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00

腦海中浮起出嫁時的畫面,她的記憶僅僅停留在了小惜攙扶着她走向正亭的路上,隨後發生了何事……她拼命的搖頭,依然想不起後來的事情……望着那觸目的紅色香囊,她好像看透了前因與後果一般,浮起一個淒涼的微笑。

穿過荒涼的沙漠,不知又繞了幾經彎路,終於聽到了鼓樂聲起,半個月來的行程,早以讓轎中的樂菱苦不堪言,總算是快到雪都城前了。

她輕微的掀開大紅蓋頭,挑起轎窗向外望了幾眼,當她的目光瞅見正慶門三個字的時候,緊張的雙手一顫,便落下了蓋頭。

離顏行書越來越近了,她的心卻怦怦跳個不停,手裡的大紅絲帕早已被她揉成了皺皺的一團,雪都比黃昏的行程要遠的多,這會恐怕藍裳已經成了靳王爺的女人,那她還在擔心什麼呢?想到這裡,大紅的蓋頭下露出樂菱微微上揚的脣角,彎彎的像優雅的上弦月。

她是鳳羽的天之嬌女,馬上即將成爲雪都的堂堂皇后,誰能奈何得了她?

當轎子入正慶門,鐘鼓樂聲便隨之響起,當宣讀的冊封聖旨抵達時,樂菱由隨侍的嬤嬤扶出了橋子。

她手裡拿着一塊很清靈的白玉,雖然她不知道這塊白玉所指爲何,但是它卻是隨着迎親日子送去鳳羽的信物。

“皇帝詔曰:鳳羽之秦女,秉性柔佳,賢淑端莊,德行溫良,態美儀柔,其品貌儀德深得朕心,故,冊封爲皇后,恪守婦道,禮範後宮,以爲天下女子之表率!欽此。”

劉公公宣讀完畢便上前交旨,樂菱恭敬的跪在地上接過金黃色的聖旨,無所謂這一旨聖意爲誰!從此刻開始!她就是雪都身份尊貴的皇后!

轎子朝皇后的浮華宮而去,樂菱端坐在轎內滿臉笑意,透過大紅的蓋頭,隱約望着手裡的聖旨,她如同握住了一紙乾坤,有了這道聖旨在手裡,她還有什麼可怕?

燈火通明的浮華宮,一片喜氣的火紅,隨着宮女及嬤嬤的引領,她端坐在了喜牀上,帶門的聲音傳來,她迫不及待的掀起了蓋頭,望着這充滿幸福的房間,樂菱的臉上露出柔美的淺笑,好大的浮華宮!果然夠氣派,夠奢華,配她這個尊貴的皇后身份,真是恰到好處。

入夜時分,顏行書醉意朦朧的被扶到了浮華宮,他推開門的那一刻,樂菱慌亂的覆上了蓋頭,不知是酒意作祟,還是他早已被她引誘,遠遠的便嗅到了來自她身上的淡香,禁不住朝她猛走幾步,身子微微的搖晃着,坐在了她的身邊。

“美人!你總算屬於我一個人了!”他醉眼微眯望着桌子上的銀色小酒杯,脣角浮起一抹邪媚的笑,“我們還沒喝過合衾酒呢!”

樂菱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只知道他朝桌邊走去,聽着那嘩啦作響的水流聲,她的心劇烈的狂跳不已,手裡緊緊的攥着那塊潔白的美玉。

“還給你!”她莫明的捏着那塊不知所謂的玉,朝他的方向伸出手。

顏行書的酒意似乎清醒了許多,這聲音……這舉動……他一愣大步走到她的身邊,猛的掀落了她頭上的大紅蓋頭,隨之而來的是一記清脆的耳光聲。

“賤人……你又在耍什麼花樣?說!這塊玉怎麼會在你手裡?她呢?”

樂菱淡然,嘴角溢出微紅的血絲,這一記耳光果然夠狠,夠重!讓她都來不及反應,原來!那塊玉是藍裳的,她抿去嘴角的血,瞪着雙眼迎上他氣滿容的臉,那雙要噴出火焰的眸子,正迸發出殺人的光。

“她?你說的她是誰?本宮不明白!”

顏行書真的被她激怒了,狠狠的把她自牀上拉起來,劇烈的搖晃着,狠不得把她給搖碎,“你少在這裝無辜,你把藍裳到底怎麼了?爲什麼嫁來這裡的不是她,會是你?你最好老老實實給我交待清楚!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不客氣你能奈我何?我可是你八擡大轎迎娶,親封的皇后!就算我現在告訴你真像,你以爲你還可以再得到她嗎?恐怕這會,她正在享受着另一個男人的愛撫呢!哈……哈!”樂菱言畢發出淒涼的狂笑,像在笑自己,又像在笑顏行書這個可惡的傢伙。

顏行書一聽狠狠的把她推在了牀上,“你是什麼意思?你說清楚?”

樂菱半爬在牀榻上,微微的斜過臉望着他,他的表情居然是痛苦的,是糾結的,好像很心痛似的。

“你聽不明白嗎?藍裳她這會正睡在別的男人懷裡,你去啊!去把她給搶回來啊!”

“他是誰?”顏行書語氣冰冷,透着六月天落雪的寒意。

樂菱不屑,半眯着杏眼,陰冷狠絕的笑,“柯子軒!他是黃昏國的靳王爺柯子軒!怎麼?怕了嗎?”

“是你搞的鬼對不對?你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來逼她嫁往黃昏國的?”

“是我又如何?是我把縛魂香繡在了香囊裡,迷了藍裳的心智,我不甘心……這一切全是你逼我的!現在!你就算鬧翻了天!我樂菱還是你雪都國的皇后!這是任何人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明天你不用去玉慈宮對母后行參拜大禮了,至於各親王與大臣,我看你也沒必要再接受他們的八拜之禮了!”

顏行書語畢轉身欲走,忽然聽到她在身後喊住了他。

“你要去哪裡?”難道大婚夜他要讓她獨守空房嗎?樂菱緊張的站了起來,望着他連身都不願意轉的背影。

“你!還不配讓我憐惜!”

顏行書未轉身徑直離開,只留下哐啷一聲帶門的聲音,樂菱不語跌坐在牀上,眼淚卻不爭氣的落了下來,她苦等十年,盼來就是一個華而不實的皇后寶座嗎?這不是她想要的!真的不是!

獨自坐在後院的臺階上,藍裳的雙臂緊緊的環住雙膝,自從她嫁入王府的那一夜開始,她就再也沒有看到靳王爺,手裡握住的是那個繡工精緻的香囊,經過長途跋涉的行程,香囊的氣味早已慢慢散去,變得似有若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