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雲荻到達後,因爲穿着素淨,再加上池內霧氣四散到岸邊的觀荷臺上,是以貴女們並沒有發現人羣中多了個陌生女。
虞雲荻也不打擾她們,也欣賞着荷塘內的荷花,心思卻早已經不知道飄向了何處。
在徂徠山的時候,她也曾見過荷花,但從未見過如此豔麗的。
因爲氣候和高度的原因,徂徠山上並不適合荷生的生長,只後山有那麼幾株瘦荷,每年開出的花朵,被虞雲荻像寶貝似的護住,然而花期一過,便都枯亡了。
那時候她還懷疑,書裡對荷花的描寫是否過於誇張了,荷花根本不可能那樣的漂亮。
如今在蔣園內見到這滿園的荷花,方纔信服書裡所寫的。
忽然又想到,祖奶奶一生都未出過徂徠山,那她也是不知道荷花盡能美成這般了?
正在這時,卻是響起一陣清歌:
客路青山外,行舟綠水前。潮平兩岸闊,風正一帆懸。海日生殘夜,江春入舊年。鄉書何處達,歸雁洛陽邊。
這歌聲頗爲婉轉,倒是極好聽。
隨着歌曲接近尾聲,衆人終於看清一葉窄細扁舟上載着一美麗女,由荷花叢中畫出一條清波水路,向着岸邊行來。此時快至午時,陽光正好,霧氣也有些炎了,衆人能夠看清女的臉,卻正是今日約大家來的蔣心月。
蔣心月自便受無數恩寵長大,通身的貴氣自不言,便是那皮膚,也如嬰兒般水嫩,身材漫妙,纖腰迷人,柔若無骨,臉上五觀精緻,如畫中人兒,唯有那雙眼睛,大抵自便頤指氣使,因此眸光裡掩不住那高傲和冷漠,便是此時此刻,露着微微的笑容,依舊讓人覺得,她正在嘲笑着誰。
便是這一抹高傲的笑,便破壞了通身的好。虞雲荻不由暗暗地爲她可惜。
扁舟到了岸邊時,便有兩個丫鬟將她摻扶下來,卻恰好是在那條金磚道上,她站在那裡便不再前行,衆貴女大多知道她的習慣,她在這荷塘是隻願站在金磚道上的,於是衆貴女主動往前,至道盡頭的亭外頭,紛紛向她問好。
她皆一一回應,整個人看起來高傲冷漠。
衆貴女卻已經習慣了熱臉貼她的冷屁股,一點也不介意,紛紛讚歎剛纔的歌曲好聽,意境也美,只可惜皇宮內都沒有這樣美的蓮池,也沒有這般貴重的金磚路,卻是無法表演此曲目,否則今年的獻藝,便是福星姑娘一人,便也全權擔任了。
蔣心月聽到這裡,呵呵一笑,漠然道:“若我真的全權擔任了,你們又哪有機會在皇上及各位王公貴族面前露面?”
衆貴女又道:“是啊是啊,還請福星姑娘給咱們這些粗陋人兒留些活路。”
衆貴女皆用自降身價的自嘲方式與蔣心月聊天,極盡的委屈扁低自己,以換得蔣福星的開心。
虞雲荻並不是一個很能夠阿諛奉承之人,而且她雖然不是福星,但在徂徠山的時候,也是被萬千寵愛的,心性兒比之蔣心月一樣的高傲,不過她就是不屑於也不想爲難別人而已。所以見到此情狀,便想默默地躲遠些。
不想蔣心月的目光卻頗銳利,一眼就看到了人羣中的虞雲荻,目光微動,她道:“那位可是獨孤解意?”
她直呼她的名字,可見心裡已然將她看低一等。
衆貴女也隨着蔣心月的目光一起看向虞雲荻,虞雲荻躲無可躲,乾脆方方地直視蔣心月道:“不錯,我就是獨孤解意。”
蔣心月道:“你近前來。”
虞雲荻知道她是不想從她專屬的金磚道上走出來,關鍵是蔣心月認爲,她應該乖乖地走到她的面前去,虞雲荻略微思量,決定再忍一次,於是往前走了兩步,道:“福星姑娘喚我前來,不知是有何事?”
“擡起頭來,讓我看清楚你的模樣。”蔣心月依舊高傲地道。
虞雲荻微仰下巴,以便讓蔣心月能夠看清楚自己的臉。
蔣心月見她雖眉目清淡,一眼看去拼不是很扎眼,然而卻獨有種難以形容的氣質,如果她蔣心月是朵牡丹花,那麼虞雲荻就好似明朗的月,美而不自知,美的大方,美的無可比擬。
蔣心月自恃美貌,對美貌自有獨特的見解,對於虞雲荻的美,她第一時間便看清楚了,心中頓時產生不好的預感,只覺得這美,如同一個利器,想要傷害到她。
半晌,她才道:“美則美矣,只是太寡淡了些。不過,你是上京城內,第一個沒有出嫁便可自立門閣的女,倒也了不起的很。”
蔣心月的話音剛落,便聽得一女道:“福星姑娘,獨孤解意並非是不想出嫁,她原本也早已經有婚約的,不過後來對方要求解除婚約,她雖不想解除,無奈對方冷落她經年,之後不得已只好同意解除婚約。
大抵也是因爲這事,在宛城呆不下去,因此來到上京,相國大人一定是覺得,接她入府有損相府顏面,因此才允她自立門戶,倒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之處。”
虞雲荻聽得這聲音熟,向話之人看去,卻發現對方正是有些日沒見的慕容嫣。
她與在宛城時相比,也是大不一樣了,一襲蘇繡錦緞裹在她突凹有致的身上,顯出豐腴之美,頭上倒插着七八支鳥蟲頭金釵,兩隻手腕上各戴四五隻金玉手鐲,她這打扮倒像是個行走的妝匣,還是很昂貴的那種。
倒將原本不錯的容貌給襯的平淡了,此時她正得意洋洋地看着虞雲荻,道:“沒想到你我是很有緣分,居然又在這裡見面了,只是不心了些實話出來,想必姐姐不會介意吧?”
虞雲荻道:“你的是實話,我自不會介意,況且當初解意是敗在妹妹這樣的姿容之下,服氣得很。”
一句話,點明自己被解除婚約,乃是因爲慕容嫣插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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