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州。
凌晨五點。
所有人都已經起牀了，收拾着裝，準備農具。
整個西州在這天還沒亮的月色中，燈火通明。沒有人在今天睡懶覺，甚至有很多人一夜都沒有睡覺。
“李師，可以起牀了。”
外邊敲門聲響起，李真卻已經穿好了衣服精神抖擻的走了出來：“都準備好了沒有？”
“準備好了。李師，用餐吧。”
“走。”
一行人隨着李真，風風火火的走進了縣衙之中。縣衙裡燈火通明，早就擺好了酒席。張海洋張羅着，整個西平郡上上下下的官員全部滿座。
看到李真來了之後紛紛起身相迎：“李師。”
“李院長。”
“院長早。”
“院長預計此次西州能夠產糧多少斤？”
“那不用院長猜測，肯定八十億公斤往上走。”
“八十億……我天吶，公斤麼？真的假的？不可能吧？”
“……”
聽着衆人的議論聲，落座。
袁兵面帶苦笑之色，保底四十，勇奪八十。這些人卻好大的胃口，開口就是八十億往上走，這有些可怕了。如果沒有達到，那麼九州科學院臉上無光啊。
正聊着，荀釋飛也大踏步走了進來，人還未到，郎笑已經傳遍整個縣衙：“大家都早啊。”
“荀宰相。”
“宰相早上好。”
“宰相來了。”
“荀宰相好。”
“……”
荀釋飛一一點頭示意，對張海洋也笑了笑，一個笑容讓張海洋受益匪淺。
“學弟，你預計西州總產糧量能夠達到多少公斤？”
荀釋飛坐在李真身邊，開動筷子，漫不經心的說。
李真笑了笑也開動筷子，說：“袁兵，你來說。”
袁兵心裡發苦，強笑一聲：“保底四十億公斤，爭取八十億公斤。”
荀釋飛筷子一頓，回過頭來看着袁兵：“保底四十億？”
“嗯。”
荀釋飛急了：“是有什麼漏洞麼？去年的九州科技獎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啊，袁院長你可別把我裝進去了。保底四十億，才四十億啊。全國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如果只是四十億的話，虧倒是不虧，可卻不值得了。西州好不容易激發出來的勞動熱情，也會迅速衰減變成消極態度的。”
李真面無表情，一個字沒有插嘴，只是聽袁兵說：“實驗室裡是那樣的數據，可是推廣到整個州，情況卻會出現各種各樣的變化。水田質量、天氣情況、人工維護，都有很多意外，和實驗室裡精心栽培是不一樣的。所以……我不確定。”
荀釋飛倒吸一口冷氣，看了眼李真，發現李真無動於衷，心裡更急了：“袁院長。可不是這麼算的啊，你在九州科技獎上說的，可是雜交水稻的產糧是南方水稻的好幾倍，顆粒比北方水稻卻還要飽滿。西州去年總產量也才二三十億公斤吧，但是今年多開墾了這麼多的田地，投入了這麼多的財力物力。按道理來講，保底應該是八十億公斤，爭取一百六啊。你怎麼打了個折扣。”
袁兵滿頭冷汗，發現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看向自己，內心壓力極大，硬着頭皮道：“雜交水稻本來還只是試驗狀態，沒有徹底完全的成熟就已經推廣大面積試種了。我可以保證水稻沒問題，但是種植過程中有什麼疏忽是我不知道的。因爲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測試，去完善。對雜交水稻的數據有信心，但是對於大面積試種我卻沒有信心。”
荀釋飛再也沒有了用餐的念頭，整個人傻了一樣。保底四十億？
四十億？
四十億能做什麼，四十億這個數字說出去，臉紅吶。羞於啓齒啊。自己留守西州一個季度的時間，用盡了多少心血，結果卻是大失所望麼？
張海洋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全州產糧四十億公斤？
是啊，這個數字是曾經的兩三倍，西州人不會餓肚子了。但這和初衷不符，初衷是徹底脫貧啊。這個數字和預期相差太過懸殊了。
種植之前，有些人甚至說能破一百億公斤。可現在，竟然連袁兵院長都只是說，保底四十億。
沉默許久之後。李真敲敲碗，發出‘叮叮叮’的聲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都愣着幹什麼？吃飯吧，先吃飯。最終結果沒有出來之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測罷了，袁院長是個踏實的人，說話不敢太過冒火。他只是說保底四十億，那是因爲全面推廣種植的時候，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意外這些都是難以預測的。萬一沒有意外，破個一百億呢？這也是說不準的事情，對不對？”
李真搭茬，衆人不敢忤逆。
荀釋飛強笑一聲：“是，哈哈，學弟說的對。大家都別愣着了，吃飯，先吃飯。吃完飯要幹活呢。”
衆人聞言，立即低下頭來夾菜吃飯。
再也沒有人敢嘻嘻哈哈了，再也沒有火熱的氣息了，整個現場變得沉悶無比。只有吃菜的聲音，沒有人敢喘大氣。
荀釋飛也是悶着腦袋吃飯，不斷和李真互相夾菜。
李真回頭對袁兵笑了笑：“別緊張。你只是太在乎了，太在乎就會心態不穩，不理智。雜交水稻是沒有問題的，你要相信你的作品。往美好的方面想想，萬一能破兩百億公斤呢？國家投入了這麼大的財力物力，雜交水稻會很爭氣的，對不對？”
袁兵苦笑一聲，沒有說話。
兩百億……
李師現在越來越會說笑話了。確實，理論上來說雜交水稻是能夠產糧兩百億的，但理論是理論，也要結合實際情況來看啊。
水田的差距，直接關係到了水稻的質量。不同的兩塊田種下同樣的水稻。一片能產糧一千公斤。一片卻只能產二三百公斤。
這和水田質量是有直接關係的。和後期維護也是有關係的。綜合起來看，取平均數，四十億的保底甚至恐怕真的是保底了。
在沉默的吃飯之中。西平郡城裡，百姓們紛紛起牀了，一個個精神抖擻的扛着農具唱着各種各樣的歌，哈哈大笑着奔向了農田。
“秋收了。”
“準備秋收了。”
“哈哈哈，我家的田今年肯定滿倉豐。”
“我家今年的糧食，恐怕一年都吃不完咯。”
“九州科學院真的是救世菩薩啊。”
“壯哉我九州科學院，壯哉我大西州。”
“喂喂喂，先吃早飯啊。”
“吃什麼早飯，老子要吃新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