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空梨畫着畫着不知不覺天就亮了,她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一擡頭就看見蘇恆醒正在燈下看書,那書的名字都是倒着的,燭光都已經燒完了他也沒有注意到,坐在軟塌上,陳橫着身體,慵懶的眯着眼睛,手裡偶爾會翻動一下那泛黃的書籍。
其實蘇恆醒的心思根本就沒在書上,顧空梨將畫細細收了起來,這纔來到蘇恆醒的身旁躺了下來,窩在他的懷裡笑:“你書拿倒了。在想什麼?”
蘇恆醒低頭看她:“沒什麼,咱們該出發了,昨天你一夜都未睡,一會去馬車裡睡吧。”
白霜在門外敲了敲門,大清早的,蘇懷宋等人皆是神情氣爽,唯有蘇恆醒臉色不佳,跟着顧空梨上了馬車一聲不吭。
出華郡之後便匆匆朝着西城而去,一路上速度很快,四匹馬加到了六匹馬,在第五天終於抵達了長安城。
長安城內一片繁華之景,那街道十分熱鬧,走在大街上的多是貴家公子哥,衣着打扮皆在上品。
蘇恆醒在進入這長安城的時候那使者的儀仗隊便出來了,顧空梨那平凡的馬車也直接換成了鑲金嵌玉的馬車,馬車前有八匹馬拉着,那一路走過,氣質堪比千軍萬馬。
顧空梨刀坐在這華貴的馬車裡,衣着出換成了與蘇恆醒一樣的款式,蘇恆醒悶不坑聲了五天,顧空梨根本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只能這麼悶着。
馬車一路使過長安城那繁華的大街道,停在了皇宮的門口,太子獨孤星墨領百官前來相迎,蘇恆醒牽着顧空梨的手自馬車上下來,瞧着獨孤星墨臉上掛着淺冷的笑意:“獨孤太子,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獨孤星墨望向顧空梨,他的臉上始終戴着銀色的鮫綃,顧空梨看不清他的臉,只是瞧着這雙琥珀色的眼覺得甚是好看。
“皇上已替三位備下接風宴,請。”獨孤星墨的視線始終落在顧空梨的身上,隱隱約約裡透着幾分意味不明的亮光。
蘇恆醒牽着顧空梨的手隨着獨孤星墨去了皇宮事先就準備了的宮殿先行休息,其餘的事情一切都等晚上再談。
顧空梨坐了這麼久的馬車,人有些暈乎,在宮殿裡的軟塌上就睡着了。
蘇恆醒與獨孤星墨談完了事回就見顧空梨睡得安安穩穩,他無奈的嘆了嘆氣,看來冷戰這一點並沒有什麼用,你快把自己氣死了,她鬧了半天無關痛癢。
到了夜間的時候整個皇宮都燈火輝煌,宮燈掛得整個皇宮皆是,顧空梨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還以爲是天亮了,推開才發現是燈盞。
一位宮女恭敬的來到她的跟前,朝她微福身溫聲道:“王妃娘娘吉祥,王爺已經去赴宴了,皇后娘娘吩咐,若是娘娘醒了,便請娘娘去一趟。”
顧空梨揉了揉眼睛,點了點頭:“嗯,那你帶個路。”
小宮女垂眸,恭敬的領着顧空梨穿過那些曲折又隱蔽的長廊去了一座華麗的宮殿裡,那宮殿四處擺的皆是夜明珠,在鳳紋輝煌的宮殿正中央坐着一個宮裝華麗的女人,她的面
容已經有些老了,只是依稀里還可以看見年輕時的美貌來。
她輕撫着指甲上的護甲,望向顧空梨眸子裡盈上了慈祥的笑意:“你就是三王爺的妻子?當真是郎才女貌,來,到本宮身邊來。”
她拍了拍身旁那黃金色的位置,顧空梨也沒行禮,只是站在原地打量着她,好半響才道:“多謝皇后娘娘,我這一路上都坐了五天的車了,能不能站一會?”
皇后優雅的一笑:“自然可以,這一路累壞了吧?可有碰着些什麼事?”
顧空梨頓生警惕,她猛的想了起來,先前在斷搖的嘴裡就聽說過,南晉後宮有人要蘇恆醒的命,那麼,這個人就是皇后了!
“王爺讓我一直呆在馬車裡,不曾見過發生些什麼啊。”她一臉天真的側頭想了想,搖了搖頭。
本來顧空梨就生得小巧玲瓏的,裝天真懵懂是再好不過。
皇后瞧她有幾分單純,緩步下了那臺階,來到顧空梨的身邊,握着她略有些冷的手小聲道:“你告訴本宮,王爺待你可好?”
顧空梨搖了搖頭,只覺得腦袋有些重,她抽出一隻手捏了捏太陽穴:“我…我頭有些暈。”
眼前的人影也在晃來晃去,顧空梨意識到不對,猛的朝外面奔去,皇后依舊目光慈祥的瞧着她,皇后身旁的那老宮女厲聲道:“攔住她!千萬不要讓她跑了!”
奈何顧空的武功甚佳,她在這宮裡狼狽的上竄下跳,無奈之下扯了手裡的簪子朝着手臂狠狠的劃了一刀,有些狼狽的奔到了屋頂,瞧見那相當熱鬧的一座宮殿,想來蘇恆醒應該在那裡,於是顧空梨便朝着那裡奔了過去。
此時的蘇恆醒正坐於客座,手裡捏着酒,二皇子敬了他一杯,他免強喝了,眼神有些不大清楚。
三公主緩步來到蘇恆醒的身旁,朝蘇恆醒溫婉一笑:“早就在大皇兄那裡聽說過王爺的事蹟,三王爺可一直是玲瓏的英雄呢,不知英雄可否喝了玲瓏敬的這杯酒?”
蘇恆醒扣着她的手腕,視線有些迷茫,他甩了甩頭,一把將玲瓏扯進了懷裡:“阿梨?你怎麼來了?歇息好了?”
玲瓏公主臉色微僵。獨孤星墨捏着杯盞,不動聲色的瞧着這一場鬧劇。
遠處的顧空梨遠遠的剎住了腳步,她直直的跌進了另一個宮裡,獨孤星墨微眯了眯眸子,暗中朝身後的玉清使了個眼色,玉清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獨孤星墨站起身來,走近蘇恆醒的身旁,打了個響指,淡道:“想來三王爺是喝醉了,這宴會就到這裡罷,父皇與三王爺以爲如何?”
皇帝喏喏稱是。
蘇恆醒回過神來,瞧着懷裡臉色嬌羞的玲瓏公主擰了擰眉,將她推開,笑道:“本王喝得糊塗了,還以爲是本王的愛妻來了,抱歉,唐突了公主。”
三公主臉色蒼白的咬了咬脣,一副豁出去了的架勢:“玲瓏自幼便思幕三王爺,若是三王爺不棄,玲瓏願入三王府府中爲側室,想來,大皇兄弟與父皇也會將此視作聯姻,到
時候南晉與西鳳便是親家,不會再有干戈。”
蘇恆醒理了理衣袍,捏着手中的摺扇笑道:“本王該回去了,若是再不回去,愛妻若是發現本王不見了也該着急了。告辭。”
玲瓏瞪着蘇恆醒遠去的背影咬了咬牙,狠狠的跺了跺腳,獨孤星墨掃了她一眼,轉身也離開了。
二皇子站在她的身旁,笑道:“三妹何必動氣?你可是咱們父皇捧在手心裡的公主,再說了,此事還有大皇兄與我在,你且放心,聯姻一事,西鳳沒有別的選擇。”
“我又不傻!用不着你來教!你還是看好大皇兄吧,別到時候皇位沒到手,還把自己給賠進去了。”獨孤玲瓏甩開他的手,憤憤的走了。
二皇子負手而立,瞧着她怒氣衝衝消失的背影挑了挑眉,聯姻是斷斷不能成的,否則,一旦成了,那麼如此穩定的局勢於太子而言必有大利,到時候他可就沒有法子趁火打劫了。
獨孤星墨匆匆回了紫晨宮的正寢殿,寢殿中的牀上顧空梨正安安靜靜的躺着,玉清站在牀頭,見獨孤星墨來了,微微低頭退開了。
“她怎麼樣?”獨孤星墨坐在牀前,伸手摸了摸顧空梨的額頭,並沒有發燒,只是她的手上有兩道血痕,卻獨獨不見傷口。
“殿下,三王妃是打皇后的宮裡出來的,由於吸了些迷煙,所以現下正昏迷着,不過努力已經點了解迷煙的香了。”玉清恭敬的回話。
獨孤星墨坐在牀頭,靜了好一會才道:“行了,你們都出去。”
“是。”玉清看了眼屋子裡的幾個親近的侍女,將這些侍女都帶了出去,留下獨孤星墨靜靜的坐在牀邊,目光復雜的看着她。這麼久了,沒想到他會以一種這樣的方式與她相見。
“我聽說,無極山起大火的時候你也在場,所以便派了人去尋,尋查無果,本以爲性命堪憂,不曾想你竟與三王平安無事…”
顧空梨眉宇始終緊緊擰着,似是夢見了不愉快的事情。
獨孤星墨默了一會,嘆了嘆氣:“你既與三王在一起,又爲何要皺着眉?”
華貴的大殿裡餘有獨孤星墨的嘆息聲,半響,他從牀頭摸出一本書來,打開來念道:“至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其復。夫物云云,各歸其根…”他的聲音清冷,就像一層薄薄的鋪在水面上的冰。
這會兒蘇恆醒應該已經到了他所居住的宮殿了,只是蘇恆醒也是真的沒有看見顧空梨,他將這宮裡所有的人都問了一遍,得知的結果是不知道。
而獨孤星墨聽着玉清前來稟報的消息只略頓了頓,繼續念《道德經》
有了那迷煙的解香顧空梨很快就醒了過來,一睜開眼就看見獨孤星墨那張標準的面具,下意識朝後退了一步:“獨孤星墨?”
“醒了?可有哪裡不適?”他合了手中的書,清冷的聲音悠悠飄來,隱約裡帶着向分溫柔。
顧空梨摸了摸手臂,手臂上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了,就好像從來都不曾受過傷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