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醫仙谷,夜冰

東方玉很快就知道了無憂、阿青和莫離打賭的事情,一笑置之不作理會,倒是慕容洛瑾異常憤慨的又給莫離添了五百兩下注以示支持,哼,玉兒的心和人都已經是他的了,要是這樣還不能把人娶回家,他還是個男人嗎?!

到了碼頭,東方玉命其他人先行離去,和慕容洛瑾一起前往醫仙谷。對於這種能和心愛之人獨處的機會,慕容洛瑾自然是求之不得,一路上對東方玉明示暗示深情表白撒潑耍賴無所不用其極,就是沒讓東方玉開口應下嫁入慕容山莊。擔憂惱怒兼心懷不軌的慕容公子,遂化悲憤爲力量,每天晚上都在牀上積極表現以求早日造人成功,最終被東方玉忍無可忍的一腳踹下了牀。

“玉兒——”慕容洛瑾可憐兮兮地道,眼中閃着幽幽的光,清清楚楚寫着“慾求不滿”四個大字,“不要這樣對我嘛,我下次一定會小心不弄痛你的,要不我們換個姿勢說不定——哎喲!”

東方玉一個枕頭砸過去,有氣無力地道:“你再這樣,我可不敢保證會不會有命進醫仙谷。”這個混蛋!還真是敢說,那關姿勢什麼事?不管什麼姿勢做了大半夜都會承受不住會累會痛的好吧?

慕容洛瑾撿起枕頭拍了拍上面的灰遞給東方玉,趁機把自己也挪到牀上去,抱着渾身軟綿綿的小人兒道:“玉兒,你不是說醫仙谷谷主就是你師妹嗎?怎麼還會有危險呢?”

“只有你這種不明真相的無知羣衆纔會覺得沒危險,”東方玉扁了扁嘴,在慕容洛瑾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躺下,嘆了口氣道,“阿冰是個對藥材很狂熱的人,精心養了一株極爲稀有的藥材,結果被我給……不小心吃了,然後她一怒之下甚至發了追殺令,這次要不是她傳了消息來,我還真沒膽子回醫仙谷呢。”

東方玉眉頭微皺,眼中卻分明有着溫暖的笑意。她們師姐妹三個人的關係看起來有點奇怪,古靈主要在東方玲瓏手下學武,可惜她對計謀的興趣遠遠大於武功,雖然只擅長用鞭,但真正繼承了東方玲瓏“璇璣聖女”的心機城府。夜冰則除了小時候跟着東方玲瓏學武之外,餘下的時間都跟隨藥仙子學醫了,東方玉則由於前世的記憶等原因二者兼學。照道理應該她和師姐師妹的關係好過她們二人,奈何夜冰和古靈從嬰兒時期就長在一起,且夜冰除了狂愛醫學之外,唯一的愛好就是吃美食,古靈的廚藝又好過東方玉還給夜冰做了好幾年的飯,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夜冰更加親近古靈,在東方玉拜在東方玲瓏門下差不多一年後才和她講了第一句話。

想到夜冰當時的樣子,東方玉忍不住翹起了嘴角。那時候她和夜冰都只有六歲,她天賦極佳學武甚快,也開始接觸醫術,有點閒暇時間就喜歡四處亂逛大晚上裝鬼嚇人。有一天半夜溜到了藥廬外,聽到裡面窸窸窣窣有動靜,遂將窗戶紙戳了個小洞偷眼向裡瞧,結果正對上一隻瞪得圓溜溜的眼睛瞅着她。東方玉略一想就知道是那個冷冰冰的小師妹,也不驚慌,只輕輕嘆了句:“啊,真是太圓了,都分不清左眼還是右眼了。”

誰知道一句話惹到了小姑娘的逆鱗,夜冰小姑娘時年六歲,雖然冰塊般沒有什麼情緒,但最討厭別人就她那雙圓園的貓一般的眼睛說事,不管你是誇她眼睛漂亮像貓兒石,還是贊她眼睛可愛好像圓月亮,都會無一例外得到夜冰小姑娘冷冰冰的眼神和自制毒藥的問候,更何況東方玉這種用心堪稱險惡的“污衊”呢?

東方玉不知道夜冰當時居然忌諱這個,一是她很忙且和夜冰很少見面,二是古靈特意不告訴她希望能看到兩塊冰山相撞會不會擦出火花。事實證明,古靈這個大師姐在某些事情上的直覺是很準確。夜冰當即就火了,也顧不上想對方怎麼穿過她灑下的兩圈毒藥還安然無恙,衝出來就要和東方玉決鬥。東方玉心中覺得有趣,試想一個小姑娘,大半夜看到另一個莫名出現的人竟如此鎮靜,別的不說,單是這份心性就很難得,當即和夜冰比試了一把,最後以東方玉胳膊上起紅疹夜冰被一掌劈暈結束,兩敗俱傷。

自此後夜冰纔開始正視這個二師姐——後來在東方玉的強烈抗議下改叫玉師姐——並在一次次的挑戰比試和偷拿藥材中建立了別樣的革命友誼,最後更是每年至少花上五個月研究東方玉的寒毒。東方玉心中感激,知道夜冰愛醫成癡,也就拿一些現代醫學理論說給她聽,比如雜交可以培養更好的藥材、人體器官可以移植等等,後來她發現夜冰對毒的興趣遠大於醫,且想法奇特敢於實踐,遂反思了一下決定少給她講那些聽起來驚世駭俗的東西,萬一弄出個狂人危害社會就不好了。

可惜的是,夜冰很快就舉一反三領會了要領,沒多久就跑過來找東方玉,很認真地問她有沒有人獸合體或者不同種類的動物合體然後產下後代的先例,東方玉心中大汗,從此深刻明白有些人在有些方面天賦異稟不是她可以置喙的,說不說結果都一樣啊。此後夜冰果然在醫毒方面越行越遠,不過令東方玉慶幸的是客觀條件不允許所以夜冰終於沒能讓狐狸和野豬產下後代,也沒把鴿子的心臟安到鸚鵡身體裡,在失敗幾次後果斷放棄轉而研究各式各樣的毒藥並讓醫仙谷成爲武林中不可小覷的勢力。

想到先前被無數人追殺最終靠着偷出來的醫仙谷令牌才得以逃脫的慘痛經歷,東方玉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個阿冰,還真是不留情,難道那株藥材比自己這個師姐還好麼?但是這話她不敢說出來,不然恐怕會勾起阿冰的傷心事直接讓她這個師姐追隨那株藥材而去了,唉,她做人好失敗啊啊啊啊!

“玉兒,煩什麼呢?小心頭髮。”慕容洛瑾溫柔地握住東方玉來回揪頭髮的小手,順便吻了吻放在自己胸口。

“我在想,阿冰會不會在醫仙谷準備了什麼好東西招待我們。”東方玉很誠實地道,“以她的性子,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我吧?”說罷,以一種無限同情哀憐的眼神看向慕容洛瑾,嘟着嘴道:“洛瑾,對不起了,這次恐怕要連累你。”

“小傢伙,亂想什麼呢?”慕容洛瑾用力咬了東方玉的脣瓣一口,將她抱得更緊了些,“夫妻本是一體,哪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不管付出什麼代價,我都希望你能把寒毒治好,明白嗎?”這個小傢伙,居然還怕連累他?真應該好好調教一番讓她明白什麼纔是夫妻!

東方玉在某人半是深情半是威脅的目光下連連點頭,心說您老人家這是根本不知道阿冰的惡劣本性纔敢說啊,代價什麼的,那真是不一定付得起啊。

慕容洛瑾見她頻頻點頭如小雞啄米,眸光誠懇表情真摯,竊喜調教計劃成功邁出了第一步,抱着東方玉吻了又吻,終於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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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我東方玉又回來了!”東方玉張開雙臂,對着一片莽莽大山高聲呼喊。她和洛瑾用輕功前行日夜趕路,終於到了醫仙谷之外,再次看到熟悉的風景,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呢。

慕容洛瑾面露笑意,玉兒真美,這會兒迎着山風衣裙飄飄,看起來更像是誤落人間的仙子,她雙眸純淨如水,眉宇間卻多了分初爲人婦的嫵媚,不同的氣質卻極爲和諧的糅合在一起,竟叫他時時看呆了去。

東方玉回頭就看到慕容洛瑾癡癡地看着她,臉色一紅,嗔道:“回魂啦,別一會兒進了谷還這樣,肯定要被阿冰笑話的。”

“我纔不管呢,丈夫看自己妻子,有什麼好笑話的?”慕容洛瑾絲毫沒有被發現的尷尬,颳了刮東方玉的鼻子,又道,“玉兒,醫仙谷不是個山谷嗎?怎麼會在這高山上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東方玉得意的一挑眉,“確實是個山谷,不過是藏在山裡的,進去就看到了。”

慕容洛瑾點點頭,跟着東方玉往裡走。其實他很想以一個保護者的姿態將東方玉護在身後,奈何老天沒聽到他內心大男子主義的呼喚,這一片面積廣袤的山林竟如迷宮一般,樹木山石佈置奇怪,如同一個天然陣法,還有各種毒蟲毒草瘴氣之類,幾乎是步步兇險,要不是有玉兒帶路絕不可能走這麼快。想到他上次爲了東方玉的寒毒跑到醫仙谷外面,慕容洛瑾挫敗地嘆了口氣,那可真是“外面”,離人家大本營隔了五百里都不止啊。

兩人接連走了三個時辰,從日出走到下午纔到了一處視野開闊的平地,豎着一塊高達三米的石碑,龍飛鳳舞的寫着“醫仙谷”三個大字,東方玉走上前,在石碑下方狠踹了一腳,直踹得石碑都顫了幾顫,揚聲道:“阿六!我回來了!”

慕容洛瑾看着石碑上小小的泥印,忍不住抽了抽眼角,武林中人無不將醫仙谷看做禁地,好好的供着以求性命垂危之時可以救上一命,平日裡提到“醫仙谷”三個字,哪怕心裡又怕又怒極其不滿,嘴上也不會有半句不敬,要是被他們看到玉兒這動作,還不得把眼珠子都驚得掉出來?

“我們先等等,不知道阿六這小子有沒有偷懶。”東方玉道,想了想還是開口,“阿冰是醫仙谷谷主,人冷了點,有些潔癖,別的都還好。”除了喜歡整人之外。

慕容洛瑾聞言,笑出聲來,“玉兒,你在擔心什麼呢?我好像沒有表現出半點害怕吧?再說——”你這麼冷的小傢伙不是已經被拿下了?

還沒說完,就被一個極爲洪亮的聲音打斷,“玉谷主你可算來了!谷主等你老半天了呢!”接着一個瘦瘦小小的年輕男子飛快地跑過來,一臉驚喜,就差衝過去來個擁抱了,許是想到了東方玉的脾氣,只在原地搓了兩下手,嘿嘿笑着。

慕容洛瑾眉毛都抽了抽,東方玉拉着他的手悄聲道:“這是阿六,守門的,你別奇怪,我認識他很久了,每次聽他講話還是會忍不住懷疑他身上裝了擴音器。”

擴音器?慕容洛瑾略一想就明白應該是放大聲音的東西,瞭然的點點頭。說真的他也很懷疑,那麼瘦小乾巴的一個人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聲音,難道營養都被說話給用掉了?

阿六對着慕容洛瑾瞟了一眼又一眼,終於還是忍住了沒有問,這可是玉谷主帶來的人,千萬別沒眼色惹惱玉谷主就不好了。遂說了幾句閒話就帶着東方玉和慕容洛瑾向谷中走去。

慕容洛瑾越走越是心驚,這醫仙谷果然不同凡響!撇開那些奇奇怪怪的藥材不說,單是無處不在的陣法和精妙絕倫的防守就堪稱一絕,怪不得醫仙谷從來沒人敢闖,就算真的有人命大闖進來,恐怕不出五步也會死無全屍。

三人走了快半個時辰,終於來到了一處庭院前,庭院很小,只有四個房間和一個小小的花圃,一個青衣女子正背對着他們在花圃裡小心地摘除什麼。東方玉邁進庭院,聲音輕快地道:“阿冰,我回來了。”

“嗯,”那女子應了聲卻沒回頭,繼續手上的動作。

慕容洛瑾登時心中不滿,他的玉兒從來是高高在上不染凡塵氣息,現在卻要被人這麼無禮地對待!那夜冰就算是谷主,也一樣是玉兒的師妹,有什麼資格拽成這樣?心中氣怒,卻也知道不能開口,玉兒的寒毒還要指望這個師妹呢,不能因爲一時之氣就誤了大事。

半晌,那女子終於回過神身來,一張素淨清秀的臉龐,說不上極美,但看着賞心悅目,一雙圓圓的眼睛甚是靈動可愛,只是渾身都散發出生人勿進熟人最好也不要近的冰冷氣息,讓人望而卻步。她看了眼東方玉,卻沒什麼表情,繼而迅速將目光移到慕容洛瑾身上,上下打量一番,聲音冷冷的道:“玉師姐,這就是你的男人?”

問得好直接……東方玉噎了噎,還沒開口,就見慕容洛瑾拱手一禮,極爲鄭重地道:“見過夜谷主,在下慕容洛瑾,是玉兒的丈夫。”說罷拉着東方玉的手緊了緊,霸道的宣示自己的主權。哼,名分可是很重要的,他是玉兒名正言順的丈夫,玉兒是他下了聘禮的結髮妻子,他們是合法夫妻,合法的!

夜冰眉頭動了動,對慕容洛瑾的說法頗不以爲然,道:“本質上,都是一樣的。”見慕容洛瑾嘴脣一動似要反駁,揮了揮手道:“真麻煩,既然你非說是玉師姐的丈夫,宣佈一下就是了。”

瘦瘦小小的阿六當即領命,擺開個姿勢將手做成喇叭狀,揚聲高喊:“玉、谷、主、的、丈、夫!是、慕、容、洛、瑾!”

渾厚響亮的聲音響起,在深深的山谷中四處迴盪,回聲和回聲交錯重疊,將這句話遠遠傳開。東方玉聽着那句“丈夫是慕容洛瑾”,不合時宜的又起了小兒女的羞澀之心,下意識就想往慕容洛瑾懷裡躲,轉而想到阿冰還在眼前,忍住了沒撲進去,只緊緊握着慕容洛瑾的手不放。

慕容洛瑾卻是不管這些,好不容易有次投懷送抱的機會,怎麼能錯過呢?當即伸手將東方玉羞紅的腦袋按到懷裡,面帶微笑看着夜冰和阿六。嗯,不錯,玉兒這個師妹還真是爽快,一下子讓他省掉了解釋身份的麻煩,啊,有名有份還被衆人知道的感覺真爽啊,看小傢伙除了他的懷抱還能到哪裡去!

夜冰不知道自己這一舉動讓慕容公子如此開心,她真的只是不想這個男人再在“男人與丈夫的不同”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浪費時間而已。“東西我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再過八九天赤蓮開花,就可以準備解毒了。”夜冰道,隨即又看了眼慕容洛瑾,皺眉道,“這段時間你給他好好補腎,免得力不從心耽誤我給你解毒。”

她看着慕容洛瑾,口中的話卻分明是對東方玉說的,慕容洛瑾當即怒了,薄脣一動就要反擊,“夜谷主多慮了,我和玉兒的夫妻生活一向很好,不勞你這個做師妹的費心了。”他眸帶不悅,明顯是極不滿意夜冰這句話,卻因爲東方玉的緣故不得不剋制自己的毒舌。

“你,這是懷疑我的醫術?”夜冰皺起眉頭,露出自東方玉進來後第一個動作較大的表情。

一聽夜冰這話,東方玉頓時顧不上害羞,使勁兒捏了一把快要暴走的慕容公子,點頭答應表明自己一定會照辦後就急忙讓阿六繼續看門,說了句“我先回去了”就拖着慕容洛瑾往門外走。以夜冰的脾性自然不會挽留,表情沒有變化的又回到花圃裡忙碌去了。

門外,深覺自尊心受到了極大傷害的慕容公子,扯住東方玉,陰測測地道:“補腎?力不從心?玉兒你也這樣認爲麼?”他要是力不從心,他的玉兒怎麼會每次都哀哀哭求甚至還暈過去?玉兒現在明明是被滋潤的鮮花一般美麗動人,夜冰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眼光啊?

“你聽錯了,是補身,不是補腎。”東方玉無比坦然萬分肯定地道,“阿冰說話有一點不知道哪裡的口音,她只是想讓你身體好一些,畢竟解毒要費你很多內力。”她也不知道阿冰怎麼會冒出這麼句話,也不能確定她到底說了什麼,但是,可以明確的是,決不能讓慕容公子的一顆男兒心受到這種打擊,不然最後倒黴的一定是自己。

慕容洛瑾想了想,覺得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哪有姑娘家這麼平靜地說這種話呢?有點尷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是我聽錯了,說起來,”他湊到東方玉耳邊,熱氣噴灑在她敏感的耳側脖頸處,“玉兒你纔是力不從心的那個吧?”

“你!”東方玉頓時羞惱,這人怎麼可以這樣嘲笑她?她纔不是呢!

“好了好了,我們先去休息吧,”慕容公子識時務地結束了這個話題,牽起東方玉的小手往前走,隨意地道:“我看夜師妹還好,沒有你說的那麼冰冷,還是個小姑娘呢。”

東方玉頓時覺得老懷欣慰,她先前還一直擔心阿冰和洛瑾不對盤該怎麼辦呢,笑了笑道:“阿冰確實不大,比我還小上幾個月呢。”

“那她真是天才,小小年紀就能當上醫仙谷的谷主,江湖上可從沒人敢把她想成一個小姑娘,”慕容洛瑾不無感嘆,隨口又道,“夜師妹長得也很可愛,眼睛圓圓的,和小糰子有三分像呢。”

眼睛圓圓的?東方玉往前邁着的腳步一下子停住,還沒來得及四下觀望,就聽一個聲音涼颼颼地響起,“你剛纔說什麼?”

東方玉捂臉,怎麼會這麼倒黴?真是人品差了天要亡她,攔也攔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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