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勖忙問,“龍泉是什麼意思?”
施柔道:“我以前聽我師父說過,龍泉乃是一種專接天上之水的泉,此泉有個特徵,便是水無根而不枯,若滿溢則氣吞山河,俱毀一切。此泉所在之地,乃是大不吉之地,常會發生橫禍,所以一般有這種泉的地方,不會居住有人。”
“那麼虞氏一族爲何——”
“所謂藝高人膽大,必是沒有將這八口通天龍泉看在眼中而已。”施柔說到這裡,卻忽然道:“可是他們依舊沒能好好壓制龍泉,橫禍還是降臨了。可見虞氏一族也不過如此而已。”
施柔說完,又深深地看了幾眼龍泉,心頭忽然生出了一個慾望,扭頭向李勖道:“我倒想看看這通天龍泉的威力,是否如傳說中的。”
“你不是說,滿溢則氣吞山河,俱毀一切?還是莫要試了。”李勖道。
“王爺你怕了嗎?便毀了這一切又如何?正好也不必去找什麼不死神兵了,只要王爺好好經營,就算沒有不死神兵,照樣是王爺嬴。”
李勖聽了這話心頭高興,又道:“那,等咱們下山之時,便毀了這幾口大缸,讓泉水滿溢,看看會怎樣?”
“好,就這麼說定了。”
二人說完之後,施柔又找到了前路,帶率人繼續往前追去。
虞雲荻知道施柔追上來是遲早的事,但能夠這麼快,也是出乎她預料之外。
她匆匆地趕到之前讓李墨到達的冰窖口,卻發現李墨與桃花根本不在那裡,她自問自己的口決是對的,可是爲何李墨與桃花不在呢?
虞雲荻的心頭驀然有些憔燥,又四處查看,始終未見二人蹤跡。
虞雲荻一時倒有些心急起來。她卻不知道,李墨與桃花以爲她出了什麼事,便站到鐘樓之上查看。沒想到桃花忽然驚訝地呼了聲,似乎看到了什麼令她驚奇不已的事情,接着桃花衝下鐘樓,往一條小路上跑去。
李墨身負虞雲荻交待的重任,就是保護桃花,無奈只好跟在後面一起跑,這樣一來,便偏離了虞雲荻之前算好的地方,三人就此走散了。
桃花不知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不顧一切地追過去。
李墨默默地跟在後頭,見桃花到了一個塔前停了下來,塔很高,但是因爲建在凹地裡,是以從山門前,並不容易發現此塔,但是到了近前,就會發現這塔很高,而且有些眼熟。
塔上書着“靈塔”二字。
李墨忽然想起來,此塔外觀建築特點與宛城內那座納魂古樓很是相似,想起虞雲荻曾說過,納魂樓乃是聚合周邊遊魂的建築,頓時有些緊惕起來,以前可沒聽說過虞氏山莊建有納魂樓,不知此樓是以前就有,還是後來因爲虞氏一族的枉死,而有人興建的。
不過單看外觀,此樓陳舊,不像是新建築。
桃花當然也看到了“靈塔”二字,她圍着此塔轉了一圈,似乎並沒有發現自己想找的人,於是便乾脆推開靈塔的門,直接進入了靈塔。
古老的門發出沉重的吱呀聲,李墨的心一緊,道了聲,“前輩——”
聽得桃花道:“我看見焬了,他一定在這裡。”
李墨微怔了下,才明白她爲何如此瘋狂的從鐘樓一路跑過來。
當下便也隨着她一起踏入了靈塔,進入後才知道,此塔雖高,卻並未分層,整座塔就只有一層,站在裡頭感覺到周圍的牆壁壓迫過來,讓人有一種極爲壓抑的莊嚴感與窒息感。
而在靈塔的底層,與人身體差不多高的這一截,有許多的神相,包括觀音大士、如來佛祖及羅漢等等,這些雕像都極爲生動形象,神態亦是各異,又因爲雕塑與真人大小差不多,讓人頗覺詭異。
在這些“神仙”的頭頂,則是一排排的小格子,格子裡放置着很多的罈子,看罈子的形狀,倒像是骨灰罈。
桃花一邊用目光搜索着塔內情形,一邊對李墨道:“這是虞氏一族先祖們盛放骨灰的地方。以前聽焬哥哥說過,虞氏先祖不立墳,死後都住靈塔內,因爲先祖們皆不服氣被追殺千年,受孫氏愚弄,覺得上天在對於虞氏此事上,實在理虧,是以先祖們都站在佛祖的頭頂。現在一看,果然如此。”
無論是何理由,敢於站在諸神頭頂,這虞氏一族從骨子裡來說,是挺狂妄的。不過也側面反應了他們對於自己一族被追殺的不甘與憤怒。
他們反抗天命,未想到最後天命會安排他們,最終無法躲過滅族大劫。
在塔內,還有數個以繩索和木頭搭建的豎梯,想必高處的骨灰罈,便是這樣放置上去的。
桃花繼續在塔內緩步走着,又道:“李墨,你知道嗎?虞氏一族的圖騰是什麼?”
李墨未想到虞氏一族還有圖騰,道:“未曾聽說他們有圖騰。”
“他們一直有,只不過不屑於宣揚而已。”
“願聞其祥。”
桃花道:“他們的圖騰便是彼岸花,他們自詡是連接陰陽二界之人,與彼岸花與相似之處,彼岸花終身花不見葉,葉不見花,身負陰陽,不死不生,又死又生。是以他們的圖騰便是彼岸花。”
桃花又道:“歷代,虞氏傳人,都是擁有重瞳的特殊人物。”
這下,倒與虞雲荻之前說自己有陰陽眼之事給對上了,但是虞雲荻說那是騙李墨的,似乎她自己並不是重瞳這人。
李墨也並未發現她有重瞳。
桃花又道:“當初,焬哥哥便是這樣的一個重瞳之人,他即能感覺陽間之人情和暖,又有看到陰間地獄慘烈。他常受這樣的苦惱,曾發下宏願,願以一已之力,納魂世人,引渡至往生界,不受地獄烈火煎熬。”
桃花像是對李墨說着,又像是自言自語,說到這裡時,終於道:“焬哥哥,你即來了,爲何又要躲起來?你要渡化世人魂迫,卻不知將我困在情牢裡五百年,如今我終於想要自由了,我來找你了,你難道不想給我一個交待嗎?”
李墨的目光緩緩由高處落在低處,落在這些神像的身上,一尊尊地看過去,問道:“前輩,焬前輩也在這裡嗎?你確定他是焬前輩嗎?”
李墨可不相信虞焬如今還活着,他想到的是有可能桃花認錯了人,或者這裡有個和虞焬長得像的人,但如今藏在這裡的這個人,他們無法分辯善惡,若那人真的在塔內,混雜於這些神像之中,趁人不備忽然偷襲的話,可能會非常難以應對。
桃花聽了李墨的詢問,道:“我看到他了,他在這裡,他一定在這裡!”
李墨腳步慢慢移動,目光依舊在那些神像中搜尋,忽然,他看到其中一尊神像,眼眸裡似有水跡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