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認命的攙扶起曲修凌,“老頭,我昨兒就是嘴欠,才招惹上你,伺候你比下黑石坑還累。”
曲修凌癟着嘴,“小子,你往後跟着老頭子混,虧不了你。”
“還混啥呀?你自個的老命都不保了,還拿瞎話來忽悠我呢,真當我是傻小子了。”瘦猴不屑的盯着曲修凌。
瘦猴瞧這會曲修凌已經沒多少事了,才坐下歇會。
他望着火辣辣的日頭,嘆了口氣,“哎,這樣的日子啥時候是個頭呀?”
想到自個把老孃撇在家裡,鬼迷心竅的上了山,原以爲能每月掙個十兩銀子,好回家買幾畝薄田蓋幾間屋子。
最好能娶個媳婦,醜些也沒關係,只要心眼好,能對老孃好就行。
誰知來了四五個月了,銀子沒見一兩,吃的連家裡的飯菜都不如,還累死累活的,一個不小心,黑石坑裡坍塌了,連小命都交代在這裡了。
曲修凌毒解開了,又恢復了本性,他見瘦猴愁眉苦臉的坐在溪水邊上。
就湊了過去,“喂,小子,悶聲不響的想啥心思,是想媳婦了吧?”
瘦猴隨手拿起一塊石頭投進水中,“想媳婦,我哪有那福氣,能活着出去就不錯了。”
他說着又想起鄭大塞給他的饅頭,就從懷裡取了出來,“老頭,時辰不早了,這是鄭大哥給你帶的饅頭,你吃了吧。”
曲修凌被灌了一肚子的水,稍微動動感覺水在肚子裡晃盪,哪裡還能吃進去東西,他搖搖頭,“小子,你吃吧,我肚子飽着呢,估計晚飯也不用吃了。”
瘦猴見曲修凌不吃,重新包好又塞進懷裡,“那等到你啥時候餓了再吃。”
“一個破饅頭,瞧你那樣子,就像抱着金元寶。”曲修凌瞪着瘦猴笑嘻嘻的說着,“怪不得,沒丫頭跟你,瞧你那小氣的模樣。”
倆人說笑着熬到午後,瘦猴今兒瞧着軒丘羅豐心情不錯,乾脆不去黑石坑了,反正曲老頭中毒的事,他不知道,應該不會怪罪。
他和曲修凌就返回木棚。
鍾承茗和軒丘羅豐剛回到木屋,屁股還沒坐穩,驚風就過來了。
軒丘羅豐倆眼陰狠的瞪着驚風,不過昨兒剛受義渠擎天的懲罰,他也不敢在輕舉妄動,只能用軟刀子殺人了。
驚風沒有絲毫畏懼的回敬了他一眼,然後向鍾承茗行了禮,“軍師,少主有急事,讓你趕快回君樂坊。”
鍾承茗嘿嘿笑着,“驚風,你家主子沒抽風吧?昨兒剛把本公子扔在這兒,今兒咋又上趕着催我回去?到底是啥事情?”
“軍師,少主的事情屬下從來就不敢過問,也沒資格過問。”驚風的黝黑麪孔上永遠不變的表情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驚風,你呀,真是無趣。”鍾承茗瞄了陰沉着臉的驚風,又煩躁的大叫,“義渠擎天,你個混蛋,把本公子當猴耍啊?朝令夕改的傢伙!”
鍾承茗發了牢騷,就靜下心來,想把黑石坑的事情安排一下,“軒丘大人,我先回君樂坊瞧瞧,從明兒開始先讓挖黑石的工人先休息幾日,長久的勞作不休息,會把他們累垮的!”
“另外要給他們改善一下飯食,我剛纔去木棚大竈上瞅了,那東西根本就不是人吃的!”
“軒丘大人,你還想讓馬拉車,還不想讓馬吃草,它會把車拉好嗎?我不信這麼淺顯的道理你不懂!”
鍾承茗的話讓軒丘羅豐聽的一身冷汗,他爲了私吞伙食銀子,就可着勁的刻薄工人的肚子。
見鍾承茗的臉色還可以,他惶恐的應着,“軍師,大竈飯菜以往還行,主要是前一段山裡下了大雨,把路沖壞了,出山採買食物有些不方便,這才讓他們吃的有些不大好,以後再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鍾承茗知道義渠擎天肯定是有急事,他稍微敲打一下軒丘羅豐,就和驚風出了七鳳山。
送走鍾承茗,軒丘羅豐終於把窩在胸口的那些濁氣吐出來。
他已經知道了內幕消息,義渠擎天的老爹已經病入膏肓,他的幾個兄長個個虎視眈眈的盯着宗主的位子,他的親孃是宗主的三夫人,怕自個給宗主殉葬,而且是活葬,就狠命的催促義渠擎天會去。
這倆人一走,這七鳳山還是我的天下,軒丘羅豐得意洋洋的想着。
精神放鬆下來的他,又開始想到曲修凌,這老頭子好有膽子,竟然敢欺騙本大爺,今兒就要給你好瞧。
曲修凌回到木棚裡,就爬在被窩裡開始睡覺。
坐在木棚下面的瘦猴,瞅見軒丘羅豐氣勢洶洶的往這邊來,他就渾身哆嗦,這混蛋是來找後賬的,傻子纔會在這兒等着捱揍,心裡想着就往棚子後面閃去。
軒丘羅豐進了棚子,用手掩着口鼻,走到曲修凌睡的那個被窩,砰的就是一腳。
曲修凌還以爲是瘦猴和他鬧着玩,就把臭被子包着頭,甕聲甕氣的說着,“臭小子,別鬧,老頭子要補覺。”
軒丘羅豐見這老頭子還裝佯,立即把他身上的被子揭掉,氣呼呼的盯着他,“喂,曲老頭,快起來,你個冒充大夫的傢伙,我這裡可不養閒人!”
被軒丘羅豐呵斥了一頓的曲修凌從牀上彈起,“你個黑臉毛猴,橫啥橫!不就是吃了你一頓飯嗎!至於這樣兇巴巴的!”
聽到這該死的老頭還有膽罵他,軒丘羅豐氣的七竅生煙,他把手中的鞭子用手捋了一把,衝曲修凌嘿嘿笑着,“曲大夫,就你那身板也經不起本大人的一鞭子,就發發善心不打你了,本大人給你指兩條路任你選!”
“哦,黑臉小子,你是不是要送老頭子出山,那就太好了!果然是面黑心善的大好人!”曲修凌一聽高興的老臉發紅,上前就想去抱軒丘羅豐。
“去!去!別纏本大人!你個糟老頭子咋光想好事呢”美的你!你是想去黑石坑挖黑石呀?還是在大竈上幫忙給工人做飯?”軒丘羅豐鄙夷的望着曲老頭。
“啊,讓老頭子去挖黑石,還去做那豬都不吃的飯食,你的臉咋恁大呢!”曲修凌急紅了眼,不由得就想罵這臉黑心更黑的毛猴。
“好了,本大人可不說廢話,今兒就饒過你,瞧你下了黑石坑也幹不了活,你就從明兒早上開始去給大竈上挑水吧,這還是瞧着你年紀大了,才讓你做這輕鬆活!要是不幹!你自個有能耐離開這七鳳山也行!”軒丘羅豐黑着臉把話說完,就出了門。
曲修凌被這黑臉小子的話氣蒙了,氣的跳腳衝着軒丘羅豐的背影罵着,“你個黑臉毛猴,讓你曲爺爺給你做苦力,呸!不怕天雷劈你啊?”
瘦猴見軒丘羅豐走了,他就跳了進來,一臉憂慮的說着,“老頭,你可是倒大黴了,那挑水的活計,壯年勞力都幹不了,你可咋辦呀?”
“可是,老頭子也沒法子。”
“喂,小子,咱倆逃出去吧,我帶你去個好地方,掙銀子還多,活計也不累,關鍵是吃的好。”曲修凌想到花溪的飯食,自個心裡都難受的不行。
“老頭,別蒙人了,有恁好的地方,你咋還來這裡呢?”瘦猴一臉的不相信,接着有說了句讓曲修凌更加喪氣的話,“咱根本就逃不出去,出了這七鳳山,有七八十里地都是深山老林,咱們功夫傍身,會讓裡面的野獸撕吃了的。”
曲修凌這次是絕望了,他揚天長嘆,“這真是老天要絕老頭子的生路啊!”
罵歸罵,曲修凌的苦逼的奴隸生活徹底的開始了。
每日的去小溪挑水,把他累個半死。
這一日他忽然想起花溪,那鬼丫頭做的自來水不是挺好用的,可是這地形好像有點不適應。蹲在溪邊想了好一會子,也沒法子改變現狀,只好認命的挑起木桶。
走着嘴裡還罵罵咧咧的,那個烏龜王八蛋把這木桶做成了錐形,他想歇會都不行。
還沒回到大竈上,就見瘦猴跌跌撞撞的衝他跑過來,“老頭,不好了,出大事了!”
“死人了,咱的人基本上死光了!我要去找軒丘羅豐那混蛋說理去!”
見瘦猴的精神有些失常,曲修凌瞅着瘦猴滿身都是血跡,就把木桶扔在地上,急切的問着,“小子!你受傷了?”
“老頭,不是我,黑石坑坍塌了,我剛從裡面拖了一筐黑石,還沒轉回去,就聽見裡面一聲悶響,那麼大的黑石塊就砸了下來,外面只有三四個人僥倖在外面,其餘的人幾乎都砸在裡面了,我聽着老七的呼救聲,知道他稍微靠在前面,怕再次坍塌,就把他拖了出來。”瘦猴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
他還是認準要找軒丘羅豐去說理討公道。
和這些人朝夕相處了這麼久,曲修凌也沒了神醫的傲氣,他拉起蹲在地上的瘦猴,“小子!別發呆了,人命關天,快帶我去瞅瞅吧!找那黑臉毛猴沒用!”
瘦猴知道曲修凌是大夫,如今也顧不上醫術好壞了,心想,對救老七要緊,只有死馬當做活馬醫了,要找軒丘羅豐算賬先把老七救活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