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王爺府邸

黃嵩走出會客廳後,心裡一直在盤算着父親的計策。這個計策雖然高明,但黃嵩心裡有一點不甘心。宋錚破壞了自己的大事,自己雖然沒有抓到很確實的證據,但黃嵩心裡卻認定宋錚從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不管是在歷城四化客棧,還是在大金中都,甚至是不翼而飛的第二部分魯王秘藏。這個宋小郎身上的疑點甚多,如果不弄個水落石出,黃嵩是不肯罷休的。

黃嵩對宋錚的疑心,一個明顯的反證就是,皇城司那邊曾明確打過招呼,要求暗鷹的人不要針對宋錚。這種做法不是沒有過,但是很少的。由此可見宋錚對皇城司的重要。

即便如此,黃嵩還是對宋錚施過兩次手段。一是讓江寧暗鷹的負責者,指使慕伯約對付宋錚。二是動用暗鷹在城衛軍的暗線,那個名叫葛昭的郎將,在進士考覈時將宋錚黜下。可惜,這兩次手段都沒有奏效。

不過,這兩件事,黃嵩是瞞着盧俊青做的,甚至皇城司打招呼的事,黃嵩也瞞着盧俊青,黃元度並不知曉。黃嵩之所以如此,是出於對盧俊青指手畫腳的不滿。黃嵩一向認爲,自己智比天高,掌控暗鷹不是什麼難事,但盧俊青存在讓黃嵩很不舒服。

在黃嵩看來,盧俊青已經年老,雖然推薦自己接替他,卻仍然在暗鷹戀棧不去,讓黃嵩不舒服。盧俊青一手創辦暗鷹,在暗鷹就像是一個太上皇一般,讓黃嵩感覺施展不開手腳。

這倒不是說盧俊青不支持黃嵩,事實上,盧俊青也正在逐漸放手。然而,黃嵩入主暗鷹後,一些做法確實與盧俊青不合。黃嵩長於計謀,而弱於大局。做事極爲狠辣,甚至有些不計後果。就像派兩路暗鷹追殺宋錚的事兒,盧俊青並不同意這麼做,如此聲勢浩大的行動,引發了江寧暗鷹與皇城司在江北的一次羣鬥。若非李元震的出現,暗鷹本身也會受到重大傷亡。

不過,盧俊青還是忍了下來。黃元度是他的恩主,黃嵩又要接手暗鷹,盧俊青總不能老是去黃元度那裡告狀,親不間疏的道理盧俊青還是懂的。盧俊青要做的,只不過是提出自己不同的見解,至於這個見解黃嵩聽不聽,盧俊青就不想管了,他今後的位置,就是在黃元度身邊當個閒散的幕僚。

直到幾天前,宋錚獲得武狀元令,黃元度把盧俊青找去閒聊。盧俊青見識不凡,黃元度有事的時候,總願意和盧俊青聊聊天。說到宋錚時,盧俊青才談到兩路暗鷹追殺的事,黃元度自然不滿。不過,在盧俊青的勸解下,黃元度並沒有訓誡兒子。只是今天,黃元度得知兒子一切都是猜疑的時候,才動了真火。

黃嵩與盧俊青有隔閡,自然不會事事讓盧俊青參與。就像皇城司打招呼保宋錚,黃嵩仍然暗出手段,這可是破壞大局的事兒,黃嵩更要瞞着盧俊青了。

盧俊青的存在讓黃嵩不舒服,今天下午宋錚的表現更讓黃嵩更不舒服。黃元度的計策,其實就是渲染宋錚是如何巴結相府的,以達到離間宋錚與皇城司的目的。此計不可謂不高明,但其目的還是把宋錚逼到相府這邊來。黃嵩也看出來了,父親黃元度雖然沒有被宋錚灌迷糊,但還是對宋錚極爲欣賞,起了愛才之心。

黃嵩可是很記仇的,宋錚在歷城和中都兩次當面讓他難堪,這個仇對心高氣傲的黃嵩來說,可不是那麼容易忘下。而宋錚的出色,讓黃嵩由衷感到了危險。對於宋錚這樣的敵人,黃嵩認爲最保險的方法,就是把宋錚徹底打倒,乃至肉體消滅。

不過,眼下黃嵩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對付宋錚,只能寄希望於黃元度的計策效果更大一點,最好逄檜一氣之下把宋錚殺了,那就最好不過。

黃嵩一邊琢磨着,一邊將今天下午的事重新理了一遍,漸漸心裡有譜。想必以後兩天,江寧城就會傳揚開這樣的消息:新科武狀元宋小郎,奴顏卑膝拜倒在相府門下。最妙的是,這個消息是從黃嶽身邊的狐朋狗友那裡傳出去的。

想到大哥黃嶽,黃嵩心裡一陣冷笑。有慕伯約在,他纔不相信黃嶽不知道宋錚是皇城司秘卒。父親也許想不到慕伯約這樣的小人物,但黃嵩卻知道,宋錚的一些底細,慕伯約定會說給他老子慕頤的。而慕頤的妻子,曾是黃岳母親身邊的貼身丫環。慕頤對黃嶽,可是忠心得很。

黃嵩暗道,黃嶽明知宋錚底細,還要上趕着與宋錚交好,不是爲了對付自己,又是什麼?看來自己對待黃嶽還應該更狠一些。

————

第二天吃罷早飯,宋錚孤身一人出了家門,前去逄檜府上拜會。黃元度、逄檜和榮國公逄通,三個重要人物都曾派人到宋府祝賀,宋錚都是需要回拜的。只所以先拜黃元度,那是因爲黃元度祝賀的對像是宋珏。對於這個拜會順序,宋錚料想逄檜也不會因此吃味兒。

到王爺府拜訪,宋錚身上除了一幅字以外,沒有準備什麼禮物。這幅字同樣是逄檜親書,只不過是抄錄了王維的《使至塞上》:單車欲問邊,屬國過居延。徵蓬出漢塞,歸雁入胡天。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蕭關逢候騎,都護在燕然。

宋珏抄錄此詩,倒沒什麼寓意。純粹是因爲逄檜掌軍,選了一首詩意大體相和的詩罷了。在宋珏心裡,逄檜是萬萬不能與黃元度相比的。只不過是因爲兒子的關係,宋珏不得不應景寫一幅罷了。

宋錚把這幅字放在竹筒裡,沿着大街向南行去。街上行人漸多,店鋪均開門迎客,叫賣聲也響了起來。宋錚到江寧後,逛街的機會很少,眼下自然要飽覽一番。

宋錚並沒有着禁軍統領服裝,只是穿了一件上等的袍子,青絲後束,玉帶腰纏,再加上身後揹着一個竹筒,看上去就像是一個獨自逛街的富家書生,在人羣中並不顯眼。

江寧府作爲六朝古都,在前朝大宋時就比較繁華。大齊立國於此後,進行了重建,放棄了雨花臺以北的地方,而着重建設秦淮河南岸。使得原本位於城南的秦淮河,成了城市的中心。由於宮城和高官府邸,也大都位於秦淮河南岸,這使得新建的一部分也繁華起來。

一路南行,宋錚來到了秦淮河,很快便踏上了幽州橋。秦淮河在兩晉時期是很寬的,據《建康實錄》載,晉鹹康二年公元在秦淮河上建造朱雀橋,“橋長九十步”,也就是一百三十多米。據此推算,當時的秦淮河寬在一百米以上。不過,到了前朝大宋時,秦淮河一度枯水,只餘下三四十米的寬度,一直沒有恢復。

大齊建都後,加固河兩岸,並在城外開鑿河流別支,使得秦淮河的水徹底穩定下來,保持着現在的寬度。不管是枯水期還是汛期,對秦淮河的影響都不大。不惟如此,逄太祖還下令建造了大大小小十六座橋,分別以燕雲十六州的名字命名,修繕了原來的幾座橋樑,使得江寧城內的秦淮河上,各式橋樑有二十幾座。使得南北交通十分方便。

秦淮河北的建築,依然保持着前朝的佈局,雖然繁華,卻顯得比較雜亂。而秦淮河南,都是當初統一規劃所建,再加上河南岸土地比較平整,故顯得整齊劃一。站在橋上,觀看河南與河北的不同風貌,讓宋錚覺得頗開眼界。

王爺府位於宮城東側,佔地近三百畝,比起相府來要大得多。高宗對這個弟弟很愛護,特地敕封,建了這麼一所大宅子。裡面的規模裝飾,幾不下於皇宮。高宗對這個弟弟的寵愛,可見一斑。

宋錚看着不遠處的王爺府,要說不羨慕,那是假的。三百畝的府邸,與幾畝大的宋府,相差雲泥,即便是黃元度的府邸也比不上。

王爺府牆高五丈,以青石爲基,青磚爲體,並泥了一層厚厚的紅泥,使得整座府邸顯得格外厚重。府邸的後門,正對着幽州橋。宋錚猶見兩個綠衣丫環,提着竹籃,從後門出來,說說笑笑,不知在談論着什麼。

宋錚見狀,便加快了腳步下橋。既然是拜會逄檜,就應該表現得誠惶誠恐一些,若是讓王爺府的人知道,自己還有心在這裡流連風景,難免有不尊重逄檜之嫌。

剛剛走到橋下,身後便傳來急促的馬蹄聲,以及車輪碾壓石橋的聲音。宋錚回頭一看,只見一輛馬車從橋上衝下來,速度極快。趕車之人猶自大喊,“前面的人,快快閃開。”

宋錚皺了一下眉頭,閃到了一邊,心裡暗自納悶兒,這是誰?居然敢在王爺府近處縱馬?

馬車寬大,採用雙轅。車廂氈頂繡身,車轅上還包着一層鐵皮,顯得頗爲豪華。在車廂前面的簾子上,繡着一個兩尺大的“榮”字。宋錚一愣,難道是榮國公府上的馬車。

待到向車後一看,宋錚笑了。只見兩個人跟着馬車從橋上衝下,正是逄霆身邊的家僕,宋錚曾聽逄霆喚他們阿福和阿壽,身手也算不俗的。不用說,車廂內定是逄霆了。

馬車從宋錚身邊急馳而過,宋錚暗罵了一句,便欲舉步向前繼續走去。忽然,宋錚暗叫不好,立時起身,追了上去。原來,從王爺府走出的那兩個丫環,只顧相互說笑,根本沒注意到急馳而來的馬車。等她們緩過神來,頓時驚慌起來。想要躲避,耐何雙腿不聽使喚,渾身顫抖着,卻不曾移動半分。

宋錚雖然樂見逄霆與王爺府的人衝突,卻也不想兩名少女死於非命。剛纔的一剎那,他下意識地衝了出去。

這時,駕車的馬伕也看清了前面的情勢,急忙拉動繮繩。奈何馬車速度很快,前衝的慣性極大,拉車的兩匹馬直直地向着兩個少女撞去。(汗一個,定時更新失靈,睡起一覺來剛發現,立即更了。大大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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