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雙姝眸子慢慢地眯起,目光緊緊地盯着眼前黑衣人,像是要把他盯出個洞來似的。
“……”黑衣人嘴角下意識地扯了扯,避開了她的目光,朝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並沒有跟蹤她,不過是偶爾過來見一見她罷了。
見黑衣人還是不肯開口說話,趙雙姝眉頭就皺得更深了,語氣頗爲不快地道,“既然你不肯以誠相待,那就還請你出去!”
這裡是她孃親的長公主府,眼前這人卻能夠輕易地出入,可見其武功確實是很高的。
即便如此,從這兩次來看,趙雙姝雖不知道他到底是誰,但也篤定他不會害她。
又或者說,眼前這人是認識她的。
黑衣人的嘴角再次扯了扯,但趙雙姝並瞧不見,見黑衣人站着不動,她便就朝外邊喊道,“禪——”
一見她這般,嚇得黑衣人連忙去捂住她的嘴,連忙開了口,“別喊!”
聲音並不大,聽着也確實是個男子的嗓音,只是……
趙雙姝眉頭才鬆開就又皺了起來,這道聲音她怎麼就覺得很有些耳熟呢?
倒像是在哪裡聽到過,可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正當趙雙姝絞盡腦汁地回想時,黑衣人身上忽然掉落一個小物件。
“這是什麼?”趙雙姝反應比他快,當即就掙脫了他的大手,彎腰撿起了地上的那個小物件。
趙雙姝拿着它仔細端詳了下,耳根子頓時就紅了個徹底,朝那黑衣人投去一記憤怒的眼神,冷哼一聲,“你到底是誰,這句話我已經問了你三遍!”
小物件是個用沉香木雕刻出來的女子,身着宮裝,可那張臉卻是她!
這個黑衣人,該不會是對她傾心吧?
“……”見她這般憤怒,但耳根子卻是紅通通的,黑衣人心下一喜,頗有些美滋滋的。
不過,眼下阿姝明顯已經很生氣了的,他還是別再惹惱了阿姝。
“故人。”淡淡的兩個字,說完之後,黑衣人踮起腳尖便就跑了。
故人……
趙雙姝在見到那個小木人的時候,先是愣神,再是羞澀,然後就成了惱怒。
畢竟,換了誰被一個不知是誰的人盯上,還做出這般舉動,心裡多少都是會有幾分不舒服的。
不過,趙雙姝又看了眼那個小木人,縱然她心裡不願承認,但這個小木人雕刻得確實很完美!
拿着小木人坐在窗戶邊,趙雙姝在腦子裡想了很久,還是沒能想到那個黑衣人會是誰。
對她傾心的,又能用得起沉香木的,還有很不錯的武功,最最重要的是他的聲音,聽着還有幾分耳熟的!
這樣的一個男子,當真是她的故人?
怕不是她在做夢吧!
“總有一日,我必定親手摘下你的面紗!”沒想到,趙雙姝便就有些氣餒,隨手就把那個小木人塞進了抽屜裡。
……
次日醒來,因着今兒是汀蘭書院每月一次的考試,她才醒,睜開眼睛就見到站在自己榻邊的孃親。
“娘……”趙雙姝先是愣了愣,眼睛還有幾分睡意朦朧的,然後才瞧清楚屋裡邊都站了哪些人。
禪心端着盆熱水,禪意則捧着疊衣裳,明杏和柳絮各自站着,就連若漫等人也都站在最外邊。
見到這樣大的陣仗,趙雙姝心裡只覺得好笑,今兒不過就是月考而已,又不是多緊張的時候,並不至於所有人都等着她。
可寧國公主見她醒來,連忙讓禪心禪意伺候她梳髮洗漱,又道,“昨兒夜裡懿姿在書院說的那番話,原就是說給你聽的,姝兒,今日這場考試,你萬不能掉以輕心了。”
寧國公主並不是個嚴母,平日裡對待子女頗爲寬鬆,不過,倘若遇上正兒八經的急事或要事,便就比尋常嚴母還更嚴厲。
譬如此刻,寧國公主便就絕不容許女兒偷懶耍滑。
“女兒明白,娘不必擔心。”趙雙姝坐在銅鏡前,微微側頭,朝着孃親莞爾一笑。
她自然是不會掉以輕心的,班山長難得願意收徒,這個弟子,非她莫屬!
許是見到了她眼裡露出的自信,寧國公主這才徹底放心,但還是說了句,“有信心是好事,但也不可過於自負。”
畢竟那些人也都已經在汀蘭書院學習了一個月,原就是有着好基礎的,倘若有那等勤奮苦學的,未必就不會超過了女兒。
寧國公主說着,見她梳的髮髻實在是太過簡單,便就說了句,“明杏,你來替郡主梳髮。”
然後又讓禪意好好看着。
明杏是一直伺候寧國公主的,寧國公主又是宮裡頭出身的,明杏的手藝自然是不必多說。
禪意麪上頗有幾分羞愧,但心裡到底也想學,便就微微擡了頭,認真地看着明杏給姑娘梳髮。
沒到一小會兒,明杏就梳好了,寧國公主見了這才滿意,淡淡笑道,“今日雖說是月考,但今日鄴都那些世家貴婦們,必定也都會前去書院外邊等着,你雖說從小不在我跟前養着,但也要打扮得好一點!”
她的女兒,如何能夠比別人更差?
寧國公主眼中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趙雙姝心裡清楚孃親這是不想讓她被他人小瞧了,縱然覺得沒這個必要,但也沒有拒絕了孃親的好意。
趙雙姝瞥了眼銅鏡裡的自己,換了個繁複些的飛天髻,確實是要更好看一點。
……
一切準備好後,寧國公主便就催促着女兒出門,彷彿今日要赴考的人不是趙雙姝,而是她自己似的。
趙雙姝就笑着打趣了句,“孃親這般着急,不知道的還要以爲,今日是孃親赴考,不是女兒呢!”
被女兒這般打趣,寧國公主也半點不惱,反而朝她笑了笑,“你是不知道,懿姿這個人,素來就不喜偷懶耍滑的學生,倘若你去得比旁人早,懿姿便就會對你更格外注目。”
“……”聽着孃親說的,趙雙姝半句也沒有反駁,只靜靜地笑了笑,然後就領着禪意出了門。
等她們到了汀蘭書院大門外的時候,果然見到許多車馬,足足比平時要多出一倍來。
平日裡這些世家貴婦們也只是接送女兒上下學,今日可不同,來了之後便就乾脆不走了,紛紛等在書院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