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在紅花集停留了一日,準備好裝備吃食,便又繼續上路,返回上京。
李墨依舊護在虞雲荻轎旁,虞雲荻掀開簾,看着騎在高頭大馬的李墨,“關於鄧盧所求——”
李墨立刻知道她要問什麼,只是點點頭道:“你放心,我會安排此事。”
……另一輛馬車上的施柔,此時也正掀開簾往後看,正好看到了李墨與虞雲荻話的模樣,臉色不由微變。
顧九拿了個水袋遞給她,“天氣熱,喝點水吧。”
施柔道:“顧九,若靜王殿下喜歡獨孤解意,你覺得會是什麼樣的原因呢?”
“大抵不會是真正的喜歡她,沒有男人會喜歡一個惡毒的女。我是提醒過三殿下的,但是他不聽,猜想也不過因爲解意的身份吧。你既然知道我父親是顧相,那麼我便也不瞞你了,這獨孤解意是我父親的義女,她被封爲郡主的時候,又過繼給威武王……三殿下向來不得皇上喜歡,可能是想讓我的父親和威武王成爲他的後靠吧。”
施柔聽了這話,心裡頭情緒莫名複雜,瞅着顧九道:“瞧你一天玩世不恭的樣,倒於政事並不是完全不通。你是顧相的兒,身上也有他的特質,若有一日能夠認真於政事,不定會有一番大做爲。”
“做我父親那樣的人?我沒興趣。”顧九對於顧相的身份與地位,似乎很是不屑。
施柔一笑,“若你有了權力,你才能做更多的事,因爲你是顧相的兒,大家纔會給你面。否則,你一個顧九,便是連與靜王殿下話的資格都沒有。”
“這——”顧九頓時有些語結。
施柔道:“等回了上京,還是主動與你的父親合好吧。我倒希望你能夠與你父親一起並立朝堂,那時,我們便也可常常見面呢。”
她的話意味深長,加上眼波流轉,又微紅着臉,頓時給了顧九很多的遐想……
“好,等回上京,我就去找老頭合好。”顧九道。
……虞雲荻可沒想到,自己苦勸不下的顧九,被施柔三言兩語勸好了,對於顧九回上京後的與顧相合好的事兒,還大感意外。當然這都是後話了,虞雲荻當然沒想到,這世上最瞭解顧九的人,其實正是施柔,是以她能做到她做不到的事。
再有關獨孤傲遺骨的事情……
獨孤傲的遺骨,其實已經是一罈灰和碎骨,據仉老告訴施柔的情形,似乎當年是想將他的屍體“處理掉”,就是放在木頭上燒掉,後來仉老覺得獨孤傲身份不簡單,這份遺骨不定還有用,因此阻止焚燬,親自撿拾遺骨封存,現在交給他的後人,也是最適當的處理方式。
施柔對獨孤傲的遺骨似乎很敬重,每每到了客棧,便會叮囑將它另外放在一個單間裡,再晚,再累,她也會給他上香祭拜。
相形之下,虞雲荻太沒心沒肺,她幾乎從未祭拜過獨孤傲。
若是在野外露營,施柔便會讓人再設一帳,如常拜祭。
當顧九勸,不必如此辛苦的時候,施柔卻道:“他的靈魂丟失在外多年,若不如此日夜加以引導,就算遺骨回來了,卻怕他的魂魄找不到回家的路,我當爲他引路。”
人死後,靈魂會繼續存在嗎?顧九想不透這事,便不再勸她了。
這一日又在野外露宿,風很大,天氣比之白日的時候有很大的變化,野外露宿最怕的便是大風大雨,衆人趁着雨還沒有來,做避雨準備,每個帳都加厚了一層,卻獨獨沒有將放置遺骨的帳加厚。
這個疏忽,在夜幕降臨,大雨傾盆的時候,才顯現出來,雨水由帳蓬的下面滲進來,而帳蓬上面的天窗布被刮開,雨直接落入到帳蓬內,打溼了施柔給獨孤傲臨時製作的靈位牌,連上面的字跡都被沖刷暈開。
施柔進入裡頭一見,地面的雨水透過地毯淹上來,已經積了超過腳脖這麼多的水,而靈位上也滿是雨水,不成樣,頓時目露寒光。
問清楚到底是哪些人負責這個帳事宜後,便下令將那些人殺了。
轉眼間,七八具屍體躺在了雨水中……
獨孤傲的靈位立刻被移至重新搭建的帳逢中,施柔這才又行拜祭。
等到李墨和虞雲荻等人聽到此消息的時候,連那七八具屍體也已經處理掉了,只有地上被雨水暈開的血跡述着剛剛發生的慘案。
“她,她怎能如此……”這樣的天氣,這樣的血水,虞雲荻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當初徂徠山的情景,只覺得胸中一窒,眼前驀然一黑,差點倒在地上。
李墨連忙扶住她,問,“你怎麼了?”
見她只是微閉眼睛,手撫額頭,仿若頭很疼似的,她又道:“你心痛這些被殺的人,覺得他們很無辜?”
虞雲荻點點頭……擡起頭來,感覺自已的眼前不那麼模糊了,沒想到卻又乍然對上李墨疑惑的目光……
這一刻,她驀然意識到,自己是虞雲荻,是與李墨及整個皇族都有仇的人。
她不可以暴露自己真正的心跡,想到這裡,又搖頭,“不,不,他們忽視我父親的靈位及遺骨,本來就該死,我只是怕這雨,怕這血……李墨,我不要在這裡,你帶我離開。”
她看起來有些虛弱,幾乎整個人爬在李墨的懷中。
李墨將她抱起來,冒雨送她回帳。
下午時分,顧九正在給施柔的手上上傷藥,原來施柔在看到李墨將虞雲荻抱起來,虞雲荻輕趴在他懷裡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心情不好,回身的時候未注意到腳下,結果猛地往前摔去,摔得難看,令人生氣,差點便又要殺人了,好在顧九給勸住……但是手心裡就被劃了個的血口……
此時看到顧九心翼翼給自己上藥,她的神色緩和了些,道:“顧九,你今日是不是怪我?”
“怪你什麼?”顧九頭也不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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