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辦廠？”
作爲一個裡位面土生土長的原住民，鹿糜蘭現在根本就聽不懂馬飛鵬到底在說什麼東西，甚至連這“廠”的概念是什麼都不知道——因爲裡位面壓根就沒有“工廠”這種概念！
長年累月的戰爭打爛了人們的生產工具，也打爛了他們的文明進程。過於激烈的戰爭衝突摧毀一個文明的科技樹一點也不奇怪，比如愛因斯坦就曾預言過“我不知道第三次世界大戰會用什麼武器，但我知道第四次世界大戰使用的武器一定是木棒和石塊”。一場核戰爭就能讓地球文明倒退如此，何況是裡位面那些整天手搓核彈的英雄半神？一個英雄技能轟光了一大批科研人員，遺蹟之力又爲不講道理的泥腿子們提供了最不講道理的資本，泥腿子們拿到了力量拿到了好處，誰還管你什麼狗屁科技樹的事情？這種環境裡就算偶爾有幾個法師摸索出了大工業生產的規律也難以投入——人家憑什麼聽你的？
“所以說你們裡位面的產業結構真是畸形得可怕。”馬飛鵬晃了晃腦袋，自言自語般說道。
但是不管別人怎麼想也不管這“大環境”怎麼怎麼的，馬飛鵬這座工廠是一定要辦的。數量即是正義，遊戲裡兩個帶控的醬油也能把對面大哥風箏到死，現實世界裡兩個N級戰鬥力配合得當也可以輕鬆弄死一個H戰力，而且兩個N級戰力往往比一個H便宜好幾倍。同理，一萬個訓練有素的工人聚集在一起形成的生產力勝過一個英雄也絕非不可能——如果一萬個人不行，那就一百萬個！
“我問你，這村子裡有多少人，有多少人是你的。”略作思索，馬飛鵬開口問道。
鹿糜蘭渾身一震，馬上作應：
“回老爺，村子的人口大概在兩千上下，小人手裡的下僕則有大概300來數。另外還有一批人逃荒去了，現在不在村子裡。我說的數字是逃荒以後的數字。”
馬飛鵬若有所思。
兩千人口規模的小村莊，說什麼也不能稱做是“小村莊”了。就算是古華夏的中大型村落也不過是上千人規模而已。一個人一個月怎麼也要吃五六個銀幣的口糧，災荒時期糧食翻上五六番就是一個月二十多銀。也就是說即便馬飛鵬現在什麼都不做，鹿糜蘭光靠這個小村莊里人口產出的糧食搞投機倒把囤積居奇也能換來足足兩萬銀幣！
這個價格可算是相當可怕了，一般情況下，一支黃金級的傭兵小隊一個月的總收入——注意“總”收入——也不過才這個數目而已，畢竟不是誰都有那麼好運氣能獨吞一頭準遠古的。但馬飛鵬現在可相當於什麼都不做就多了一筆兩萬銀的純收入！
收入這麼高，他的成本又是幾何呢？呵呵……犁車完全是用修補匠人力砍下來的木頭製成的，耕地用的刀片也是市場上最普通的凡鐵，這些東西甚至花不到馬飛鵬500個銀幣！脅迫地主的策略馬飛鵬最多還能再控制5個村落，6個村落一起囤積居奇，馬飛鵬的收入甚至能破十萬！
十萬銀！一個史詩級傭兵團的月收入！
但對於這種利滾利滾利卻依舊在農業體系的圈子裡繞彎的套路，馬飛鵬卻是極度不滿意的——糧食之所以能賣出高價也是限定在“盤剝農民”這種短視的行爲上的，而這種投機倒把的行爲就算馬飛鵬能從心理上說服自己接受，利益層面也絕對不允許他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來——錢是我的，土地是我的，人力也是在我控制範圍之內的，在這種情況下還盤剝農民，那就等於是左口袋掏右口袋，最後還是打白工！而且在此期間要是有哪個閒着抽風的小商隊到村子裡來跑商（商隊一般不這麼幹，因爲道具裝備最少也在鎮級單位裡）流通一下商品的話，就算是這兩萬銀的收入他恐怕都不能保證！
那麼，工業化以後他又能在這個村莊裡拿到多少收入呢？
這卻反而沒有兩萬銀了，撐死了最多，也就一萬出頭的樣子吧。
“工業化的第一步目標暫且定爲紡織業，紡織業是最接近農業生產的行業……總之先完成自給自足吧，先把農民們吃穿用度的內需給搞定了再說……但是這麼一算，就算生產工具可以讓鮑什自己造廠子也可以自己建，但成本還是少不了啊……唔，又因爲農夫們沒多少錢，所以商路的問題也要我自己解決，中途的打點又是一筆數目，嘶……”
沒辦法，囤積居奇的路子就是這麼賴，竭澤而漁都不賺錢，誰還賺錢呢？
“不過好在這樣做還給產業留了點生產空間……而且也不用死人了。人口啊人口，工業時代最缺的果然還是人口，說什麼也不能餓死人呢……”馬飛鵬又自言自語了一聲，但身旁的鹿糜蘭沒有聽清。
不過話說回來，這小地主的財產壟斷還當真是令人作嘔——兩千多人口的村子裡被他壟斷了300個人，而且這300個不用說也知道是農村最重要的青壯勞動力。這麼一手下來，這傢伙當之無愧是這片地區的地頭蛇和土豪惡霸！
滿帶厭惡地瞟了鹿糜蘭一眼，但後者卻全然沒有察覺，仍舊開口獻媚道：“敢問大人……還有別的什麼事情能讓小的爲您分優麼？”
馬飛鵬頓時心生厭煩，緊鎖着眉頭掃了後者一眼，不耐煩道：
“不關你的事！”
鹿糜蘭趕緊縮了縮脖子——面前這位大爺可絕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主兒，要不是自己身上有點價值能給他壓榨，鹿糜蘭恐怕自己早就和幾天前的那個賤貨一個下場了！
但馬飛鵬似乎還有問題要問他。
“我問你，這附近有沒有什麼空地，大概——大概能有個千把快萬把平米的那種，我要造個大傢伙。”
“空地”這個要求，卻讓鹿糜蘭覺得有點發懵——這可不是因爲難度太高，而是因爲太簡單。
“空……空地？”
誰不知道里位面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傳送陣波及不到的地方大把大把的資源土地等着你，只要你敢帶着一幫人去開荒建個小村子，那傳送陣第二天就敢直接鋪到你家門口來。就算拋開那些荒地不談，光是鹿糜蘭就有不少拋了荒的沒拋荒的土地，給馬飛鵬湊個工業基址簡直不要太輕鬆。
“大……大人，您要是缺地的話，我這裡的良田還有好幾處，您要是滿意……”
但馬飛鵬卻不滿意。
“農用地我不要！我要的是下風下水的爛地！臨近水源，卻又不便耕作的那種爛地！”
好地不要……要爛地？
這又把鹿糜蘭弄得摸不着頭腦了，不過馬飛鵬看鹿糜蘭這副樣子也知道在這裡找土地大概不算是什麼困難事情了，他白眼向上一翻，索性道：
“行了，拿張最新的地圖給我，我自己選！”
……
不得不說，這種裡位面低級土著畫出來的地圖畫可真的是非常的爛，各種信息標註不全不說，有幾處還對不上尺寸，不過考慮到最近的大潮影響，馬飛鵬就忍一忍好了。
最終在付出了12個小時的努力和實地勘察之後，馬飛鵬終於在這附近選到了一塊看上去還不錯的地方。
“這地方，好啊。”馬飛鵬擡頭看了看眼前的風光美景，又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地圖，馬飛鵬不由發出了一聲讚歎。
這裡是一片山林茂密的丘陵地帶，兩人選定的工業基址就坐落在兩座丘陵的山麓之間。一條清澈的小河從山林間靜靜地淌過。山腳下，一個規模中等的村莊似那皇冠上燦爛的珠寶悄悄地鑲嵌在碧綠的山林之間，就算是這個距離上也能看得非常清晰。
“是啊，這地方可真好。”鮑什也在一旁附和着讚歎道。
茂密的山林就近提供了冶煉業用的木材，河流提供了必不可少的水源，丘陵地帶比較容易出礦，就算沒礦也也能順帶着挖點石頭，爲後續的重工業進程做準備。而且這地方距離村子也不算很遠，便利的交通促進了工業產品和工業原料的運輸，這無疑更是極好的工業選地。至於下風下水，那則是要避免上游工廠對村子的水源空氣造成的污染——別看村子好像離得挺近，但風向和河流的流向卻不是朝着那邊的，工廠要是拍在這裡正好附和行業行規。
——順便一提，就算這地方上風上水，馬飛鵬也絕對不會放棄這塊好地方的。至於村莊的污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呢不是，倫敦霧霾好像到現在還沒散乾淨呢……木材丘陵什麼的算是好解決，但工業最重要的“水源”卻是隻有這一處！
“就這一塊了，這地方好。”馬飛鵬又讚歎了一聲，轉過頭來對鹿糜蘭道：
“聽到沒，趕緊的在地圖上標好！”
但鹿糜蘭卻是神色古怪。
“可……可是……”
“你有問題？”馬飛鵬皺了皺眉***問道。
但鹿糜蘭仍舊是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直到馬飛鵬再三催問才勉強把話說明白——
“老爺您有所不知，這裡可是諾雷勒拉夫伯爵大人的地盤……小的早些年家境落魄，多謝了伯爵大人高擡貴手買了這座山頭，人家至今還常來山上玩呢……”他小聲道，聲音裡說不出的怯懦。
“諾雷勒拉夫？”馬飛鵬聽到這長名字就是一頓皺眉，“又一個半桶水晃盪的廢物……”
裡位面的人名有一個很奇怪的規矩——當刁民寒門的時候，大家的名字一般都顯得很短，比如什麼鹿糜蘭青石崗狂森戶卡這類，可要是稍微有了點什麼成就，比如當了個子爵做了個法師，那就可以用稍微長一點繞口一點的名字了，而且名字越長越尊貴。但到了準英雄真英雄階段，人名突然又變得簡約了起來，因爲在這個階段一個名字只可能對應一個人，提到這個名字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個英雄，就好比什麼鮑什、莉娜、斯溫，一聽就知道是誰——當然真要說起來的話，這其實是因爲英雄們打仗打太久打到自己都忘了自己姓氏只記得自己叫什麼的原因……
但是不管怎麼說，這個姓諾雷勒拉夫的傢伙一定不是這個等級，這就是爲什麼馬飛鵬說這貨是個“半桶水”。
“人家好歹是個貴族。”鮑什意味深長地盯了馬飛鵬一眼，“而且是個‘伯爵’。”
雖說裡位面的兩大最高政權分別是天輝和夜魘的“議會”，但在內部結構力，它們卻更像是“邦聯制”——就和山姆國那樣的，各個行政州都有自己的法律，只要不違憲就行，因此貴族割據也算是裡位面政治的一環——而且不用說也知道權力很大。
但馬飛鵬卻絲毫不在乎。
“伯爵怎麼了？我說佔了就佔了。鹿糜蘭，趕人！這山頭從現在開始就是我們的工業用地了！”
伯爵？哈哈，天高皇帝遠，你伯爵又能怎麼樣？我搶了你的地就是搶了，反正你也不知道！
就算有什麼“巡山人”一類的傢伙……直接幹掉不就完了？封建時代信息傳輸落後，我就是殺了你的人你也只能認定做“失聯”，等你真的聽聞風聲找上門來，那馬飛鵬估計早就發展出自保的能力了！
看到馬飛鵬如此硬氣，鮑什當然頓時就是嘴角一咧，可鹿糜蘭卻是冷汗直冒。
“這！”聽到馬飛鵬如此愣頭青，鹿糜蘭頓時就是心中一陣發寒，“大人三思啊！”
馬飛鵬卻是面色驟冷：“你什麼意思？”
鹿糜蘭馬上又慫了。伯爵他得罪不起，眼前這煞星他也得罪不起。但比起那遠在天邊的“伯爵大人”來說，果然還是這個眼前的煞星更要命一點啊……
伯爵大人再NB一時間也過不來，但馬飛鵬下一秒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唉，能苟一天是一天吧……鹿糜蘭心中自暴自棄着。
但要是讓他知道馬飛鵬心中存的想法在“原理”上也是和他一樣的話，鹿糜蘭臉上又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