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後不出幾日皇帝竟叫人下了軟骨散,一時不防着了道怨不得人。
而後很快便下了旨意派沈離岸出征。
那日京城人聲鼎沸,人人皆來看一看這自來以風流得稱的七王爺。
皇帝等亦站在高高的城樓上目送沈離岸等人遠去。
那大軍慢慢遠去,竟沒人見到站在皇帝身後的蘇清歌一時間突然沒了影兒,急的皇帝立馬下旨尋人,楚驚寒亦是若有所思轉身離去。
蘇清歌此時正換了一身不知打哪兒來的軍服,雖個子小了點卻也有模有樣,又在城內尋了匹馬追着大軍的步伐去了。
“噠噠噠 ̄”另一陣馬蹄聲傳來,蘇清歌回頭,是楚驚寒,略一思索已拉了繮繩下了馬兒。
“寒哥哥你怎麼來了?”蘇清歌迎了上去。
楚驚寒冷眼斜視她:“我若不來你豈是要與他私奔了去?”
蘇清歌蹙眉道:“寒哥哥說的哪裡話,這樣久了竟還懷疑阿末的心思,可是要阿末挖了那心出來給寒哥哥瞧了寒哥哥方能明白?”
楚驚寒斂了容面無表情道:“這又是幹什麼去?”
蘇清歌道:“追大軍去,寒哥哥不知道,如今七王爺到底也信我一點了,便是離京也囑咐聖上照料我一二,然我卻想若不乘機跟了去,只叫他全信了我。”
楚驚寒自然也知道了沈離岸將蘇清歌託付給皇上的話,今兒一見蘇清歌不見了聖上立馬叫人找去,一面嘀咕‘纔將人要我照顧轉眼就弄丟了可怎麼交代’云云,音雖小卻因楚驚寒功力過人自是要比旁人耳力好上許些。
見蘇清歌如此倒也一時不疑有他了:“果真如此?”
蘇清歌點頭。
楚驚寒掏出一藥瓶,道:“近聞你身子不適,內有我自高人處求來的藥丸五枚,你且用着,何病皆能治。”
蘇清歌自然知道那是緩毒的,前些日子自己便故作丟了那香囊忙放出了話去,目的便是要到這藥丸。
蘇清歌故作小心翼翼的拿過藥丸:“這樣珍貴的藥丸寒哥哥不若自個留着,我身子不適原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只隨便開幾劑藥吃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楚驚寒笑道:“你且收着就是,也算是寒哥哥的心意,原也不是什麼珍貴東西,只這次帶的少了,別以爲珍貴便不服。”
蘇清歌笑着點頭道:“寒哥哥自放心去吧,我自會顧好自己幫寒哥哥拿下這江山。”
楚驚寒摸了摸蘇清歌的腦袋便轉身上馬揚步去了,蘇清歌仔細收了那瓶兒便上了馬加速追了那大軍去。
因大軍並不急着趕路,故而不過一個來時辰便追到了,蘇清歌便遠遠跟在了後頭,一時大軍休息,蘇清歌便於別的人一同到一處休息。
很快便有一小兵道:“咦,你是誰怎麼沒見過,怎的跟在那後頭?”
蘇清歌壓低了嗓音倒也有幾分男子的味道,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的道:“原是新來的加上一時病了便休養着,今兒聽了出征便忙的來了未想還是沒跟上便自個隨那後頭追來,於是就遠遠跟在後頭了。”
那小兵笑着道:“倒是長得清秀不像個提刀子的人,怎的從軍了?”
蘇清歌嘆道:“家中落魄加上原也想做個有抱負的男子漢便來了。”
小兵道:“倒也是個有氣性的,你我也算有緣,從軍竟是同一心態,若不然待會便跟在我邊上吧,你新來的,不懂的有什麼事情便問我。”
蘇清歌點頭笑着道:“自然是極好的,只耐煩不嫌我纔是。”
說着說着休息過了便開始啓程,蘇清歌也就跟在了那小兵後頭,想那小兵是有些人緣的,不過一開口提起旁人便嬉笑着把位置讓給了蘇清歌,一羣人聽蘇清歌是新來的又長得眉清目秀的不似他們粗俗倒也新奇聊了起來。
說來蘇清歌跟在那小兵身邊也離沈離岸近了許多,遙遙還能瞧見背影,蘇清歌便一面與他們說話一面是不是看去沈離岸。
又有小兵道:“你總瞧着王爺做什麼,莫非是龍陽之好不成?”
說畢旁人一片嬉笑,蘇清歌倒也不岔氣,平靜的笑着答:“只平日裡聽說七王爺是個風流種,如今看來上了這馬卻也是英姿勃發。”
那小兵笑道:“平素裡習得文的人皆是笑話不得,我卻以爲你會生氣來着,沒想這樣好說話呢。”
邊兒個亦是開口附和着。
蘇清歌自然知道自己恢復女身是遲早的,若想留下必定要給衆人皆有好的印象皆混開了才能,只笑道:“哪裡的話,習文習武誰又比誰高貴些,文人有文人的要處,習武自也有習武的作用,若只要那幾個會提筆的,敵軍來犯莫不是幾卷書就能打回去?若單單留習武的自也不能,習武的到底性急了些,若沒得壓制,只怕京城也成戰場了。”
小兵道:“到底習了書心境又好,說出來的話當真兒中聽。”
一路上便是一塊兒說說笑笑的一時間倒也融了進來,待天暗了休息,便一衆人圍着一口大鍋煮粥吃。
蘇清歌見衆人習以爲常才模樣不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同時爲國家辦事,文人們皆在府中姬妾環繞錦衣玉食,而這些個將士們做的最累的事享受卻還是最差的待遇。
蘇清歌擡眸看去沈離岸那邊,他亦是同一羣將領坐在一起喝着粥,好不了多少,他那樣嬌生慣養的風流王爺如今卻也落得只能喝粥的地步。
蘇清歌想到京中的
楚驚寒此刻好生生的過着日子心裡頭更是窩火,真真兒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纔好。
一面也看着這一羣兒郎們不由在心中讚賞他們真真好樣的。
便是如此跟着大軍走了幾日纔到。
嘉邵關。
一處無人管理的地界,對於我國與鄰國也是最重要的邊界,因無人管轄便是什麼山賊啊暴徒啊皆處於這處,可謂是強人的地帶,誰武功高誰就在裡頭能橫着走,故而此處燒殺掠搶無所不能,便是街邊蹲着的小孩也不敢大意,總有他的一絲本事不然早已死在裡頭了。
若要在這邊上安生必然要先拿下這嘉邵關,軍中糧食擺在這可不就是引狼?軍中糧食乃大要,自不能出了差錯,然卻不能軍隊前去,若是此刻鄰國插來一腳豈不是留了這條命了,這條軍隊這樣浩浩蕩蕩的來了,若是不知道倒不如遲早拿了玉璽讓賢,如今國家三分,除了蘇清歌自己身處的安瀾王朝,還有如今嘉邵關對面的古月王朝,還有便是沐落王朝。
一日沈離岸尋了幾位首領進帳篷相談佔領嘉邵關的事宜,正說着,一團紙條襲來,七扭八歪的字一看就是故意不叫人認出來字跡的,裡頭竟是詳細的攻打嘉邵關的攻略。
沈離岸摸着下頜邊將字條遞給身旁的幾位將領,各人看了面色皆是不同。
“臣以爲不得行此方法,無故來的字條,又不敢叫人認出來字跡,可見其鬼祟,只怕有埋伏。”
“回王爺的話,臣以爲不然,如今我等纔到了嘉邵關附近還不做停留便是古月的人也還來不及繞過嘉邵關來送這字條”
“臣附議,若是嘉邵關的人更是不可能了,他們原也就是靠武力吃飯的主,哪裡會廢這些腦筋來傳這字條呢?”
下方七嘴八舌的爭論着,然而沈離岸卻坐在主位上若有所思想着什麼。
“安靜!”沈離岸淺酌一口茶,道。
衆人頓時閉了嘴。
沈離岸這才慢慢道:“可行,然卻不能全按此而行,必要備有後路,不可全然冒昧。”
衆人拱手附和:“王爺所言的是,然而卻要如何備這後路,若是真的是陰謀豈不是正落圈子裡?哪裡還能有走的機會。”
沈離岸斜視那人一眼道:“人是活的,腦筋不用是用來做什麼的?”
那人叫沈離岸如此一說竟也是紅了臉低着頭。
沈離岸招手,衆人皆圍上來看着小桌上那畫滿了記好的地圖,衆人皆是面面相覷,如此詳細的地圖竟再也找不出來第二份,這竟是京城所言的只知風流的王爺?
然而皇家之事所複雜衆人也明白,一時倒也放開了些心仔細的看着地圖尋破綻。
沈離岸一手指向地圖的一處,衆人的目光皆移了過去。
一人拍掌呼道:“對啊,咱們怎麼就都沒有想到那裡,嘉邵關後頭是叢林,林裡頭有野獸,常人是不願進去的,咱們自挑幾個好武功的,然後挑幾個遠射手以做防備。”
沈離岸點頭嗯了一聲,又接着道:“此行人數不求多隻求精,要神不知鬼不覺,不能讓古月的人知道,不然開戰早了吃虧的是我們,我們還沒得固定處,白日行軍打戰夜裡風蕭露宿的總是佔下風些。”
衆人皆如此應了。
蘇清歌將字條丟進去後自然懂沈離岸的心思故而也不用擔心他不用自己的計策,更也想到了沈離岸會變動自己的計策然後留下後路。
傍晚便有話傳來,功夫上乘的,射箭上乘的前去主帥營帳。
蘇清歌自知現在不能露功夫免得遭懷疑,如今還不是泄露身份的時候,故而報了射箭,射箭好到底平常些。
報了上去便有了一番比試,比試過後挑了好的便留在了帳中吩咐事宜,蘇清歌看着主位上指揮着的沈離岸似天生的有一股王者的霸氣,一時晃了神。
聽了計劃後,衆人便是歇息一夜,第二日便偷偷摸摸的換了普通裝束出發,其餘者留在帳中靜候。
衆人入了嘉邵關便一路有人用不善的眼光打量衆人,蘇清歌四處看去,正看那牆角兩個孩子搶着饅頭,兩人力氣皆一般大故而沒個勝負,本不想再看下去,卻意外見到搶饅頭的那個孩子竟自袖內掏出一刀子來一下子便捅進了那被搶的孩子心臟,那孩子瞪大眼睛慢慢放了手,那名搶饅頭者高興的搶過饅頭吃了,便伏在那已死去的孩子胸口,竟喝着他的血。
蘇清歌蹙着眉頭,跟着衆人朝前繼續走去。
嘉邵關有一個地頭蛇,據聞住在狼頭堡,嘉邵關的房屋基本都是草屋,或是石屋,那狼頭堡卻是略有些京城中府邸的味道,故而能住在那的便稱得上是這嘉邵關的地頭蛇了,做了嘉邵關的地頭蛇卻也麻煩,少不得三天兩頭的有人前去挑戰,贏了繼續做地頭蛇,輸了,血肉分離,以肉爲菜以血爲酒。
嘉邵關因着無人管轄自也沒有銀兩吃食送來,不過是平素打劫過路的商隊,或是上後山邊上打一些小型的獵物,比如兔子,鹿,狗等。
蘇清歌等人由着沈離岸等人帶頭,因軍中功夫最高因數沈離岸,故而他必定要親自前來,而軍中不能無人掌管,便尋了個靠得住的首領看着。
沈離岸便帶着衆人直接朝那狼頭堡去了,路人倒也是見怪不怪,表情漠然。
衆人到哪狼頭堡門口,外頭還還有幾名比起外頭街上的人來說整體有些人樣的,便是狼頭堡做看門,狼頭堡堡主好歹有這麼個稱號總要看起像纔是,故
而總要有一些食物等來源,才能養得起些許伺候的人。
幾個守門的自然也知道衆人前來是所謂何,也不多話直接引去了鬥場,喚衆人候着便前去請那如今佔了狼頭堡的堡主。
堡主不過三十來歲的模樣,高大魁梧,臉上還有條長長的疤痕,從眼角到嘴脣,看起來有些猙獰。
“衆位既然來了必然也已經知道了規矩,上了這鬥場便是生死由命了,可怪不得我們下手狠。”那堡主看似沒有怎麼說話聲音便已洪亮的響起,看來果真有些底子存在的。
沈離岸亦是拱手,算是應了。
堡主一眼看來道:“如何?單上還是?”
沈離岸笑道:“單上豈不太慢?”
堡主挑眉:“你可知我堡內人數多少?”
沈離岸笑道:“五十來人。”
堡主笑了笑道:“倒是有些瞭解,你確定你要用你這十六個人打我們五十來人?”
沈離岸點頭。
堡主亦笑,做了請的手勢,衆人皆上去,原來爲了以防萬一,這十五個人皆是功夫算好的射箭亦算好的,好在蘇清歌比試的時候清醒,壓抑着武功在,否則只怕早已經露餡。
衆人已陸續上了臺,那狼頭堡的聽了風聲也都來了,皆上了臺,各自手握兵器,整裝待發,只聽那一聲令下。
шωш★TтkΛ n★c ○
堡主道:“刀劍無眼,我們可不會手下留情,上!”
沈離岸亦道:“兒郎們,上。”
一時刀光劍影,反着天上太陽的光四處飛射,刀劍相撞的聲音,嘶喊的聲音,打殺的聲音,身邊陸陸續續有人倒下,沈離岸這邊的十六個人成了十二個人,狼頭堡的五十來人成了二十來人,刀劍相拼還在繼續,鮮血灑地,一刀一劍毫不留情,或斬下腦袋,或自腰間斬成兩段,死相皆殘酷,唯有這樣才能做到下馬威。
上了這戰場蘇清歌自也不能再壓住武功了,否則指不定怎麼死的,況且如今這情況誰還會顧你是不是突然武功高了那麼多,只一命的殺着,蘇清歌的腦袋裡唯有佔領狼頭堡爲首,一時也殺紅了眼,劍花朵朵開出留下的是一條條人命,不知多少人無聲間倒在了刀下,鮮血餵了寶刀,緩緩還滴着血的刀尖,那猩紅,刺痛人眼,彷彿人間性命收割者。
人繼續在倒下,終究沈離岸這邊勝了,雖死了四個人,卻也收走了對面五十來人的性命。
佔了狼頭堡,沈離岸立馬放下話去,告知了真實身份,便立馬有人殺了進來,官匪不能兩容這是自古的道理,然而待那一個個氣沖沖進來的人被血淋淋的丟出去後,衆人皆平靜了。
沈離岸此時才走出去道:“本王雖身爲王爺,卻也知生活之艱辛,本王亦不過投胎好點而已,誰又比誰高貴呢?如今本王若要攻古月,必然要拿下嘉邵關,你們若降,跟了本王本王總能讓你們有足夠的吃食,若不降,本王唯有收去你們性命,而這嘉邵關,本王要定了!”
說着外頭的大軍已闖入,皆圍了上來,一時沒人敢再反抗只能應了充軍,這些人各個都是武力比常軍要高的人,納了進來,磨了棱角亦不失一個好將士。
於是嘉邵關就這樣拿了下來,衆人皆是興奮的很,然而沈離岸卻依舊未曾開顏,心中不斷盤想着那紙條竟是誰丟來的,一面也叫人四下去打探,竟沒有絲毫的消息,雖心急卻也只能作罷,心知那人並非敵人便也就安心了,一面心裡又想着蘇清歌在京城過的好不好,有沒有受到楚驚寒的爲難,卻殊不知心裡頭想着念着的人便在跟前。
有了沈離岸的動作,古月的人自然也着急了起來,連夜派了一隊兵到邊界守着,兩方虎視眈眈相互對望,卻無一人先動作唯恐莫名背上挑起兩國的事端的罪名。
兩方皆不動便這樣耗着,一面也是因爲沈離岸這邊多了人口一時糧草怕是供應不上,才向京城請旨補助,故而也就這樣拖延着時間。
蘇清歌呢亦如往常一般,和所有小兵都一樣,就連蘇清歌自己都差點要忘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差點忘了自己是個女子的身份。
不得不說與男子相處起來比在王府裡和那幾個女子相處起來要簡單容易的多了。
而外頭這輕鬆的生活也更適合蘇清歌一些,彷彿空氣都要比京城裡的清新。
這一次冬衣沒有跟來,蘇清歌早把自己的計劃告訴了冬衣,冬衣雖先前不肯,卻也拗不過蘇清歌,原要跟着,奈何蘇清歌留下一紙書讓她護着皇上,便一個人已經先跑了,氣的冬衣在宮中直跺腳心裡頭又是無盡的擔憂。
因着佔了狼頭堡衆人皆高興,下午便派人去後山邊打獵,晚上便一齊圍着吃肉喝酒,好一番熱鬧。
蘇清歌酒量不行,不過一碗就已經紅了臉有些暈乎乎的,便走了出來,一時晃神,走遠了,見到一處安靜的河水,自行兵來沒洗過一次舒服的澡,此一見自然興奮,又見地方離得遠了想來沒人,便脫了外衣只穿着裡衣,散了頭髮就下了河去,河水雖涼,蘇清歌到底有武功卻也覺得正好,便慢慢沉下去,只留個一個腦袋在水面上,一時覺得舒服,舒了口氣,便閉上眼睛泡着一時間全身都放鬆了來竟就忘了情。
暗中兩名軍中男子朝這邊走來,蘇清歌竟也沒有聞得腳步聲,可見是多少有些醉了,二人也是驚喜河中竟一女子洗澡,軍中男子最缺的就是女人,如今一見,邊上還有軍裡頭的衣裳,心下一猜或許是軍妓也不一定,想着便已經露出了猥瑣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