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棟說道:“哦——如此說來,倒是我的不對了?你小子現在可是越來越能狡辯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不是越來,是以前也這樣,就是沒敢跟您老人家施展過。”
“那你現在跟我狡,就是在欺負老年人。”
“哈哈哈。”彭長宜開心地大笑,說道:“跟您逗逗貧我舒服多了,我一天的鬱悶都煙消雲散了。”
王家棟在電話裡沒有直接問他怎麼鬱悶了,而是說道:“你今天都幹嘛了?”
彭長宜冷不丁意識到自己流露出來的消極情緒,引起了他的關心,就說道:“沒幹嘛,我們剛散會,忘了看幾點了,就給您老人家打了電話。”
“開夜會着?”王家棟進一步問道。
“是,江帆明天去省裡報到,本來我們倆頭下班的時候說好去您那兒看看,結果老鮑明天上午省裡有個會,所以常委會就提前開了。”
王家棟打了一個哈欠,說:“你小子是不是精神睡不着了,我是真的困了,我掛了……”王家棟說完,不等他回話就強行掛了電話。
彭長宜笑了,看了一眼話筒,說道:“老了就是老了,這點精神都沒有了。”
彭長宜有個毛病,越晚越精神,如果他不強迫自己睡下的話,估計在工作半夜都沒有問題。他躺在牀上,拿起手機,因爲晚上開常委會的時候,他關閉了手機,他開機後想騷擾一下舒晴,這時纔看到手機裡有一條未讀信息:長宜老弟再忙什麼?
彭長宜看着這條信息就皺起了眉頭,這條信息是久點四十三發來的,他不知道是誰,沒有姓名,也就是說他的通訊錄裡沒有此人,但此人卻知道他這個私密號碼,這說明此人不是陌生人。
彭長宜的腦袋飛速轉着,他首先想到了這個人有可能是孟客,但也不對,他剛砸了他的車,他不會這麼客氣地跟自己說話的,再有,他也沒聽說孟客換了手機號碼,他們這些人,私人號碼是不會輕易換的,即便是換了號碼,也會羣發信息,告之大家的。
那麼是誰?榮曼?也不可能,榮曼比自己小几個月,她是不可能稱呼自己老弟的,除非她跟孟客結婚了。
寇京海、呂華、姚斌,這些人都不可能,首先他們不會用陌生號碼給自己發信息讓自己猜忌,再有,這些人沒有這麼好的興致大半夜的逗自己。
他想了想,不由得笑了,他已經猜出是誰了,就直接把電話打了過去,半天,電話才被接通,傳來一個慵懶的故意粗着嗓音的聲音:“喂——哪位呀——”
彭長宜笑着說:“舒晴老哥啊,什麼時候換號碼了?”
“哈哈哈。”電話裡傳來舒晴的笑聲,她說道:“你怎麼知道是我?”
彭長宜說:“我記得有一天你好像說過,說單位要統一給你們配電話,外加三十元話費,我琢磨了一下,都沒跟其他人對上號,猛然就想到了你。”
舒晴說:“只琢磨了一下啊?你可真夠聰明的!看來,他們說的對,你只比猴子短了一身毛啊——”
“你敢取笑你老公,我看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舒晴調皮地說:“是啊是啊,我的確渾身都不舒服,你快來幫幫我呀?”
“你敢挑釁!”
舒晴忽然意識到她在跟誰打仗,她這樣將他,他是極易上鉤的,真敢半夜來省城的,他不是做不出來的那一位,就趕緊轉移了話題說道:“不敢不敢,你怎麼這麼晚?”
彭長宜說:“你先說你怎麼這麼晚才睡覺?”
舒晴知道自己的男人已經在“火上”了,就說:“我沒有這麼晚,我給你發了信息,你沒回,我估計你又在開夜會,因爲這個點就是晚上有應酬也該回來了,我就沒再等你,就睡了,是你老弟把我吵醒了。”
彭長宜嘆了一口氣,說道:“是啊,剛散會,開會時關機了。”
“常委會?”
“嗯。”
“江書記是不是要去考察?”
“是啊,所以頭走臨時開了個會,佈置了一下這幾天的工作。”
“這麼晚?”
“我回來一會了,洗了洗,給部長打了一個電話,剛躺在牀上,想騷擾你一下,看你睡了嗎?開機後就看見你發的未讀信息,就給你打過去了。”
“是不是想我了——”說完這話,舒晴立刻就後悔了。
彭長宜狠狠地說道:“我說傻丫頭,深更半夜得可不許這麼跟男人說話,因爲男人夜裡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動物。”
舒晴笑了,故意說道:“這麼晚了,你能做什麼?”
“就因爲這麼晚了,我才能做得出,趁着月色,趕奔省城,夜襲舒晴。”
舒晴立刻說道:“好了、好了,你趕緊睡覺吧,我也困了。”
彭長宜故意說道:“那不行,我已經困過勁兒了,睡不着了,我現在就動身,去找你。”
“你?現在?”
“你有什麼可懷疑的嗎?你知道,我不是做不出的那位。”
舒晴趕忙說:“我沒有可懷疑你的,你完全做得出來,我相信你做得出來,但是,現在已經下半夜了,咱們該睡了,明天還要工作,好嗎?”
“不好,我想你了,我馬上就去找你,要不然我睡不着覺,明天工作沒精神。”
舒晴一聽,趕緊說道:“好了,別鬧了,一把年紀的人了,怎麼跟個孩子一樣。”
“誰規定一把年紀的人就不能鬧了,我就去,馬上就去,越說我越去,現在,我已經從牀上起來了,馬上穿衣服,換鞋,出門,上車,滴滴,到了,開門。”
舒晴哈哈大笑,說道:“彭長宜啊彭長宜,你晚上遇到什麼高興事了,怎麼這麼興奮,是不是江書記頭走之前給你們發了紅包?”
“嘿——他給我們發紅包,我們給他發紅包差不多,他罷了我的兵權不說,走時還跟我說,讓我多費心,照……”彭長宜本想說照顧他老婆,忽然想起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就臨時改口,說道:“照應着家裡的事,有事及時跟他溝通,一句話,就是讓我做驢的耳朵。”
舒晴沒有察覺出他臨時改口,就笑着說道:“驢是什麼耳朵?”
彭長宜說:“看你,又不懂了吧?驢的耳朵都沒見過呀,真可憐。”
舒晴哈哈笑了,說道:“驢和馬我分不清,快告訴我,驢的耳朵怎麼了?”
“驢的耳朵長啊,比任何動物的耳朵都長。”
“比兔子呢?”
“比兔子長多了,也大多了。”
“這麼說,你是江帆的長耳朵?哈哈。”舒晴大笑。
彭長宜也笑了,說:“好了,早點休息吧,不吵你了。”
舒晴止住笑,說道:“你不來找我了?”
彭長宜說:“將我,是吧?”
舒晴連忙說道:“不敢、不敢,我不敢了。”
彭長宜笑了,說道:“晚安。”
舒晴說:“晚安,別忘了把這個新號碼存進手機裡。”
彭長宜說了聲:“這好用存,你真笨,早就刻在腦子裡了。”
舒晴說:“我不信,說你耳朵大你還就扇乎起來了。”
彭長宜說:“我可是有過目不忘的本領,當然前提是必須想記住。”
“那你現在就給我報一下號碼……”
不等舒晴說完,彭長宜就給她背誦了舒晴的新號碼。
“彭長宜同學,你果然了得!不錯,睡覺吧。”
彭長宜說:“週末下午早點回來。”
“好的,拜拜。”
第二天早上上班的時候,江帆沒來,彭長宜特地看了看院裡的車,院裡停着鮑志剛原來開的那輛車,自從民主副市長段淑敏來閬諸上任後,鮑志剛便硬着頭皮換上了佘文秀坐過的那輛奧迪a6車了,他的這輛老款奧迪便給段淑敏開了。
鮑志剛始終不坐佘文秀坐過的那輛車,儘管他沒說要買新車,但是彭長宜卻一直認爲他還是想買新車,只是鑑於彭長宜甚至江帆都不換新車,他才一直都沒好意思說要買新車。所以,彭長宜來後,堅持不買車,而是開輛快報廢的桑塔納旅行車,多多少少跟這個也有關係。其實,某種程度上江帆也是希望彭長宜這樣做的,江帆當上市委書記,按說他應該坐佘文秀這車,儘管同是奧迪a6,但佘文秀的這輛車是新車,是佘文秀來到閬諸後買的,江帆坐的是聶文東的車,比佘文秀的車早買了三四年。但是江帆還堅持開這輛車,他說等閬諸財政充裕了,再逐漸換車。閬諸早就出現了財政赤字,他們上來後,什麼事都沒幹呢,先噼裡啪啦換一遍好車,唯恐被老百姓看不起,這也是江帆提出“節儉型政府”口號的原因之一。段淑敏來了後,沒有車,彭長宜都坐舊車,就更不會給一個民主副市長買新車了,彭長宜就找到鮑志剛,說起了車的事,鮑志剛嘆了一口氣,說道:“把我現在這輛車給她的,我坐那輛倒黴的a6吧。”
鮑志剛終於接納了這輛閒置的也是閬諸市委最好的車輛,彭長宜至此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