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墜崖

醫仙谷

慕容洛瑾拿着手裡的地圖向着斷虹崖飛快地奔去,一個時辰的路只走了小半個時辰。擡頭看到那高達數百丈的斷崖,發現夜冰標註的九霄天星長在最高處的峭壁上,偏這斷崖上處處草木葳蕤,頂上的植物更是長得異常茂盛,慕容洛瑾心中發急,這麼多雜草,要找出那株九霄天星更是困難,他得抓緊時間纔是!這樣想着,仰頭吞下解毒丹,縱身向着崖頂而去。

斷虹崖在醫仙谷中是處地標一般的存在。當年名滿天下的藥仙子走遍名山大川才選定了在此地建立醫仙谷,除了隱蔽之外,看中的就是這裡獨特的氣候條件,山谷中不同位置氣候差距極大,可以種植各種藥性不同的藥材。而斷虹崖就是極寒與極熱極旱的兩處地域的分界線,以其形狀奇特,恰似被巨斧劈斷而垂落的一截彩虹,故而得名斷虹崖。

此刻,慕容洛瑾正沿着這道彩虹幾乎與地面垂直的背脊攀爬而上,很快就發現了這斷虹崖的奇特之處,這兩邊的植物都長得好奇怪,不同季節生長的植物竟然能交錯長在一起,迎面吹來的強勁山風也是時冷時熱,詭異萬分。慕容洛瑾心中驚訝,醫仙谷竟有這等遠超世人想象的地方,轉而想到東方玉的寒毒,更覺得夜冰說的有道理,治療玉兒那般難解寒毒的藥材,自然不可能隨隨便便長在哪處平地上。他被山風吹得忽冷忽熱,卻更是奮力向前,唯恐耽誤了東方玉解毒。

這處山崖雖偶爾有人來採藥,但並沒有開鑿什麼階梯之類,連落腳之處都很少,慕容洛瑾勉強用輕功上行數十丈後,就只能在雜草叢生亂世嶙峋的陡峭山脊上攀爬了。他解開腰間的繩子向上拋到一塊微微凸出的岩石上,試了試堅固程度,覺得差不多了就拽着繩子費力向前。如是行了幾十米,慕容洛瑾終於挫敗地發現這方法行不通,不知道爲什麼,哪怕他將繩子拋過去拉得再結實,走幾步後都會有石塊滑落,連帶着繩子也掉落,有幾次甚至差點把他摔到一旁深不見底的懸崖裡。

慕容洛瑾深吸口氣,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探手入懷,取出那夜從東方玉身上拿走被他硬當做夫妻信物的匕首,伸手從閃着雪亮寒光的刃上輕撫而過,嘴角泛起點笑意。玉兒,到頭來,我還是要用你給我的信物來上斷虹崖,你看,我們倆多有緣分!可一定要等我回去啊。說罷鏘然一聲將匕首插入岩石中,目光中滿是堅毅,玉兒,我就算以刀代步往前爬,也要爬到崖頂把九霄天星給你採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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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洛瑾幾乎懸掛在峭壁上艱難前行時,東方玉正在牀上躺着一次次運氣想要解開夜冰的迷藥。斷虹崖是什麼地方,她比誰都清楚,那裡看似植被茂盛不太難上去,實則山體並不太結實很容易滑坡,她也因此告誡醫仙谷弟子少去那裡採藥並禁止開鑿石梯山路。想到那幾乎成90度的斷崖,東方玉心中就一陣泄氣,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早知道就應該在山脊上鑿出一溜石坑出來,起碼也有個落腳點啊,這麼個險要之所,誰知道洛瑾會不會一個不小心掉進懸崖裡?

她心中焦急,差點走錯內息,胸口疼痛不已,隨即狠狠咬了咬嘴脣,穩住心神繼續運氣。這個時候她不能出差錯,洛瑾武功是比她好,可她輕功比他好呀,怎麼能眼睜睜看着他一人去冒險呢?

可是,害她閉着眼睛任慕容洛瑾一人離去的罪魁禍首,還在饒有興趣地盯着她的眼睛看,且不忘把沙漏翻過來繼續計時。突然,夜冰微微睜大眼睛,奇道:“咦?你能睜開眼睛了?”

廢話!老子擠了那麼多眼淚出來怎麼可能半點效果都沒有?東方玉心中怒道,臉上卻是沒什麼表情,只用一雙通紅的眼睛看着夜冰,裡面盈滿了楚楚可憐的淚水,眼波流轉,頗爲哀怨傷心。

唉,術業有專攻,古之人承不欺餘哉!東方玉酸巴巴的想着。她運氣許久,試了各種方法結果都不能解開這迷藥,罷了,沒有實力,有詭計也行啊,就看能不能感動這個冰山似的小師妹了。

許是上天終於聽到了東方玉難得誠心的祈禱,又或者夜冰對自己師姐從沒出現過的神情感到困惑甚至起了點惻隱之心,總之,一刻鐘後,當東方玉眼皮都要抽筋的時候,夜冰終於開了進口:“玉師姐,你真的能流出眼淚了?”

東方玉一瞬間差點維持不住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悽婉形象破口大罵,隨即想想也不能怪夜冰大驚小怪,她自五歲起葬了柳如詩痛苦一日夜後就再不能流淚,爲此還要經常用藥水洗眼睛甚至在演戲騙人時偶爾用點催淚的東西。那日在慕容洛瑾懷裡哭鬧一場後才解開心結,以後流眼淚自然比以前容易得多,以夜冰的眼光本來可以很快發現,只是她一心要放倒東方玉又給她下了迷藥,一時間竟沒想到是這個原因。

牀榻上,東方玉眨眨眼,表示這的的確確是她的眼淚不是迷藥的效果,還不忘將目光投到空氣中不知哪片莫須有的灰塵上,哀傷得似乎全世界都將她遺忘了一般。

夜冰鬆了口氣,暗道自己這次的藥還是有效的,自我寬慰一番後,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了東方玉的不對勁兒,眉頭皺了皺,道:“玉師姐你別難過,你男人內力很厲害應該死不了。再說九霄天星確實是有一株的,只是我採不着,你又靠不上,指不定一不小心那九霄天星就重蹈蟲草的覆轍了,所以我才請慕容洛瑾去的。”說着坦然迎上東方玉通紅的兔子眼,信誓旦旦地保證,“你別擔心,有我在,你男人就是殘了,也肯定死不了!”

東方玉幾乎要慪到吐血,用稍稍能活動的手指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纔沒有破功,原來是這麼回事,她還真是自作孽啊,早知道答應阿冰不就行了嗎?在關於藥材這方面,這小妮子一貫有着超乎常人的精細,果然是因爲那株蟲草把她給惦記上了!

“玉師姐你別哭了!”夜冰看着東方玉臉上蜿蜒而下的淚珠,半年難得一遇的有了點驚嚇的表情,“你別哭了,要不這樣,你要是再不放心,我,我給你解藥好了!”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東方玉心中一喜,眼淚卻流得更兇了點,大有“你不馬上給我我就一直哭下去”的勢頭。

夜冰眉頭再次皺起,半晌,終於慢吞吞從袖子裡掏出個小瓶子,放到東方玉鼻子下,示意她使勁兒聞幾下,說道:“解藥也沒用過,你先試試效果。”頓了頓又有些不解,還夾着點微妙的鄙視,“師姐,你不是說,男人靠得住,豬都能上樹了嗎?怎麼你還是這麼急着要找那個男人呢?”難道玉師姐真如師父所說年紀大了動了情然後變得和俗世女人一樣了麼?

東方玉顧不上理會夜冰的困惑,努力吸入那刺鼻至極的氣味,很快就感覺到身體有了力氣,過了幾分鐘,那種無力感也消失不見,當即猛地坐起,說了句“你的解藥效果不錯”就匆匆跑出去了。

身後,夜冰圓圓的眼睛中寫滿了問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連玉師姐都開始爲男人着急了呢?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告訴師姐,這解藥可能還有點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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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虹崖上,慕容洛瑾在磨出兩手血泡後終於到達了崖頂,一步步小心挪動着尋找那株九霄天星。找了小半個崖頂,忽然眼前一亮,在角落裡發現了一株淡藍色的藥草,仔細對照夜冰給他的圖紙,發現這草一尺多高,通體淡藍,葉子呈五瓣並生,邊緣白色,聞起來還有中若有若無的清新中透着苦澀的氣息。慕容洛瑾猶自不放心,轉遍了整個崖頂發現只有這一株,這纔將匕首擦了擦割破胳膊,鮮血一滴滴落在九霄天星上,很快將整株藥草都染得血紅,葉片上原本淡藍的脈絡都泛起了紅色。

原來真的可以吸收他的血,還好。慕容洛瑾悄悄鬆了口氣,揉了揉有些暈眩的腦袋,將泛紅的九霄天星連根挖出,取出錦帕就要裹起來帶走。卻在此時,突然腿上一涼,慕容洛瑾眼光一掃,發現竟是一條一米多長的金黃色大蛇咬在了他的大腿上,傷口已然發黑,當即伸手捏住大蛇七寸狠勁兒一掐一拔就要將它甩出去。沒想到那蛇頗有靈性,尾巴一甩捲住慕容洛瑾的腿就往一旁拖,慕容洛瑾費力攀爬到崖頂又放了不少血,本就虛弱,此刻被這大蛇一咬一拖,竟直直向着山崖滾落!

“洛——瑾——!”一聲撕心裂肺的呼喊在斷虹崖迴盪。

慕容洛瑾迷迷糊糊中將九霄天星抱到懷裡,嘴角泛起抹柔和的笑意,是玉兒來了吧?真好,他採到九霄天星了呢。只是,這個樣子摔下去,不知道還能不能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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