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丘羅豐瞅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曲修凌,陰鬱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這個蠢老頭既然是個大夫咋會去吃那劇毒無比的妖芋,八成也是個江湖遊醫,沒啥真本事。
鍾承茗嘴裡說着,心思還是有些鬆動,如今山裡局勢不太好,正當用人之際,救活這老頭,就讓他發揮餘熱,能給山裡挖黑石的工人瞧個小病也是好事。
無奈的瞅着地上的曲修凌,他把扇子別在腰上,“罷了,本公子就做回好人,救了你吧。”
你先讓開,我來瞧瞧。”然後俯下身子,揭開曲修凌的眼皮,又用手捏住曲修凌的臉讓他嘴巴張開,仔細瞅瞅。
鍾承茗判斷曲修凌中毒太深,情況有些不妙,嫌棄的撇眼曲修凌,“你個老東西,咋恁有福氣,非要撞到本公子手裡。”
他無奈的嘆口氣,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瓷瓶,瞧着瓷瓶心疼的不得了,鍾承茗知道不用這七星神丹,這老頭就沒命了,他氣的咬着牙,惡狠狠的咒罵,“義渠擎天!你個混蛋!爲了你本公子辛苦提煉的絕世神丹就和麥芽糖一樣不值錢!”
發了牢騷,鍾承茗還是從瓷瓶裡倒出兩粒散發着清香的白色藥丸,忍住心中的不捨把藥丸塞進曲修凌嘴裡,憤憤的說着,“你個老東西,就這會功夫就把本公子倆月的功勞弄沒了!”
餵了藥丸,鍾承茗站起身子,掏出帕子把手擦乾淨,吩咐依然呆愣的瘦猴,“你趕快去尋些乾淨的水來,要讓他多喝水,才能把體內的毒素儘快排出。”
“哦,謝謝你救了曲大夫,我這就去找水去。”瘦猴見這公子真的救了曲修凌,他心裡也是感激不盡。
瘦猴畢竟在這山裡時候長了,知道哪裡有水源,找到一個小水潭,他就把身上帶的小竹筒取下,灌滿了水,又往回跑。
等他大汗淋漓的趕回來,鍾承茗已經和軒丘羅豐離開,曲修凌還是沒有一絲生息。
瘦猴一屁股坐在地上,讓曲修凌靠在他懷裡,知道他張不開嘴,瘦猴用根小木棒撬開曲修凌的嘴,把竹筒裡的水往裡灌,瞅着已經灌了一大半,這才停下。
軒丘羅豐小心翼翼的陪着鍾承茗,他們來到黑石坑外的那片山谷,“軍師,前面就到了黑石坑。”
鍾承茗瞧着這片黑黝黝的山谷,到處都是石頭和焦黑的土塊,別說能瞅見樹木,連顆雜草都沒見到。
山谷幾面石壁上到處都是他們挖黑石的大坑,挖出的黑石被堆放在一旁的簡易木棚裡。
過了好幾個已經荒廢的大黑坑,他繃着臉皮,皺眉瞅着大坑也沒挖出多少黑石,就棄掉了,心裡感覺有些可惜。
鍾承茗往前走着,他用手指着其中的一個黑石坑,“軒丘大人,咱進這裡面去瞧瞧吧。”
聽見軍師要進黑石坑,軒丘羅豐下了一跳,“軍師,這裡面不能用燈火照明,黑漆漆的,實在是沒啥好瞧的,再說了,這裡面的味道也不是太好。”
“軒丘大人,你不怕身上的毒五個月後毒發嗎?不進去,咋能想出挖黑石的好辦法啊。”鍾承茗鄙夷的望着軒丘羅豐那副膽小樣子,“就是你做事沒有親力親爲,纔會一事無成!”
“軍師說的是,屬下一定聽你的。”軒丘羅豐恭敬的彎下腰,“屬下想帶你進去瞅瞅,可是裡面咱也瞧不見啊。”
“你就別說廢話了,跟着我就行!”鍾承茗從袖口的暗袋裡拿出一個鴿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來。
有了夜明珠,軒丘羅豐硬着頭皮走在前面,由於這地道太低,他們只能彎下腰,順着一條寬有三尺高不足五尺的地道,往黑石坑裡走去。
他們走了大約有十幾丈長的距離,就來到一個稍顯空曠的地方,鍾承茗藉着夜明珠的光輝,瞧着這裡的牆壁都是黑乎乎的石頭。
他擰緊眉頭疑惑的問身旁的軒丘羅豐,“軒丘大人,這麼多的黑石,咋不挖呢?這樣棄掉,不是太浪費嗎?”
軒丘羅豐瞧着鍾承茗的神色嚴峻,心裡就有些忐忑不安,害怕受到他責罰。
鍾承茗瞥眼有些嚇破膽的軒丘羅豐,放緩了面色,和顏悅色的說着,“軒丘大人,你別怕,我只是瞧到這大坑才挖出一些黑石,就棄之不用,着實有些可惜啊。”
“大人,你有所不知,全憑工人在大坑裡摸黑把黑石挖出,裝在大木筐裡,然後又爬着拖出。”軒丘羅豐面露難色的說着,“有倆難題,一是裡面不能點燈火照明,二是這黑石挖的太多,這裡就容易引起坍塌。”
軒丘羅豐的話,讓鍾承茗更加不明白,“你說挖太多會坍塌,我信,可是這不能用燈火是咋回事呀?”
“軍師,你能聞到這裡的味道嗎這東西遇到火就會猛烈燃燒起來,纔開始挖時,他們剛拿着油燈進了裡面就起了大火,還燒死了好幾個人呢,所以就不敢再用燈火。”
“這倒是個難題,容我回去想個法子。”鍾承茗聽了很快就明白是咋回事,這黑石是用來代替柴火用的,自然是不能點明火,可是沒想到這裡的氣味也會燃燒。
往住處返回的時候,鍾承茗心裡不由得,又開始佩服義渠擎天的明智和心機,原本是無稽之談,他卻想幹出驚天動地的大事。
二年前他們在草原上的時候,遇到了一個遊歷的學子,幾人投了緣,那學子也是海闊天空的說着他的經歷和見聞。
他當做笑話一樣把黑石的用途講了出來。
他說由此他和幾個好友在淮安府東南方向的山林裡遊玩,幾人失散,他迷失方向摸到了一座樹木稀疏的青石山谷裡。
正發愁要餓死的時候,合該他運氣好,他發現這裡的溪流裡面有不少的小魚,就抓了幾條魚,挑了一塊平坦些的地方挖坑,又撿了些乾柴開始烤魚,吃飽喝足之後,已經是夜晚,他去別的地方睡覺,怕遇上野獸,就在烤魚的地方將就着睡到天亮。
等天亮他睡醒後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他昨晚烤魚的篝火沒有添柴火,到了這會也沒有熄滅,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就蹲在旁邊用根小樹枝挑開了柴火灰燼,紅彤彤的火焰立即冒出,還把他下了一跳,他拔了拔那燒的通紅的石塊,才明白原來這裡的黑石是能燃燒的。
說着無意聽着有心,沒多少日子,部落裡鬧開了內部矛盾,義渠擎天一氣之下帶着他來到中原。
他們輾轉幾個地方,義渠擎天總是不忘那個學子說的笑話,就執意來到淮安府。
他帶人進入了七鳳山,也驗證了黑石會燃燒,但是他們那時實力不足,又見這裡環境惡劣,就選擇暫時離開。
義渠擎天把軒丘羅豐留在這裡,他倆在淮安府城外發現了一個地勢奇特的山峰,就特意把裡面挖了幾個詭異的密道和山洞,創辦了君樂坊。
短短一年的日子,君樂坊已經聲名遠播,義渠擎天也迅速積累了大量的銀錢和入手,他又想到了能燃燒的黑石,就開始挑選人手,進駐七鳳山。
誰知千挑萬選,把軒丘羅豐這個蠢材弄進七鳳山。
前幾日,義渠擎天來到七鳳山,才發現白白的浪費了大半載的光景。
瘦猴聽說讓曲修凌多喝水,就能快速解毒,想着來回去溪邊裝水太麻煩,乾脆把曲修凌背到溪邊,也能一勞永逸。
走着還在小聲嘟囔着,“老頭,你的那碗雜麪糊糊我可沒白吃,這來來回回的,可真不容易。”
到了溪邊,瘦猴顧不上歇息,就開始給曲修凌灌水,有了這得天獨厚的條件,瘦猴是死命的往曲修凌的嘴裡灌水。
吃了鍾承茗的解毒丹藥,曲修凌的毒已經不再蔓延。
他是被肚子裡的水憋醒的,聽到耳畔有嘩嘩的流水聲,感覺尿意更濃了,他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個睡在地上,他想站起,卻感覺全身無力,只好再閉眼養會精神和力氣。
瘦猴隔一會就用手摸摸曲修凌的額頭和鼻子,就怕他會突然沒氣了,每次摸着鼻子還會出氣,瘦猴就比吃上了肉還興奮。
又從溪邊灌了滿滿的一竹筒水,他興致勃勃的蹲在曲修凌面前,正要拿小樹枝去翹曲修凌的嘴。
曲修凌猛地睜開眼,瞧見瘦猴那張黑瘦的臉移了過來,一手拿竹筒,一手拿樹枝,正要對他下手,他急的慘白的臉又變成了黑紅色,“瘦猴,你要幹啥?”
“哦,老頭,你的命可真大,都這樣了也沒死成。”瘦猴忙活了大半晌見曲修凌醒了,自個的力氣總算沒白費,他終於有了從沒有過的自豪感。
見曲修凌迷茫的樣子,瘦猴用眼瞪着他沒好氣的說着,“你個貪吃的老頭,多虧你碰上了和軒丘羅豐一塊來的那個男人,他給你吃了倆白藥丸,我又給你喂水,要不然你這回只怕身子都涼了。”
“那你也不能死命的給老頭子灌水,當老頭子是老牛啊,那鬼東西沒毒死我,也要被你用水撐死了。”曲修凌翻着白眼,“你個臭猴子,還不快把老頭子扶起來,我要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