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道:“姑娘能夠大方借宿已是難得,不敢叨擾姑娘太多,我們有自帶的乾糧。”
女子也不勉強,道:“既然如此,便盡力而爲好了,大家可以吃一點我烤的野味,也可以吃點乾糧。”
女子說完,又拿了只桶,要去小溪邊汲水。
李墨道:“請問姑娘貴姓。”
女子道:“大家都叫我桃花。”
李墨又道:“讓我們這些男子去汲水吧。”
桃花頭也不回,擺擺手道:“我已經習慣了,而且天就快黑了,你們道路不熟,一會要是迷路了,便是幫倒忙了。”
桃花把門大開着,留了一屋子的陌生人,自己走了。
果然她的身影一消失,李心便道:“這地方怪異得很,這女子也怪異,沒事住在桃林深處,與世隔絕,實在可疑。施柔,你快幫我看看,這裡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
施柔應了聲是,便開始四處搜索。
慕容楓也站了起來,往四處打量。
虞雲荻看到這桌子,便想到圖中的桌子,真的是一模一樣啊。
只是這次,桌子上並沒有放置地圖。
又想到外面的陣法,虞雲荻不由暗忖,怪不得外面的陣法好生厲害,原來這真的便是當年先祖住過的地方,先祖不願有人打擾,才設了此陣。便如當年徂徠山不願讓人打擾,也設了陣護山是一個道理。
虞雲荻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既然這是虞氏先祖佈下的陣法,沒道理她破解不了。
她站在門菲前,往四周觀察,這麼一會功夫,居然夕陽已落,夜幕降臨,就算她極目遠眺,還是隻能看到四周影影綽綽的桃花樹枝椏。
李墨也走了出來,道:“奇怪,這裡一個桃子都沒有。”
虞雲荻道:“別以爲是在陵谷川,就忘記了現在是冬天,離了陵谷川,四處都是冰天雪地,這個時節哪兒的桃子?”
“可是這裡長年開花,居然一個桃子也不接嗎?”
虞雲荻明白他的意思,但凡樹木,只要開花了,一般來說都會結果,就算是真的果子不能長大,那麼至少也有些許小果蒂,可是這裡的桃花樹上,真的只有葉和花,別的什麼都沒有。
“難不成,這桃花林真的一年四季只開花,不結果?這倒是奇了。”虞雲荻笑了起來。
李墨也笑了,卻笑得有些意味深長,道:“這樹一年四季都開花,而又不結果,像不像吃了傳說中的不老藥?”
“別開玩笑了,樹哪會吃藥?”
說完後,虞雲荻的心頭卻狠狠一震,面色也不那麼自然了,又說,“不過,這是有點奇怪啊。”
李墨轉身出了茅屋,只見孤星伴月,天氣似乎不怎麼好。
虞雲荻心頭卻在想,以前虞氏先祖就在這個屋前,與他喜歡的女子依偎,好生幸福。
那位虞氏先祖定也是被允許下山半年曆練,只不知那女子後來被帶回山了嗎?
還是,就像畫中所繪的那樣,虞氏先祖遠行,女子從此要獨身一人?
一會兒,慕容楓也走了出來,道:“她還沒有回來嗎?”
虞雲荻搖搖頭,“有些距離。”
慕容楓道:“我去找找她。”
說着他便往那條小溪的方向走去。
虞雲荻與李墨對視一眼,二人很默契地點點頭,聽得虞雲荻道:“我們一起去。”
慕容楓站定,回頭看着他們,笑道:“好。”
三人一起往前走,青色的夜中,聞着桃花香,偶爾有落花拂過臉頰,這美景,這夜色,令人迷醉。
然而三人卻都保持着非常清醒的頭腦。
一會兒,還是慕容楓先開了口,道:“你們有沒有覺得,桃花這女子詭異得很?”
李墨道:“的確是有些詭異。”
“她豆蔻年華,本該最精彩的時光,卻獨自住在這佈滿陣法的桃林中,如同一個苦行僧般生活,實在令人不解。”
虞雲荻想到這棟小院雖不大,但是內裡還是很寬敞的,於是又道:“也許不是獨自一人住在這裡呢?”
“屋子雖然不小,可是臥室只有一個,而且裡頭只有一張窄榻。”慕容楓補充道。
虞雲荻對他也是佩服,他們一起進入屋中的,也幾乎是一起出來的,慕容楓卻觀察的那樣仔細,而她似乎根本沒有什麼收荻。
李墨又道:“廚櫃裡只有一幅碗筷,竈下火是冷的,看樣子已經很久沒有生過火了。”
“難道她只吃一些水果或者冷食?”
李墨和慕容楓一人一句,說的不亦樂呼,虞雲荻便只有聽的份兒,這時候忽然又插了一句,“不是說有些野味嗎?說不定平日裡是以燒和烤爲主,用不到竈頭,天天吃野味也是很不錯啊。”
慕容楓又道:“屋子周圍沒有灰燼,不像是經常烤食野物的樣子。”
李墨又道:“周圍只有百里桃花林,這桃林卻不接桃子,便是吃果子的話,也無處可摘。”
慕容楓道:“莫非,她根本就什麼都不吃?”
虞雲荻呵呵呵笑了起來,“什麼都不吃?那是狐狸精啊?不,也沒聽說狐狸精不吃東西的啊,那就是鬼了!”
正在這時,不知道哪裡來了一陣森森冷風,虞雲荻打了個寒戰,趕緊走到李墨的身邊輕輕地拽住他的衣袖,“莫不是被我說中了?”
慕容楓見狀,忙道:“你別怕,便是真的有鬼,我們這麼多人還怕個鬼不成?”
李墨則乾脆握住了她的手,向她點點頭道:“我們不要亂猜了,見了桃花,問問清楚好了。”
便在這時,聽得一人道:“公子要問什麼?桃花一定知無不言。”
幾人順着聲音看去,只見桃花挑着個擔子走過來,擔子上擔着兩桶水,她的身影在月光下顯得越發纖細,而桶裡的水則映出月亮的樣子,一晃一晃的。
此時的情境,卻是美的平靜,不帶一點兒鬼氣。
李墨被桃花聽到了自己的話,一點兒不尷尬,神色平靜地道:“桃花姑娘,我們只是在討論,這裡即無米麪,平日又無竈火,桃花姑娘是吃什麼爲生?又爲何獨自住在這裡,家人們呢?”
桃花聞言一笑,隨放下擔子,擦了擦額上的汗水,雙目如星,笑道:“其實,我亦是這幾個月纔到這裡的,至於家人,他們已經去世了。”
“不好意思,提到姑娘的傷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