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皇島的皇宮正殿裡,女帝端坐於帝位之上,那攝政王尊站在下方,擡頭看她,目光晦暗不明:“你當真要如此絕決?當年之事,我並不曾強迫於你,你是去是留,我亦是由着你來。華桑,已經二十年了,你爲何還放不開。”
女帝低頭倪着那站在九五之位之下的人,扯出一抹傲氣凌人的笑:“朕乃女帝,乃這天下之子,你可知爲什麼這些年來那些孩子們越來越多先天殘疾,就是因爲這所謂的血脈相近,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也變成那個樣子,青桑,你爲何又放不!”
“你忘記後島了嗎?若是當真能夠與之抗衡,你又如何還會拋下顧錢隻身回來?如今你是在逼她步上你的後塵!後島那些帝君如何會放過她,你實在糊塗!”王尊氣得說不出話來,原本他是不喜歡顧空梨的,可是一看見那張與華桑一模一樣的臉,他便再也氣不起來,那是華桑血脈的延續啊,不是旁的什麼。
“母皇並不糊塗,舅舅,哪怕母皇要炸了這皇島,本宮也只會雙手贊成。”軒轅明央緩步走了進來,他站在外面許久,屋子裡面的爭執他聽了很多,所以此時顯得格外的鎮定。
“你!你也糊塗了不成!即便如今你是太子,可是你的身份與本事,最多也就是個攝政王,如何能做到女帝的位置上去!簡直胡鬧!”軒轅明央與那納蘭思明一樣,是被王尊一手教導出來的,所以對於王尊總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王尊待他總是淡淡的,是那種說不出口的淡淡的暖意。
“舅舅,你不敢做的,外甥可以一試,舅舅不必擔憂這些,倒是七位長老那裡,還望舅舅能夠壓一壓,若是事情發展得太快脫離了掌控,可就不好了。”他垂眸輕笑,那俊美的臉上寫滿了勢在必得!
軒轅王尊搖頭嘆氣步伐緩慢的走了出去:“太年輕!還是太年輕啊…你們好自爲之吧,我這個位置,也早該退下了。”
女帝挺得筆直的背脊這才緩緩的縮了起來,她走下那十二階長玉階,來到軒轅明央的身旁垂眸輕問:“明央,你是不是也在怨我?這些年來…”
“兒臣從來不曾怨過,若能以此護住妹妹,倒也是一樁好事,妹妹的脾氣很像曾經的你。”曾經的女帝是什麼樣子的?任性、肆意、狂傲,甚至還着那麼一些天資聰慧的獨特驕傲,她那麼聰明,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這些年來那些孩子之所以越來越多先天殘疾的,不就是因爲那血脈的關係麼?
“明央,好男兒志在四方,朕一直相信你的能力,只是,與後島爲敵這件事情太過張揚…”
“兒臣不會退出!若是連自己的親人都護不了,那麼兒臣又有這個位置來有何用?兒臣去看看嫣然。”軒轅明央垂眸,轉身退了出去。
留下女帝站在門口發怔,她那明黃色的衣袍在她的身後拖出一道長長的後襬,她指甲上戴着的護甲在她的指尖泛起一抹異色,她將護甲取了下來,拖着疲憊的身軀走了回去
。
暗牢,暫囚顧嫣然的地方。
“殿下,這就是了。”冰冷的牢房裡昏暗而潮溼,一股子黴味控制不住的鑽進鼻子裡去,軒轅明央卻仿若未聞,跟着那守衛停在了一處鐵牢門口,他就着暗牢裡昏暗的燈盞將那蜷在牀上的人看得真切。
那人生就一張美豔的臉,擡起頭來看他的時候那雙帶着琥珀色的光在牆上的火把下熠熠生輝,他瞧着顧嫣然竟有些激動:“你…”
“怎麼?換了張臉明央哥哥就不認識我了?也對,你們都只認識顧嫣然那張臉,卻從來沒有人在乎過我自己的這張臉,所以這臉生得什麼樣子,倒也不那麼重要了。”她垂眸輕笑,琥珀色的眼中滿是嘲諷。
軒轅明央張了張嘴,所有的話都憋了回去,見顧嫣然所處的環境皺了皺眉:“此乃皇島公主,你們怎麼發此待她?”
“這…但凡是進了暗牢的人都是這樣的,不過公主殿下到底不一樣些,小的這就去換。”那守衛風風火火的跑了,暗牢中只剩下了軒轅明央與顧嫣然。
顧嫣然從牀上下來,風情萬種的倚着那暗牢鐵門,嗤笑道:“我如今都已經身處這樣一個地方了,環境好還是壞,早已經不重要了。倒是你,呵,你覺得憑你一已之力,有那個能力與白芷在一起嗎?她與你那親妹妹顧空梨可是交命的摯友。”
軒轅明央俊美的面容閃過一絲黯淡,他負手而立,睨着眼前的人脣角邊的笑容意味不明:“嫣然,我曾真心將你視作妹妹,若是你願意…”
“我不願意,我不願意當一個替代品!哪怕我是個無父無母的乞兒,明央哥哥,我也希望我能自由!我在這裡呆了這麼久,誰是真心,誰是假意我還不至於看不出來,你走吧,日後若是相見,我一定會還你你曾經給我的好。我顧嫣然就算一無所有,也從來不缺勇氣活下去!”
她揚着臉,美豔的神色裡盡是傲然,這張臉軒轅明央是見過的,曾經,一眼入了心,尋了許久卻再尋不見,不曾想如今再相見,卻是這樣的一番景緻了。
“嫣然,太過固執,會傷了自己。”軒轅明央擡了擡手,命身旁的人打開牢門。
“傷了我自己與你何干?我已經不是你的妹妹了,你也用不着再來我這裡浪費你的好心,其實那些年一直在背後幫着顧空梨的,除了你就是那個神未央和女帝陛下了吧?其實我是真的很羨慕她,有那麼多的人護着。”而她呢從出生開始被拋棄,後來當了乞丐,以爲逃脫了那貧窮與痛苦,到頭來,其實不過是一場惡夢,夢醒也好,現實也好,都是痛苦的。
“把門打開。”軒轅明央掃了眼身旁遲遲沒有動靜的侍衛。
那侍衛緊握着腰間的佩刀,掃了眼顧嫣然:“殿下,若沒有女帝陛下的吩咐怕是…”
軒轅明央直接將侍衛無視了個徹底,他一擡手一把將那玄鐵鏈子扯了下來,順手扔在地上一推門走了進去。
顧嫣然倚着鐵柱子,瞧着他那張異常俊美的,與顧空梨有六分相似的臉,神色很複雜:“明央哥哥,我可不是什麼好人,所以給你一個機會,你還是先出去的好。”
“離開之後,就再也不要回來了,尋一處你喜歡的地方,好好的活下去。”軒轅明央垂眸,瞧着這張極其美豔的臉,笑了。
“你…你爲什麼要幫我?!我差點殺了你親妹妹的兩個孩子,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手挑起的,你爲什麼還要幫我?你不應該恨我嗎?像顧空梨一樣,恨不得我死!還是說,你要背叛你的妹妹?看見我這張臉,你決定拋棄你的白芷姑娘與我在一起了?”她緩緩的朝軒轅明央伸出手,那玉指撫過他的臉,一路往下定格在他的心口。
他的心是如此鮮活的在跳動着,她其實產生了一種軒轅明央眼中全部是她的幻覺,是了,只能是幻覺!
“你若願意,也未嘗不可。”軒轅明央低頭瞧着她美豔得媚光橫生的臉,這樣的一張臉,曾經數次在他午夜夢迴的時候揮之不去,後來,他終於視作一場夢,即將重新開始的時候,她卻又出現了,只是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呵,別開玩笑了,我這樣的女人,可配不上太子殿下您!不過,出去我是出定了!”她猛的抽了軒轅明央腰間的軟劍,瞪着那些抱了東西進來給她改善生活的守衛。
“都給我退出去,要不然,我就殺了你們的太子!”她手緊緊的扣着匕首,顧嫣然纔到軒轅明央的胸口,所以扣着軒轅明央的脖子顯得很吃力,只是她沒想到,軒轅明央會刻意壓低身體來配合她。
那些守在外邊的人都傻了眼,這是什麼個情況?
軒轅明央臉色一沉:“都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轍出去!”
那些人這才匆匆跑了出去,顧嫣然與他一點點的出了暗牢,她的聲音壓抵在軒轅明央的耳旁:“你爲什麼要幫我?明央哥哥,莫不是真看上我了?你若是看上我了,就甩了白芷,與我在一起如何?反正白芷心裡放着她的師父天天憂鬱得要死要活,你還不如選我一個鮮活的人來得痛快不是。”她垂眸輕笑,吐氣如蘭。
軒轅明央僵在原地,顧嫣然順着他的視線望去,只見白芷手提長劍站在那牢外一百米遠開外,渾身散發着凌人的殺氣,那是屬於無極門獨有的劍術與內力,原本白芷的武力值是很低的,只不過被她師父調教了許久,如今也算是小有所成,如今劍氣凌人長髮飄飛的模樣,倒像極了那古俠劇裡面殺人無形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顧嫣然,放了他!”
顧嫣然湊近軒轅明央的耳旁,輕笑道:“殿下不是要跟我走嗎?眼下可就是一個告別過去極好的機會,殿下要選嗎?我與她,你似乎,只能保一個了呢。”
軒轅明央擰眉,他聽見自己說:“我曾欠心中的一位姑娘一個曾經,如今便以性命相還,我定會送你出去,你信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