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兄,素日·我一直敬重你,可如今就連四丫頭自盡了,你也仍舊無動於衷,彷彿四丫頭就和你半點關係也沒有一樣。”趙長柏臉通紅通紅的,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酒的人。
聽着趙長柏說的,趙長侯心裡是恨不得把他給揍上一頓。
婉姐兒自盡確實不是小事,原是不應該在今日繼續宴客,可話語權又不在他手裡邊,他又沒有辦法干涉,怎麼就能夠怪他了?
要真有能耐,替婉姐兒抱不平的話,就應該自己去和寧國公主說啊!
又沒那個膽子,卻偏偏還要說這種話!
頭一次,趙長侯覺得自己二弟也是個虛僞的。
“二弟,你說這種話可就有些不好了啊,四丫頭那事誰也不知道會發生,倘若我要是知道,自然不可能今日設拜師宴,更何況,這兒是長公主府,這拜師宴也不是我說了算的!”當着班山長的面,趙長侯也並沒有半分顧忌的意思。
班山長在邊上聽着,心裡頗不是滋味,其實她早已勸過了婉嬋,不如就改一日再設拜師宴,左右徒弟她也已經收了,是絕對跑不了的。
可她細細一想,就又想明白了。
雖說發生了白事,但賓客們都已經來了,差不多也都齊了,這個時候再把人攆回去,確實不太好。
更何況,他們都已經分家,就是不顧世人的眼光繼續辦,也沒人能說什麼。
“人都說長兄如父,可是長兄你自己說說,長嫂嫁給了你,你又哪裡有半分父親的模樣?”趙長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說完一句就又接了一句。
趙長侯聽得心裡火冒三丈的,要不是顧忌到還有班山長在這兒,他都想指着二弟的鼻子罵一頓了。
班山長在邊上聽得也是頗爲尷尬,原本她選擇坐在男客們這邊,就是因爲不想聽到婦人們彼此閒話,可沒想到,有些時候男子一旦閒話了起來,可是半點也不輸給女子!
班山長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就起了身,朝着二人說了句,“我過去看看雙姝。”
扔下這一句,班山長就直接往最僻靜的一處走去了。
……
許是因爲趙雙婉身死的緣故,賓客們並未待到很久,只用過了午膳,便就紛紛起身告辭了。
就是班山長,在喝了趙雙姝遞過來的“拜師茶”之後,又用了小半碗午膳,然後就領着姜暖走了。
雖說今日拜了班山長爲師,但趙雙姝心裡並沒有多高興,往哪兒一坐就是小半個時辰。
四妹妹死了。
不止如此,辛氏還以“已經分家”爲由,不肯讓她們去看四妹妹。
禪心拿着那封信進來,神色凝重地道,“姑娘上午落下了這封信,奴婢找了許久才找到,姑娘看看可是這封不是。”
上午趙雙姝跑得太快,心裡又着急,連信落在了哪裡都不知道,後來回府裡找了也沒找到,不想竟然被禪心找到了。
“我看看吧。”趙雙姝接過了那封信,在親眼見到四妹妹身死以後,其實這封信看不看就都是無所謂了的。
即便是看了,也不可能改變四妹妹已死的事實。
不過……
當她接過信後,纔看了幾行字,眉頭就皺了起來,神色也越來越嚴肅。
禪心在一旁看着她的神色變化,知道那封信裡必然寫了什麼很重要的事,忍不住問了句,“姑娘,四姑娘到底寫了什麼?”
姑娘從來就是個天塌下來都還能很淡定的女子,能讓姑娘這般變了臉色的,可見絕對不是件小事。
趙雙姝拿着那封信的手都還在微微顫抖,眼底既是震驚又是憤怒。
四妹妹在信中言明瞭自己爲何自盡,又把辛氏做過的那些事全給寫了出來,最後也寫了讓她留辛氏一條性命。
不僅是親筆揭發了辛氏曾犯下的那些罪責,還把人證物證都給交代好了,像是就等着她看到這封信,然後將辛氏繩之以法一般。
在趙雙婉心裡,辛氏是她的親孃,可也是將她推入萬劫不復之地的仇人。
身爲女兒,她自然是不可能把辛氏如何的,唯有藉助趙雙姝纔可一了心頭多年怨恨。
縱然身死,那也要拉着辛氏這個親孃一起墜入地獄!
“沒什麼,”面對禪心的詢問,趙雙姝並未如實相告,失魂落魄地說了句,“禪心,把禪意一道喊上,隨我過去找孃親。”
禪心眸子就微微暗了暗,知道姑娘這是不想讓自己知道,便就沒有再問,點了點頭,轉頭就去喊禪意了。
……
主僕三人一道去了歸來居,寧國公主原是打算午睡一會兒的。
“明杏姐姐,我娘可是已經歇下了?”趙雙姝面無表情的,臉色冷得像冰。
明杏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她,微微愣了愣,隨即說道,“公主還未歇下,奴婢這就進去替郡主通稟。”
郡主今兒這是怎麼了,臉色竟然這樣難看!
趙雙姝點了點頭,沒再說話,然後明杏就趕緊進屋稟報去了。
一小會兒後,主僕三人被一道迎進了裡屋。
今日拜師宴原就是要消耗體力的,又發生了趙雙婉自盡一事,寧國公主是疲累得很,但見到女兒,到底還是打起了精神。
“怎麼了?臉色這樣差。”寧國公主一擡頭,就見到女兒一臉的凝重,和周身冷若冰霜的寒意。
趙雙姝就朝其他人看了眼,明杏頓時會意,低頭領着其他人一道退了下去。
寧國公主眉頭皺了皺,看着女兒沒有說話,眉眼裡帶着擔憂。
該不會又是因爲趙雙婉的事吧!
說實話,寧國公主對趙雙婉這個侄女,其實是沒多大感覺的。
哪怕如今趙雙婉已經死了,寧國公主心裡也沒有掀起任何的漪瀾。
甚至是對趙雙婉選擇在今日自盡一事,寧國公主心裡還隱隱有些不快。
真要是爲了她女兒着想的話,就不應該選擇在今日自盡了,這分明就是陷她女兒於被動之地!
寧國公主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快的,自然不願再提起趙雙婉這個人。
“娘,四妹妹臨終前給女兒寫了封信,信中寫了許多事,”趙雙姝把那封信拿了出來,卻沒有多說,而是遞給了她,“娘自己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