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代父丁憂

齊兒一看宋小公子都傷成這樣了,還記掛着自己,感動得一塌糊塗,別看這位宋小公子剛纔那麼兇,心腸好着呢。所以齊兒搖着頭說,“我沒事,你不要緊吧?你……你贏了。”

宋小公子一時也忘了疼痛,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說道:“你說什麼?”

齊兒見他動作利索,知道傷得不重,便放下心來,說道:“你贏了,我給你當丫環,我是太祖的子孫,說話算話。”宋小公子期期艾艾地道:“這怎麼好意思呢,嘿嘿,這樣吧,等幹掉黃元度和逄檜,咱們的約定就算解除。怎麼樣?”

齊兒一見他笑,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不過,話已經說到這裡,齊兒也不後悔,再說,宋小公子已經放寬了條件,所以齊兒點了點頭道:“一言爲定。”

宋小公子還不放心,道,“咱們擊掌爲誓。”這廝渾然忘了自己的手掌都受傷了,所以剛和齊兒擊了一下,便痛得直甩手。看來,老天爺都不想讓這廝太得意。

既然都說妥當了,宋錚領着齊兒悄悄下了山,當然齊兒的包裹和盛水的罈子都帶着。宋錚讓齊兒先在樹林裡呆着,然後看着四處無人,才招呼了一聲,讓齊兒躲進了宋瑜的草屋。途中,宋錚還問起了黃元度和逄檜兩人的情況,逄檜只有一女逄葳,比齊兒還小兩歲。而黃元度有二子三女,長子黃嶽,二女黃嬌,即當今太后。三子黃嵩,另外兩個女兒是雙胞胎,分明叫黃娉、黃婷,年齡與齊兒相仿,黃元度對其非常疼愛。宋錚又重點問了一下黃嶽和黃嵩。黃嶽今年有三十歲左右,齊兒離宮前就聽說黃嶽是江寧城一霸,仗着自己是國舅爺,橫行無忌。由於做的惡事太多,曾被人暗殺,額頭上被劃了一刀,猶如長了第三隻眼,所以又被稱爲“三眼老饕”。黃嵩只有二十歲上下,少年時就頗具文名,且聰明異常,但他自小比較低調,很少在外面走動,江寧城認識他的人不多。另外,高老頭還提到過,黃元度手中有一個秘密組織,遍佈全國,勢力與逄檜手中的皇城司相仿。

宋錚結合錢有財的供述,覺得取得部分魯王秘藏的白衣公子等人,很有可能就是參與殺害宋老爺子的人。白衣公子也許就是黃元度的二子黃嵩。因爲像這種弒君奪嫡的事,除了黃元度的親密人等,別人不可等知道。而那個黑衣老者,極有可能就參與了五年前的政變行動,不然不可能認出高老頭就是太監總管丘陵。他現在基本上整理出了整件事的故事鏈條。黃元度得知第一部分魯王秘藏的消息後,便令二子黃嵩帶人將其挖掘出來,然後秘密運走。黃嵩等人留下來想要在馬陵湖周圍打探一下其餘兩部分秘藏的消息,宋家莊離馬陵湖最近,黃嵩決定從宋家莊先入手,這纔有了小萍和宋小四被劫的事。黃嵩因而打聽清楚了宋家莊的情況。黑衣老者等人來宋家莊探訪,發現了避居在此的高大夫。由於沒發現所找的公主,黑衣老者就假扮道士前來打草驚蛇,趁高大夫和小蓮“逃跑”的功夫,抓住了他們,強迫其吃下砒霜,宋老爺子也受到牽連。爲了掩蓋他們的罪行,黑衣老者在打草驚蛇前,先到了錢有財家忽悠,騙其在符紙上留字,從而將毒死三人的責任栽贓到錢有財身上。

至於爲何單獨毒殺宋老爺子,而沒有斬草除根,宋錚也有點不理解。因爲牽扯到弒君奪位的事,以這些人的心狠手辣的程度,沒有不斬草除根的理由。難道宋家還有值得他們利用的地方?宋錚忽然宋老爺子死前宋珏被聘爲密州文院教習的事,心中暗忖,可能和這個有關。

儘管還有想不通的地方,宋錚還是覺得應該小心萬分。不管怎麼說,齊兒不能露面,否則還會有危險,料想黃嵩等人再聰明,也不會想到自己一個11歲的書呆子,會了解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還藏起了齊兒。宋錚決定需要到鎮上的悅來客棧打探一下,確定黃嵩等人是否走了。如果走了的話,那纔算安全了。

宋錚整理了一下衣服,包紮了一下手掌,便回到家。宋錚單獨把宋瑜單獨叫到自己所住的西廂房,低聲說道:“三叔,齊兒現在就安頓在西山腳的草屋裡。你先不用驚訝,詳情等辦完爺爺的喪事後我再告訴你。現在我要去一趟石山鎮,打探一點消息,別問爲什麼,等咱家徹底安全了,我將把一切告知,到時候咱爺倆一塊努力,給爺爺報仇。”

宋瑜奇怪地望着宋錚,這個侄子自捱了毒打後,變得神神秘秘的,自己完全摸不透他到底想什麼。不過,他還是驚奇地問道:“錢有財那個混蛋不是死了嗎?還報什麼仇啊?”

宋錚沒有說話,而是冷靜地看着宋瑜。宋瑜顯然比宋珏有城府,儘管滿腹狐疑,他還是接着說道:“錚兒,你去吧,一會長工二黑要去石山鎮買一些喪事用的東西,你也跟着,我幫你安排。”

宋錚道:“讓小萍也跟着去吧。”

宋瑜儘管疑惑,仍然點了點頭。道:“錢有財家的兩個奴婢現在歸了咱家,有她們幫忙,小萍倒也不忙,就讓小萍去吧。”

宋老爺子和錢有財死後,鄭德奎成了宋家莊年齡最長的人,平時宋鄭兩家處得還不錯,所以鄭德奎被請來,作爲料理喪事的總管。宋瑜找到鄭德奎,開具了幾樣需要買的東西,藉口二黑不識字,讓宋錚和小萍跟着去。

宋錚與二黑、小萍三人,騎着兩頭驢,來到了石山鎮。路上,宋錚已經打聽清楚了,悅來客棧旁邊有一個孫家酒坊,是宋老爺子經常買酒的地方。所以,到了鎮上後,宋錚提出要給宋老爺子買一罈酒,讓老爺子到了地下,也有酒喝。二黑和小萍自然讚歎小公子有孝心。

三人一齊來到了孫家酒坊。當街賣酒的酒坊小二認得小萍,同情地說道:“姑娘,你和四哥十天前還來給宋老爺打酒,沒想到宋老爺居然被人害死,這個錢家真是壞啊!”顯然,宋家莊發生這樣的大案,石山鎮上的人都聽說了。

小蓮紅着眼說,“小二哥,你也知道了。錢有財那個老混蛋,死有餘辜。我們這次想買一罈酒,祭奠我們家老爺。”這時,宋錚插言道:“聽小萍說,上次來的時候,還在這裡碰到一個白衣公子。”

小二道:“這位是……”小蓮忙介紹宋錚的身份,小二忙施禮道,“原來是宋進士的小公子。小公子說的那位白衣公子,可真是個人物,不但模樣俊俏,那風度氣勢,咱鎮上就沒出現過。也難怪小萍姑娘能記住。那位白衣公子今天早上就騎着馬走了,好像是去了密州方向。”

宋錚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心中卻長舒了一口氣,這些人顯然知道目標已經清除,便回去了。這時酒坊的孫老闆出來,小二忙介紹宋錚等人。雙方見禮後,孫老闆執意要送兩壇酒,一罈給宋老爺子,另一罈是給高大夫。原來,高老頭曾到石山鎮看病,順便解決了孫老闆腰痛的毛病,再加上宋老爺子在十里八村的名聲不錯,所以,宋錚等人白得了兩壇酒。

買完了其他東西,宋錚三人便回到了宋家莊。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宋家開始籌辦宋老爺子和高老頭的喪事。由於宋老爺子德高望重,高大夫爲善鄉里,所以喪事期間,除了兩戶姓錢的人家和鄭峰家外,宋家莊幾乎全體出動,爭相前來幫忙。縣令周文宗也重新派主簿前來弔孝,並親自書寫了輓聯。宋老爺子和高老頭最終被風光大葬。

辦喪事時也遇到一個難題,那就是大家都不知道高老頭叫什麼,平時都稱呼高大夫,真名是什麼卻沒人知道。宋錚則悄悄告訴宋珏,自己在高大夫家學五禽戲的時候,聽高大夫說過,他的名字叫高太。於是,高大夫墓碑上便寫上了高太的名字。宋錚曾在高老頭的墳前禱告,丘總管,我給你安上一個高太的名字,一則表示你曾是太監總管,二則表示你曾替太宗躲過一劫。等小爺我和齊兒爲你報了仇,再給你把真名改過來,重立墓碑。

辦完喪事,宋珏寫了陳情書,派人送給密州知州胡大人,表示要爲父親丁憂二十七個月。然而,兩個月後,密州推官於原帶着兩個公人又來到宋家莊,帶來的卻是朝廷的命令,要求宋家的小公子宋錚“代父丁憂”,宋珏則需在明年初趕赴密州文院上任,直接任密州文院副總教習。宋珏接令後吃驚不小,官府的“令”與“召”不同,接到“召”的人可以根據自己的意願作出選擇,可去可不去。而“令”則必須去,否則就是輕視朝廷,會被逮捕治罪的。這是本朝太祖時期立下的法規,防備某些文人效仿古人中的許由、介子推之流,搞隱居不仕那一套。(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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