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詩敏低頭不語,一路疾奔到碧海大道,穿過椰樹林,直到附近的海灘。
背對着陰影般練成一片的椰樹林,面朝洶涌澎湃的大海,她無力的坐下。
“我失手殺人了,我不想殺他的,他也不該死。”她雙目無神,似乎在自言自語。
易曉天坐在她身邊,輕輕摩挲着那絲綢般柔滑的小手,柔聲道:“錯不在你,我看出來了,是陽明修自己尋死。如果你一定要把罪責扛到自己肩上,那最多算是被利用了的武器。是他設下了計謀,你只是被利用了而已。”
“可,他終歸是死在我手中的。我從來沒有殺過人。”芸詩敏聲音低落,眼神悲傷而愧疚。
易曉天見狀,心中一疼,情不自禁的擡手,搭住她的肩膀,輕輕拍打起來。
芸詩敏不知是沒有覺察還是如何,居然沒有任何拒絕和反抗的意思。
“可以把事情的始末告訴我麼,說不定說出來就好過了。”易曉天眼中滿是柔情,拍打的動作溫柔如夏日的清風。
芸詩敏低着頭,似乎在思索,片刻後才徐徐道:“事情要從很久以前說起了。那時候陽明修偶遇師妹晴雯,兩人一見傾心,迅速相戀,成爲我們所有人都羨慕的一對。可是好景不長,陽明修和晴雯在一起不久後某一天,突然消失了,而且消失之後便音信全無。晴雯陷入愛河,以爲陽明修不辭而別是不愛自己了,難以接受這樣的打擊,根本無法再靜心修行,甚至出現修爲倒退,沒多久就病死過去了。”
“病死?”易曉天有些不理解了,芸詩敏所在的門派,每一個都是醫術高超之輩,怎麼會有人病死呢。難不成那女子也同芸清影一樣,體內死亡氣息叢生,就算是醫仙再世也無能爲力的天災?
芸詩敏目光中的悲傷之意更家濃郁:“你應該知道,我們門派中的每一個都擁有特殊能力吧。清影能夠看穿靈魂,感應他人身上即將出現的大災難;我是水屬性操控者,天生對水有極強的控制和親和力;天機婆婆擅長望氣,不僅可以望人氣,更可以望地氣、天下氣;至於師傅,他比較特殊,兼有木屬性和火屬性,故而修煉起煉藥術來能夠事半功倍。晴雯也是一樣,她也是水屬性操控者,而且是比我強大數倍的先天水靈體……”
“而所擁有的天賦越高,能力越強大,老天所降下的責罰就越嚴重。清影體內的死亡氣息,我不可與火屬性操控者靠近,而晴雯體內則是有一種恐怖的寒氣。一旦失控,就連師傅都要耗費很大的心力才能挽救。而晴雯在陽明修不辭而別後,心如死灰,體內的寒氣趁虛而入,輕易的瓦解了她的身體,所以……”
易曉天豁然開朗,微笑道:“所以,你就把晴雯的死因,歸結於陽明修的身上。於是,就有了今天的尋仇。”
“是這樣,也不是這樣。”芸詩敏眼中的悲傷並未完全褪去,“我這次下山,更確切的說,不是尋仇,而是爲晴雯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那你要到了麼?”易曉天坐直身體,將芸詩敏的身體挪動正對着自己,微笑着盯着她的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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芸詩敏怔了怔,而後才輕輕點點頭。
“既然任務圓滿完成了,當初的誤會也解除了,那還有什麼好難過的呢。”易曉天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再者說了,陽明修臨死前,有責怪你的意思麼?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他在臨終前,嘴角是帶着解脫般的笑容的。如此說來,他不僅沒有責怪你,而且還對你心懷感激。”
“你說的不錯,可是我心裡還是不舒服,感覺很堵。”芸詩敏低着頭,不敢正視易曉天的目光。
易曉天微微笑,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柔聲安撫:“沒關係的,我還在這裡。”
芸詩敏沒有抗拒,乖巧的靠在他的懷中,彷彿嫦娥懷中的玉兔,乖巧、美麗、清冷,仙靈。
一輪殘月下,涼風習習,驚濤拍岸,兩道身影在夜色朦朧中,似乎融爲了一體。
好景不長,椰樹林中忽而響起些許窸窸窣窣的聲響。
“有人來了。”芸詩敏從易曉天懷中起身,目光有意無意的掠向動靜傳來的方向。
這羣敗興的傢伙!易曉天心中一陣慍怒,回頭看去,卻見一道身影緩緩從椰樹林中走了出來。
“你就是易曉天?”來的是個陌生人。
易曉天目光迅速掃過那人,便看出來,眼前之人乃是經過易容和錯骨的。但凡修煉古武達到一定境界後,渾身骨骼都是可以錯位移動的,很多人不想暴露真實面貌時,就會錯骨改變身體特徵。再配合易容的話,估計就算是生死大敵看到,也難以辨認出來。
“錯骨,易容,看來也是我以前的老相識了。”易曉天眯着眼睛。
來人臉皮微微抽動了下,而後便是一陣冷笑,迅速抽出兩把鋼爪,狠狠撲殺過去。
“見識下我這幾年苦修的成果!”那人的華國語言講得很生硬,可卻絲毫不影響其中迸發出的戾氣。
他的動作很生猛,速度飛快,鋼爪揮舞之間,配合着月光的折射,似乎流星劃過。
“煞風景的傢伙。”易曉天含怒出手,身體似乎瞬移般飄出,電光石火之間,一拳轟中來人的胸口。
長空飛血,鋼爪失去束縛,掉落在地上,深深沒入沙灘。陌生人的身體倒飛出去,跌落在地後半天都難以站起來。
擊退來人後,易曉天負手而立,面對黑暗中練成一片的遼闊椰林,朗聲道:“都出來吧,一羣焚琴煮鶴的傢伙。一起上吧,別浪費我的時間了。”
他的話音才落,椰樹林中迅速竄出四五道身影。
光是從那些人竄出椰林的速度和對時機的把握來看,易曉天便能夠基本判斷出跟蹤自己這羣人的大致實力——都是殺手排行榜中,排名至少前二十的頂尖殺手。
“易曉天,幾年不見,你還是這麼狂。”殺手中,某人冷笑着嘲諷。
易曉天掃過那人一眼,不屑道:“瘸子,你還是這麼不解風情。花好月圓的夜晚,不去找美女談談人生,追着我個大男人到處跑算什麼。”
“你果然還是那副德行,讓人討厭。”另一人
也冷笑。
易曉天淡淡瞥了那人一樣,嘴角揚起絲莫名的笑意,隨意道:“你還是那麼醜,看得影響別人吃飯的胃口。”
“嘴賤是病,堵住就好了。”某個看起來病怏怏的中年陰森森的笑着。
易曉天嘴角的笑意更盛,立馬回敬:“腎虧是病,治不了。”
三言兩語,那些人都暴跳如雷,紛紛揚起武器,狠狠撲向易曉天。
“你們這羣煞風景的傢伙,整天就知道喊打喊殺,今天就讓你們死了心,免得以後再來打擾我和美女們暢談人生理想。”易曉天詭異的從懷中摸出數張符篆,天女散花般拋射出去。
拋射出符篆的同時,他一手結印,嘴中連吐出數個“臨”字。
數人尚未反映過來,便覺得心神一陣搖曳,整個人似乎都不在狀態了。而隨着心神的搖曳,他們凌厲的攻擊動作也失去了精準和速度,變得飄忽而緩慢。
易曉天輕鬆避過數人的攻擊,瞬間打出數拳,將那些中了術術的敵人轟飛了出去。
一時之間,血霧綻放,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腥氣。沙灘上,悶哼聲抽氣聲慘叫聲此起彼伏,根本停不下來。
解決了那些累贅後,易曉天還不罷休,目光依舊緊緊盯着椰樹林中某處。
“剛剛的表現,還滿意麼?”他的嘴角帶着冷笑。
芸詩敏也盯着那邊,煙波流轉,敵意深重。
隨着二人目光的聚焦,黑暗的椰樹林中終於走出了最爲龐大的一支隊伍。
整齊如員工制服的黑袍,節奏一致的腳步,無聲的行動。他們彷彿一羣在夜間行走的食人蟻,給人一種肅殺陰森之感,光是看看,便讓人頭皮發麻。
易曉天嘴角依舊帶着笑,目光卻緊緊盯着那隊伍最後方,一個帶着黑白麪具,陰森如出自地獄的魔鬼般的黑袍人身上。
“蓋亞大人親臨,還不行禮。”黑袍隊伍靠近後,有人厲喝。
易曉天置若罔聞,目光依舊緊緊盯着那黑白麪具人,似乎很想看穿那張面具,看看那後面到底隱藏着什麼。
被無視的黑袍人見易曉天居然無視自己,震怒不已,抽出別在腰間的西方騎士長劍,殺機畢現的向着他刺了過去。
易曉天尚未出手,一面冰牆再次出現,擋住了騎士長劍的攻擊。
“這就是你們裁決者的人員,也太沒素質、不懂規矩了吧。”易曉天目光緊緊盯着蓋亞,嘴角依舊帶着淺淺的笑意。
蓋亞不言不語,可是那個動手的黑袍人卻暴跳如雷。
他高舉騎士長劍,詭異的移動到易曉天的身後,再次狠狠砍殺過去。
易曉天依舊沒有出手,而一排冰錐已經迎面籠罩着刺向黑袍人。
黑袍人躲閃,而身體卻彷彿被冰封了般,居然無法挪動分毫。
數個冰錐轟在他的身上,綻放出乎團團豔麗的血花。
“如果我的感覺沒有出錯的話,我並不認識你,不過你卻認識我。”易曉天眯着眼睛,目光鎖定黑白麪具人蓋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