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降生

“日後級數超過三級的事務,都需要彙報給路銘邱主師,其他可自己裁奪。”吳珏最後說,江來微微蹙眉,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額上滴落。

“……紫……竹……”她忽然開始用一種極其微弱的聲音說話,我立刻走到江來身旁,心一緊,馬上意識到什麼,“江來姐,你怎麼了?”

“……”江來的冷汗愈來愈多,她的手驀地脫力,就要傾倒,我和吳珏瞬間接住她,“江來姐!”

“紫竹,帶我走。”江來費力地說,“小邱,你和……吳珏他們先進總部看一看,熟悉需要處理的工作。我……我……沒事。”江來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我和紫竹連忙扶住她。“楊映……你帶路銘邱進去,我……我先回極曦之地。小邱,以後說不定會遇到很多困難,你多和其他人商量,不要一個人強撐。”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有些弄不着頭腦,江來扶住額,剛向前邁了一步就失去重心,緊閉雙眼暈倒在紫竹懷裡。飛流突然大叫,“血,是血!”

“江主師!”

“江主師!”

“江來小姐!”

我離江來最近,馬上把江來抱起,她的呼吸已經變得非常微弱,身體不斷向外流着血!我強迫自己冷靜,“別慌!是靈醫的都和我們過來,楊映,你現在就帶我們去治療室。”

“是,主師。”我害怕速度不夠快,抱着江來一路飛行到總部的治療室,小心地把她放下。江來緊閉着雙眼,即使是昏迷依舊是十分痛苦的樣子,眉深深蹙着,面色白得像紙。

“江來姐,你睜眼看看我,我知道你的意識沒有全部消失。”我握了握她冰涼的手,咬牙將楊洋封存在右腕骨的神量輸了一部分到江來的身體裡。江來果然慢慢睜開了眼睛,只是臉色依舊很蒼白。“小邱……”

“江來姐,你千萬不能出事!無論如何,也要活下去……”鮮紅的血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看見其他醫師都皺着眉,心裡更加沒底,“你如果出意外,我再也不能原諒自己了!”

“沒見到他之前,我……我也不想……”江來氣若游絲,微微揚起嘴角,“你快出去……我……睡着以後,你要照顧好霏兒。還有,如果她日後犯錯,一定不能放縱她,讓她……成爲一個不給別人添麻煩的人。”

“我會的。”我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江來姐,楊洋在等你。”

“……”江來緊緊咬住脣瓣,拽住被單,疼得冷汗直流,卻還在勉強微笑,“小邱,你快走吧,這裡有他們就夠了。你答應我的事,一定要記得。”

“嗯!”我重重點了點頭,她的眼裡似乎有淚光,再度閉上雙眼。我走出治療室,坐在長椅上,心懸在嗓子眼,怎麼也放不下去。鍾離瀟是靈醫,被批准進治療室,我和吳珏,楊映只能呆在外面。每隔兩個小時,我都能看見有靈醫把血往外送,那些全都是江來的血。

起初江來還有輕微的喊聲,後來就一點也聽不見了,只看到靈醫們進進出出,有的拿着血袋進門,有的在將江來流出的血送到其他地方去。

六個小時過去,連藍悠都從極曦之地趕到這邊,到治療室內參與工作,月亮也升到最高的地方,江來還是沒有從治療室出來。我感覺自己的血都要涼了,如果楊洋在她身邊,如果她不爲我千里迢迢跑到總部……

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我抱住頭,後悔地恨不得一頭撞在牆上。

“嗚……”一聲啼哭傳出,我和吳珏楊映他們頃刻站起,門被打開,藍悠手中是一個小小的嬰兒,她的眼睛還沒有睜開,哇哇大哭着,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的降生。

我見那孩子健康就徑直跑進治療室,一眼便望到躺在病牀之上的江來。江來的脣瓣上留有斑斑血跡,整個人虛弱無比,只能半睜半閉地望着我。

“吳珏,路銘邱……”我和吳珏立即答應,江來墨般的眸子一點一點失去神采,“把我封印在峰谷裡,將楊洋留在暝鏡中,就明日行動,不能再拖。那些組織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你們……一定……要……要……小心,實在不行……就不要管我了,把他……護送到暝鏡裡去……”

“江來姐……”

“靈使……”

江來似是終於鬆了一口氣,輕道,“小邱,我的孩子,很可愛吧?”

我想起那嬰兒的臉蛋,微笑說,“是,你和楊洋相貌都很好,她又怎會不好看呢?”

“……”江來這次沒有回答我,而是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睛。淺藍色的神量完全從她的身體脫出,慢慢消弭。

我的眼眶微微溼潤,吳珏小心地爲她蓋好被子,“她只是失去神量暫時沉睡,不要太難過。”

“……”

“藍悠,可以去把另一副棺槨拿來了。”吳珏眼中閃過一絲悲傷,“路銘邱,明天我們要兵分兩路,把楊先生和江來小姐送往封印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