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爲臣難(1)

權相啊,以玩弄權術,利慾薰心,魅惑君王著稱,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人物……

長安的高官們是不是太瞧得起他了?

“九兒,你多慮了。”寡月柔聲同顧九道,眉眼下卻是一片深痕。

顧九凝了他一眼,哪裡不知他只是不想讓她問才如此說的,她倒願意是她多慮了,而不是真出了什麼事。她在孕中不便多問,因她深知即便是強問出個所以然來,也不能替他做些什麼,他想瞞着就由他瞞着,也免得他心裡不快。

“九兒你先作休息,我去喚蘇娘來,小易在書房等我,有些兒事我要去交代小易。”他將顧九緩緩放在牀榻上,給她掖好錦被。

“好的,你去吧,我沒事的。”顧九說道。

寡月點頭正起身,一隻手卻朝他伸過來,抓住他的袖口。

寡月愣了一瞬轉頭望向一臉乞求之色的顧九,他心一軟,心裡以爲顧九是依賴着他捨不得他走……

不可名狀的情愫將他淹沒了,他心道便是顧九捨不得他走,他就坐下來陪她吧,讓小易多等會兒了。

哪裡知曉顧九接下來的話,就同給他澆了一盆冷水似的。

“你給我把書案上要衛簿給我帶的新話本拿來。”顧九牽了牽他的袖口說道。

寡月頓時沉了臉,他倒是還抵不上幾本話本,她就是拿話本自個兒解悶兒也不要他。

他邁着僵硬地步伐去書案前將新買的話本兒取來,看也沒看直接遞與顧九。

顧九歡喜的接過話本,只道了一句:“謝了。”便撕開其中一本的褐黃色薄紙封皮就開始翻閱起來。

這倒好,顧九歡喜了,他心裡頭兒像堵了團白棉花似的,她怎地可以這麼沒心沒肺?不是都說女人都盼着自己夫君的寵愛,不然哪裡來得那麼多宮怨與閨怨?不,他倒不是要顧九日日時時盼着他來,可是她未免太……不上心了些兒?

他瞅着顧九這般獨立自主,一點也不依賴他,或者她就算是說些兒好聽的話哄他也成啊?不了,他還不願意走了……小易,讓他等着去。

寡月一撩衣袍再度坐下,顧九隔了一會兒感受到那陰影正擋着她的視線,不由擡眼瞧着那人道:“小易不是在書房等你,你怎麼還不走?”

她不提還好,這一提寡月那心頭的棉花被顧九秒變成了石頭,壓得他更是喘息不得,這倒好,倒是來趕他走了,他坐這裡礙着她的眼,擋着她的光了?他心裡委屈,口上卻依舊柔柔地說道:“沒事,他還有東西在整理,我好奇你看的什麼,不妨你邊看,邊講講,我也聽聽……”

顧九笑道:“是新到的話本,我纔打開,翻了幾頁目錄,好吧,你等等,我邊看邊講你聽。”

聽到顧九這麼一說,寡月心裡猛地一軟,心頭那壓着的石頭似乎是一秒又變成了棉花糖,只要再離得顧九近一些兒,再來些兒甜言蜜語,那棉花糖保不準又會化作一灘甜水……

他倒是沒臉的貼了上來,鞋一脫進了被窩。

顧九嚇了一跳,倒是沒說他什麼,由着他攬着。

顧九翻開到第一回,道:“倒不是接着上個月的講的,是新的。”

這第一回話本上頭出現一個火衣美人,眉目如畫,傾城傾國,這讓顧九與寡月同時一怔。

原是往生橋上,忘川碧落,那火衣美人竟是在奈何橋下蹲了四五個年頭,就是不願上那往生橋,也不知是在等誰……

“他等了足足六年後,在一日被一個幽魂告知他,他要等的人去出了西域去了塞北,沒一年就病死在旅途中了,估摸着早就投胎轉世了,他悲慟之中,才下了狠心去投胎,只是忘川碧落,他千思百轉終是那孟婆湯只餘了一小口。記憶只留了一遊絲只是屬於他過往才思,卻也終究是忘了那浩瀚紅塵事……”顧九念着,只覺得那雙搭在她肚子上的手格外的溫暖。

“後來呢?”寡月很認真的聽着,顧九卻突然停下,他無奈晃了晃顧九。

顧九卻再也沒念下去,他低頭一瞧,只見那一冊已是最後一頁了。

“你說他爲什麼要喝孟婆湯呢?他明明是忘不了的,爲什麼要喝孟婆湯呢?”顧九癡癡地問道。

寡月擰着好看的眉頭,許久才說道:“也許他是想自己錯過了六年,六年之中有太多的變數,他這一去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遇見,不若忘了,重新再來,一切,塵歸塵、土歸土……”

“他留了一口孟婆湯,屬於他才思的一部分未曾忘記,將來他也定是一個聰慧神童,無論怎樣一點就透,倒是無需擔心他的來世。”見顧九依舊是一副心思重重的樣子,寡月再接再厲的安慰道。

顧九闔上了書冊,只是說道:“錯過了六年,太可惜了……若是他們一起上了奈何橋,便一起不飲那孟婆湯,便也來世就能在一起了,變數太多,太多了……”

寡月明白顧九所想,女人,總是喜歡完美的故事。

將闔上書冊,她瞧見一物從那書冊中散落下來。

“這是什麼?”寡月瞧着顧九手中的東西問道。

顧九拿起那物道:“是書籤。”

“上面有字。”寡月說道。

顧九翻過來一瞧卻見那書籤之上唯牡丹一朵,哪裡有字了?

寡月也疑了一下,道:“我眼花了吧。”

末了,寡月從被窩裡頭爬出來,笑道:“我去書房了。”

陪着顧九瞧了一會兒話本,他心情好多了,這會兒去書房心裡也不再堵着了。

書房裡頭小易可足足等了半個多時辰,老爺子的這一炷香燒得也太久了些兒!

吱呀一聲聽到書房們打開了,那白衣人一腳邁過門楹,臉上還帶着淺淺淡淡的笑。

小易忙迎了上來,“爺。”

他思忖着爺定是在夫人那裡遇上什麼高興的事兒,這不,回府的時候臉色還是陰沉得緊兒,這會兒陰雲全無,滿臉淡淡的愉悅。

他即說夫人總能給爺的心情畫個大晴天。

小易將一卷畫軸拿出來,“爺,您那日給夫人畫的畫像,畫樓的老闆命人裱好了送來了。”

“哦?”寡月接過小易遞來的畫,“好的,一會兒給夫人送去。”

小易笑着收好畫,又道:“要小易說,老爺可以同夫人呆一張畫裡頭的,以後要宮裡的畫師過來畫‘全家福’。”

“全家福?”寡月皺眉說道。

小易笑道:“‘全家福’是夫人告知小易的,就是一家人呆在一張畫裡頭。”

“原是九兒提的這個?”寡月笑道,“下回兒依她。”

“是,那小易明日就去宮裡預約畫師。”小易收好畫,又道,“主子是有要緊的事吩咐小易?”

寡月沉下眉目,做到書案正首的位置上,又指着一旁的座椅道:“小易你坐。”

小易坐下,自覺主子交給了他的肯定是重要的事。

“有幾個要緊的事情。”寡月說道,又問,“葉將軍的腿太醫院那頭怎麼說?”

“屬下昨兒個去葉府,葉府的管事說將軍還在牀榻上,說是本墜了馬,驚馬又踢傷了大腿,怕是棘手了……後頭屬下又去了太醫院那裡問了下院正,院正只說腳踝給正過來了,也包紮好了,開了藥,每日都給熬着,一百來日先瞧着,若是到時候大腿無力,或者腳踝壞了,便是……”小易自行將“瘸了”二字給省了,因他知道夫人也瘸過,費了好大的力氣,現在纔不見走路有瘸樣子了,若是再提難免讓老爺傷心。

再說那時候夫人年紀小,糾正着糾正着就好些兒了,葉將軍畢竟歲數大了,也但求老天保佑相安無事了……

寡月聽明白了情況,許久一拍着座椅扶手道:“是我害了他……”

小易不知具體情況,只知葉羽是騎馬時不慎墜馬所致,聽主子這麼一嘆有些雲裡霧裡,葉將軍墜馬與主子何干?

“我會同院正那頭說要院正他們好好治。”寡月說道,他心裡知曉葉羽是因他受傷,若是腿壞了,別人不知,九兒不知,可他自個兒過不去那個檻,他怕九兒怨着他……

“高鄴和雲羅要回長安了,我打算留高鄴在京城,雲羅有要緊的事情交給他做。”寡月說道。

“明年三月春闈又有得忙了,這其間九兒有身孕,我纔沒想動那晉侯父子和廢太子妃,這事情也一直耽擱下來了,沒有處置,也是今日早朝我才得知天牢裡頭的人動了刑罰,按理天牢裡頭是別韞清管着的,他是我的人不會隨便來,也不知天牢那頭的揣摩上意,刻意討好是真,還是私下授命故意爲之是真?說實在的我教過那郎凌鈺,郎氏一家他倒是個好的,只是苦了這幾月,定是對我生了怨念的,我怕我一時想留他是婦人之仁,畢竟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如今關在天牢裡頭,到時候了還是要斬的……我憐他做過我的學生,想保他一命,可將來他若是個庸碌無爲的還好,若是個有心思的,便是一禍害……”

聽寡月說完小易也懂了主子的意思,生了保那郎凌鈺之心,又不知當保不當保。

“爺,是他沒個好命,生在了郎家。”小易說道,“爺念及他是爺的學生,但爺他日下令殺了他的父親和姐姐,他怎會不生怨懟的心?民間常說‘斬草除根’,爺可不能留下禍害,小易覺得這人還是莫要留了。”

小易不是個心狠的,寡月明白,他只是爲相府安危着想。

“罷了,這事不提了,我若將他在天牢裡頭關個一輩子,倒不如給他一刀子痛快,他是個好的,當初我教他的時候就隱隱覺得,晉侯自個兒不行,生的這兒子倒是頗討喜的,是的,怪就怪生錯了地方。”寡月嘆息道,頗有些痛心疾首之色,他倒是不想手下多那麼多亡魂,只要他一個命令下去,他們都得死。朗氏父女死了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只是那孩子他猶記得那時候他的憨態可掬,是個崇拜諸葛亮的孩子,讀書也是勤奮刻苦,好學好問又沒有那紈絝作風。

小易到一旁的桌子前給寡月倒了茶遞過去。

寡月接過,未飲,問道:“前幾日辰王送來的臣子,伶人還有美人,都按我的意思送到指定的大人府上去。”

“一個不留宮裡?”小易小心翼翼地問道。

“一個不留。”寡月說完一抿茶水。

留下了給監視皇上,或者給皇上進些兒不好的言論?他料他燕曜之野心也定是在裡頭安排了人!

“那明兒個就同宮裡的管事商量了,將那些人給分到指定處。”小易道。

“嗯,明日辦完這個去孤府一趟,問下孤將軍傷勢如何。”寡月放下茶杯,他沒料到孤蘇鬱還會親自走那一遭,看來孤蘇鬱也許是個面冷心……的人,他私心不想在孤蘇鬱身上多做糾結,便是隨那人怎麼着,他與他不過是文臣與武力之間的關係,他便是認爲他是個長恨的是個小氣的也罷,那些過往顧九不提了,他卻不會就此輕易而舉的放下,他是個爺們兒,一個曾經覬覦過他的女人的男人,叫他和他好好說話,他做不到。

小易瞭解主子和那孤將軍有那一層在,便也識相不多問,只是點了頭。

“夫人那裡估摸餓了,你去要衛箕吩咐廚房做點吃食。”寡月說道,“再喚寧遠過來一下。”

“好的爺。”小易忙退下了。

沒一會兒甯遠就到了。

“爺,您喚我?”寧遠見了禮說道。

寡月示意他坐下,又問他最近都讀了些兒什麼。

“最近將讀《晏子春秋》。”寧遠對寡月是敬重多餘其他,一來寡月將他贖買來,二來寡月是有史以來出的一位風雲人物,又怎能叫他不生敬畏?

寡月眉一展,問道:“都讀到哪裡了?”

“回爺,甯遠讀到《晏子春秋》,《內篇》之《諫下》了……”寧遠回答道。

“既然已讀到《諫下》那《諫上》定是讀完了,你且說說‘近臣嘿,遠臣喑,衆口鑠金’之意?”寡月微蹙眉說道。

寧遠知主子在問他學問,他不敢含糊,想了想才說道:“回爺這句話是說‘朝堂內的臣子緘口不言,朝堂外的臣子沉默,老百姓們卻敢於對國君進行指責,他們衆口一詞,連鐵都要熔化了……”

“烈士並學,能終善者爲師?”

“士子們在一起學習,能堅持到底的,就可以成爲大夥的老師。”寧遠再答道。

“《諫下》所言三不詳是哪三不祥?”寡月又問。

寧遠訝了一瞬,沒料到爺會考他這麼久,他能感受到爺是很關心他的功課的。他思忖片刻後道:“景公召晏子而問曰:‘今寡人出獵,上山則見虎,下澤則見蛇,殆所謂不詳也?’晏子對曰:‘國有三不祥,是不與焉。夫有賢而不知,一不祥;知而不用,二不祥;用而不任,三不祥。’晏子所言之意便是:國家的三不祥是,明明有賢臣卻不知道,知道了卻不任用,用了卻不信任……”

寡月十分讚許的點頭,“寧遠做學問貴在堅持不說還要記得牢固,更要理解其中意思,你很不錯,將來必然能成國之棟樑。”

寧遠聽後駭得不輕,未料到主子會給他極高的評價,他所作所爲不過是因他也曾出於詩書禮樂之家……

“爺之大恩,寧遠沒齒難忘……”他低垂着頭,沉聲說道。

“寧遠你本姓什麼?‘寧靜致遠’這是你自個兒取的,還是你名字裡頭本來就帶着的?”寡月問道。以前他未曾在意,只道他好名字,也未曾多問,等瞧了他寫下的名字後才知,這也許是個假名。

寧遠低垂着頭道:“這名字的確取自‘寧靜致遠’只是世間無‘寧’姓,寧遠也定是不能姓‘寧’的……”他說着深叩一首,“願老爺原諒奴才的隱瞞……舍了姓氏是怕辱沒了姓氏……奴才本出自洛陽‘甯’家,八歲以前也自知自家乃詩書禮樂之家,只是後來成了犯官之後,後來又再三轉手買賣,奴才見那些小奴隸都是自個兒取的名字,都不敢再提姓氏,便也將‘甯’字改成了‘寧’取了‘寧遠’。”

寡月恍然大悟,他點點頭道:“如今事情俱已過去,你便恢復你本家的姓氏……”

“還有,我從未拿你們當奴才,再莫要以‘奴才’自稱了,也莫要拿我當恩人,我只拿你當弟弟來看,你好好讀書,將來報效朝廷便是我這個做哥哥的最樂意瞧見的。”

“是……甯遠謝老爺……”說着他跪在地上深深叩首。

“罷了,別哭花了臉,叫人看了以爲我欺負你。”寡月將他扶起,擦掉了他臉上的淚水。甯遠也自覺這樣不好,可他拿着袖子一遍一遍的拭淚,可那眼淚便止不住的往下落。

“你洛陽還有親戚沒,或者你老家的房產田地再哪處,你指給我看了,我領着你去買下來,終究是租屋,還是買到自己名下好……”寡月邊給他擦淚邊說道。

聽寡月這麼一說,甯遠哪裡還止得住,嗷嗷大哭起來。

“沒了,就我一個,我父親是獨自,孃親本還有個庶出兄長,那年我家犯了事,他估摸着也被送到邊外去了,我們甯家我是一個獨苗了,所以那時候我一直同自己說,別死了,死了對不起爹孃祖宗……便是咬着牙活了下來,也是遇到了主子纔有了今天……”甯眼說着金豆豆大把大把的往外落。

聽得寡月都紅了眼眶,他早說這孩子像他,沒想到連着身世也像他的,倒是他隔了這些兒年才問他……也不知他埋在心裡有多麼難受。

“別哭了,那你家老宅子的路還記得不?”寡月柔聲問。

“只記得附近有個什麼池,那時候小不能出門,但我記得小時候我在那一塊玩過,後來好些年都沒回過洛陽,我忘記了……”甯遠說道。

“可是洛水池?”寡月柔聲問道。

甯遠淚眼裡滿是迷茫之色,顯然是忘記了。

寡月倒是不急,笑道:“那裡是不是成片的垂柳,上蔽天日,下蔭遊人,待到三月還能看到一片桃花林子?”

甯遠止住了哭泣,他記得有垂柳,有桃花,還有在洛水池旁釣魚的老人,他那時還用小石子驚過他的魚的……

“是的,是有垂柳,有桃花林子,還有……”

“便是那裡了。”寡月笑道,“明日恰逢官休五更鐘後我便帶你去。”

甯遠知道主子辦事雷厲風行,他有些彷徨有些受寵若驚,但也掩藏不住心頭淡淡的喜悅,他真的還可以見到自己少時住的地方嗎?

“你家犯了什麼事被抓的?”寡月笑問道。

甯遠忙道:“帶我出來的家奴說是,在大雍對西涼的一場戰役中,我爹爲戶部做事,耽誤了要送的糧草,被抓入大牢當日便在牢中自縊了……”

“後來帶着你出來的家奴呢?”寡月又問道。

“他想帶我到晉陽他老家去,可是沒走到晉陽在路上遇到幾個惡人便將他打死了,然後那夥人把我賣到長安來了……”甯遠紅着眼說道,他脣快咬出血來。

看來這個柔弱的孩子,心中還是有恨意的。

“忘了吧,帶着你父母家奴的期望活下去,我不會爲你的父親翻案,這個交與你自己,將來自己來爲家族翻案。”寡月笑道。

甯遠他懂主子的意思,其實這麼多年其實他早就不想這些兒了,主子是爲了給他一個目標。他也心知自個兒是要讀書,要考功名的。

“我想三年後你可以參加科舉了,這個時機也是到了,不妨給自己定了目標,就此努力。”寡月說道,“功名不易,你可得努力了。”

甯遠凝着燈光前的白衣男子,重重地頷首。

“若是有不懂的,記下了來問我,我不在便去問夫人。”寡月笑道。

·

次日卯時,寡月裹着帶着衛簿蕭肅甯遠,去洛陽給甯遠找老宅去了。

因爲是馬車,次日黃昏時候進了洛陽城,一路馬車快行至洛水池後才停下,寡月命衛簿去打聽這裡常住的人,因甯家在這一帶住過,總有老人是知道甯家以前是住在這附近哪一處的。

一下車,甯遠就盯着洛水池的垂柳瞧着,似是記憶拉回遙遠的以前,他唯一一次出門就只記住了這裡。

衛簿在這附近轉悠半天,似乎是瞧見年長些兒的便上前問道:“你可知道以前甯家的甯員外郎?”

那些人茫然搖頭,寡月只是輕嘆不過也就五六年的事情,沒道理沒人記得。

“這裡是不是都換了人?”衛簿又道。

“也不瞞你了,一年前來了一個大戶將這一塊都買了來!”那老者說道,“這附近住的人都搬走了,我是在這裡賣糖葫蘆纔過來走動走動的,你要是想知道去問問別人吧?”

“將這一片全買下了?”衛簿唬了一跳,“是個什麼大戶啊?這麼有錢?”

“老朽也不知道,只聽說姓王,你們去打聽哪個姓王的這麼厲害吧。”那老人又說道。

“姓王?”幾人齊聲道。

寡月眉頭一皺,心裡道莫非是琅琊王氏的人?這天下能有這麼大手筆的,在這北地也只有王家的了。

可是……

寡月想起大半年前他去集賢堂給王家夫婦下帖,可那時去的時候,集賢堂正要搬走,他問過集賢堂的堂主,可堂主也不說爲何要走,只是說了些兒祝福他的話,說他一路走來不容易,好好珍惜,別管他們的事情,他當時未曾多想,這事情便一直撂下了。

即便他們只是一點恩情的關係,那王氏夫婦也不該如此冷漠?

莫不是當初就出了什麼事?只是他不知道?

寡月心一緊當即同衛簿和蕭肅道:“去查查這個王氏是哪個王氏?”

領了命令衛簿與蕭肅當即便去了,寡月和甯遠就近找了一處落腳的地方歇下了。

等夜裡衛簿與蕭肅尋來,帶了消息。

原來是琅琊王氏一年前易了主,這王舫如今歸由王玄的一個堂弟做主,王家的內務也歸王玄另一個堂弟做主了。

“那王玄夫婦呢?”寡月又問道,這會兒真是生出一股子後悔勁兒來,當初那些人都是借銀子,借人手幫他找顧九,竟是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而且那夫婦二人都沒來找過他的!

“聽人說被逼着放棄了王舫,實在是混不下去了,被趕到燕地做生意去了!”衛簿躬身說道。

“好個王家!竟是不念着骨肉親情將自個兒哥哥姐姐往死裡逼!”寡月一拍桌子道。

“爺,您打算怎麼做?”衛簿問道。

寡月抿着脣沒有接衛簿的話,只是道:“那甯家的位置可是打聽到了?”

蕭肅忙上前道:“洛水池東行五百步,就是甯家原來的地兒,只是如今那處也屬於王家的地盤了。屬下還聽說那王家的將洛陽好幾處都強行買下,再以高價賣了出去,很多人都是敢怒不敢言。”

“如何會這樣?”寡月皺着眉說道。

“您不知,這王家如今王家佔着鏢局商運,官府都半依賴於他,再說他是按原來的銀子買的,也沒有欠着銀子,只是有些不想賣的,也不得不將宅子和地段賣掉,有人生怨而已……”

“原是這樣,但甯家的宅子還是得先買下來。”寡月眯着眼,沉聲道。

“可這王家的勢力太大了,若是他們刁難,將價格擡高?……”衛簿又道。

這時甯遠和蕭肅都望向寡月。

寡月倒是不在意什麼銀兩,這宅子要買,當然要買,只是最好是能給那王舫如今的現任當家一個下馬威!

“不必,他要擡高便擡高了去,宅子要買,人也要治理。”寡月皺着眉頭說道。

“衛簿,我們帶的銀子可是夠的?”寡月又問道。

“若是王家的不開天價,是夠了的。”衛簿無奈地說道。

寡月眯着眼道:“慕舫交了朝廷,王舫如今是佔着大半個大雍的水路,陸路與商運,王家的人是心頭自我感覺太好了些兒!我倒是願意將這生意交給王玄王禹,也不願交給這欺壓百姓,強買強賣的人……”

“衛簿你去安排一下,說我要見洛陽王家的人,要買洛水池附近的宅子,要個能管事出來見我。”寡月說道。

“這……”衛簿有些爲難的望着主子。

寡月知曉他的意思,忙道:“便說我姓靳,若是問起便說我叫靳弦,揚州來的。”

“是。”衛簿覺得這樣事情好辦多了。

衛簿退下了,甯遠上前去問:“爺,您真要將錢給那些人?”這豈不是讓那些人討了好處,變本加厲的低價買了,高價賣出去?這種人連官府都治理不了,不是禍害是什麼?

“衛簿,王家便是清楚朝廷斷了王家,便是斷了自己身上的一條筋脈,便是因此變本加厲,他們心知朝廷一時半會兒不能拿他怎樣,即便是朝廷動了真格,他們也不懼怕……”寡月抿了口茶說道。

“那可怎麼辦?就由着他們亂來了?”衛簿皺着眉道。

寡月捧着茶杯,鳳眼微縮,所以他得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讓那王氏易主,讓王玄夫婦回來。

第六十九章 誰纔是陰謀家(重要)019、銀魚袋,驚鴻瞥048、本是眉目如畫第四十章 復官齊歸第二十章 爲臣難爲父亦難!第十六章 取捨(1)第七章 春懷(2)(第一更)078、除名第四十八章 隱月待良人第二十章 爲臣難爲父亦難!第六章 春懷(1)011、第一碗餛飩076、坦誠第七十章 老子是你哥第二十三章 相見歡(一)030、今科泄題第六十三章 仇人見面!第三十章 親了再死(二更)第六十三章 仇人見面!060、用強第十章 君心似我心精彩長評(一)第四十七章 外鄉來的主(二更)第二十七章 生辰禮第六十八章 伺候大爺第三十章 親了再死(二更)第八十章 翻牆表白第八十六章 風雲起之血諫第二十一章 七殿下第一章 恩點解元(第二更)第六十七章 佛渡不了我第八十四章 母薨041、王氏夫婦001、迫嫁長安病公子第二十八章 寡月回禮035、有心打入三甲053、陌路故人(一)第十五章 燕氏驚才(2)009、似是故人來(一)第五十一章 原是求子第二十一章 七殿下第四十五章 酒醉思人048、本是眉目如畫第六十四章 煮飯是門學問第二十一章 捲土重來(1)第一章 昭雪(1)第四十章 復官齊歸第十二章 春情初心第四十二章 鼻血橫流第十七章 取捨之恩情難卻第六十一章 塵定長安之皇狩065、一詞盡才冠華胥、傷竹馬第六十章 塵定長安之婚期第二十五章 【終章 一甌春】大結局求訂閱第十四章 燕氏驚才(1)第二十一章 七殿下035、有心打入三甲第二章 伊本紅妝036、三審逢重陽078、除名第五十二章 困獸私心043、流放嶺南第六十五章 劫數058、身份兩重(高精章首更兩萬請支持)第十一章 誰纔是夫第八十五章 一觸炸毛第四十四章 大膽決議第五十八章 南衣遺信第十五章 燕氏驚才(2)016、寡月非寡情037、亟待放榜第七章 進宮殿試第十九章 爲臣難(1)第五十八章 南衣遺信038、不速客第二十三章 捲土重來(3)精彩長評(二)重要公告第四十八章 隱月待良人057、梅花廬主靳南衣037、亟待放榜003、交杯酒051、小寡月,小美人(求收)010、似是故人來(二)修第六十九章 誰纔是陰謀家(重要)045、再逢竹馬055、有朝一日,看小人灰飛煙滅!003、交杯酒032、不可深交(二)第五十六章 九兒傾城之最是人間柔情月(修改)034、三日之約不見人第四十章 復官齊歸014、學府同行第四十六章 再識璃王(一更)002、高堂許諾,一字千金043、流放嶺南第四十四章 大膽決議第八十一章 對弈讀心(萬更求訂閱)039、等來一紙和離017、驚了誰的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