車,回到了自己在快活谷的公寓,進門第一件事,便是開了一瓶酒,將瓶口對着嘴,咕咚咕咚喝了個底朝天。接着,他又開了第二瓶,剛剛喝了一口,朱文豪和嚴倩琳衝進來,搶過了他手中的酒瓶。
當天晚上,李曼君趕到快活谷的公寓,見馮萬樽醉得不省人事,朱文豪以及嚴倩琳在一旁照顧他。
朱文豪見到李曼君,氣便不打一處來。他指着李曼君叫道:“你還有臉往這裡跑?你看看,都因爲你,你將阿樽毀成了什麼樣子。到了這種程度,你還不夠,難道要害死他,你才安樂嗎?我問你,他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他什麼地方虧待了你,你要這樣害他?”
聽了這一番話,李曼君滿腹的酸液往外涌,眼淚刷刷地流下來。
“你在這裡做一副可憐相,做給誰看呀!”嚴倩琳指着李曼君說,“我見過不要臉的,可沒見過你這樣不要臉的。”
朱文豪更是完全放開了自己,將這段日子以來所有的怨氣全都發泄出來。他說:“我告訴你,李曼君,像你這種爛女人,在我的眼裡早就已經是死人了。如果不是考慮到阿樽對你一往情深,沒有你他肯定活不成,就算你有十條命,也早就見閻王去了。你如果不想那麼早死,趁早給我滾,立即滾。”
可是,李曼君直直地站在那裡,一句話不說,只是哭,根本不走。
嚴倩琳雖然同樣恨死了李曼君,卻也深知朱文豪的脾氣,此時就算是將李曼君千刀萬剮,也難解他心頭之恨。李曼君如果繼續留在這裡,豪哥一怒之下,真可能送了她的命。嚴倩琳也不能理解李曼君這個女人,將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傷得如此之深,她還折騰什麼呢?難道她真要害死馮萬樽才肯回頭嗎?另一方面,她又比朱文豪理智,她很清楚,此刻馮萬樽一顆心全都在李曼君身上,即使傷得如此之深,也從沒有動過李曼君一根頭髮。如果豪哥打了李曼君,馮萬樽酒醒之後,會做出什麼事來,誰都無法預料。
當時,嚴倩琳拉了李曼君便向外走。到了門外,嚴倩琳實在忍不住,對她說:“總算我們曾經朋友一場,我再最後勸你一次。你將阿樽傷得太深了。這是一個深愛着你的男人,在這個世界上,一個女人若想得到一個真正深愛着她的男人是不那麼容易的,一百個女人中,有九十九個沒有這麼好的命。你的命好,竟然遇到了一個。可是,我真不知你是怎麼想的,竟然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害他。你於心何忍?”
李曼君哭着說:“倩姐,你幫我勸勸他。其實,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麼回事,都是那些記者鬧出來的,我跟那個人沒有半點關係。”
“沒有半點關係?你這話鬼信呀?事到如今,你還說假話?你這個人真是沒救了。”嚴倩琳勃然大怒。轉而一想,就算說再多話,也解決不了問題,於是她緩和了語氣,說:“算了算了,是真是假,我也不知道。你自己想幹什麼,你知道就行了。一個人最怕的就是她自己做的事,自己都不知道是爲什麼。”
李曼君情不自禁地撲進嚴倩琳的懷裡,哭着說:“倩琳姐,我知道,你和豪哥都很恨我……”
嚴倩琳說:“你說這些有什麼用?你對阿樽做了什麼,你心裡清楚,我也清楚。這種虛僞的眼淚,還是留着你自己去洗乾淨身子吧。”此時的嚴倩琳對李曼君充滿了憎惡和鄙視,如果不是因爲馮萬樽,她可能連話都懶得同這種人說半句。她想推開李曼君,但李曼君將她抱得很緊,哭得也非常動情。看情形,她似乎有天大的委屈一般。
嚴倩琳有些忍不住了,說道:“你讀的書比我多,我是一個沒有讀過書的粗人。大道理我不明白,我只知道一點,人一輩子,有的人要追求事業,有的人要追求金錢。一輩子就那麼短短几十年,追名逐利,到底爲了什麼?終極目的,我看只有一個,那就是幸福。求名求利看起來都不容易,叫我說,真正難的是求幸福。我這人實在,知道幸福難求,能抓到一點就緊緊地握住,怎麼都不肯放手。求幸福這種事,最怕的就是貪多不化,有了幸福還想更多的幸福,結果連到手的幸福都丟掉了。要我說,人就是犯賤,只有等失去之後,才知道什麼是最珍貴的。”
嚴倩琳也不指望能夠點醒李曼君,但她覺得,經歷了這次事件之後,李曼君至少會有所觸動,或許一個時期內會有所收斂。可事實上,她想錯了,在後來的一段時間裡,事態很快進一步惡化。
傳媒追蹤的結果,導演阿添與幾位女星的糾纏不斷變出新花樣,甚至發展到在拍片現場演出全武行,你扇我的耳光,我往你臉上吐口水。繼馮萬樽跑到片場對阿添大打出手之後,又有一個女星的男友揚言要找阿添算賬,使得阿添那段時間不敢去片場。另有一位女星,原與另一位男明星拍拖,甚至傳出不久要結婚的消息。但因爲阿添的介入,兩人鬧翻了。
事情還遠沒有結束,傳媒窮追猛打的結果,又一次爆出猛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