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君妹妹,吃晚飯去吧。”她又跑進江小君的房間。原來江小君見雪湖江整個下午神思恍惚,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心裡十分苦惱。去雪湖江的房間找他說話,他也心不在焉,幾次要將昨晚的真相告訴他,又怕他再次發生失控行爲。再說那種事情也無法啓齒呀!她暗中想到雪湖江必定已移情於笑月孩,又悶又愁,只是坐在窗前呆呆地看雨。笑月孩進來跟來跟他說話,她理也不理;笑月孩來到身邊笑嘻嘻地捉住她一隻手,她立刻就把自己的手縮了回去。
笑月孩眼珠子一轉,有法子了,湊到她的耳邊低低說了一通,也不知說了什麼,江小君的臉色漸漸由陰轉晴,露出笑來。笑月孩趁機坦誠道,“小君妹妹,我們是結拜過的好姐妹,你相信我,我永遠啓永遠都會把你當作一個好妹妹的。”
江小君柔柔一笑,“謝謝姐姐。”
兩人手拉手走出側門,來到堂屋。
雪湖江正從對屋走出來,一雙眼睛盯着笑月孩看。笑月孩一瞪眼,“看什麼看?我這身衣服既不是搶的,也不是盜的,你作出那幅丟了東西的樣子看來看去有什麼勁?”
雪湖江道,“我着實丟了東西。”
“鬼才相信。”
“我的心丟了。”
笑月孩撲的一笑,“你的黑心肝被野狗叼去了。”
雪湖江本來還有下文,說自己的心被笑月孩勾走了的,聞言不禁哭笑不得。
笑月孩笑眯眯地看着他,“我說的沒錯吧,你的心又黑又臭……”
雪湖江柔聲地打斷她的話,“難道我就沒有一點點好處?”
“有啊。以前沈星喜歡我時,我就要他做我的奴才,叫他給我穿鞋喝洗腳水,他也不會皺一皺眉頭,你千萬別說你已經愛上了我,否則你可慘了。”她扳着小指頭,“第一,你武功高,仗着這一點我天大的禍也敢闖;第二,你脾氣好,我會無緣無故地叫你給我叩頭跪拜,不高興時還會拿你撒氣,高興時又有一千種一萬種的法子捉弄你……”
雪湖江聽處直皺眉頭,“等等,你別往下說了。”
“看來你一點好處都江堰市沒有了。”笑月孩失望地嘆了口氣,“要知道那一點點好處還建立在你喜歡我的前提上的,哪知你分明是個沒有半點好處的討厭蟲、大頭鬼,我也懶得理你了!”站起身就走。
雪湖江大爲驚慌,“月孩妹妹,你……?”
笑月孩用眼角餘光瞟着他,“你不會說你已經愛上了我吧?”
“我……”
“我我我,我什麼?婆婆媽媽的,我最討厭這種男人!”
雪湖江鼓足勇氣道,“我愛月孩妹妹!”
笑月孩格格笑起來,“你願意喝我的洗腳水麼?”
“這個……”
“願意給我叩頭跪拜?”
“這……”
“去你的吧!”笑月孩無端地大動肝火,“說來說去一通鬼話,叫我如何相信?”
雪湖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大聲道,“好,我答應你!我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笑月孩一雙狡黠的眼睛不由重新轉着圈把他細細看了一番,“這話可是你說的?”
雪湖江硬起頭皮道,“是!”心裡說你那些害人的手段千萬不要現在就使出來呀。
“你真的不後悔?”一幅捉弄人的神態又活現在笑月孩的眉目間。
雪湖江暗暗發怵,不過還是答道,“不後悔!”
“那好,你給我聽着,我與已向天地行過跪拜大禮,結爲今生今世的好姐妹,我早已把她當作自己的親妹妹,患難與共,誓同生死,如果小君妹妹不開心不快樂,我也會不開心不快樂,你若想要我對你好一點,你必須先讓小君妹妹開心。若是象剛纔那樣子,我一進門就看見她悶悶不樂,你休想再叫我答你一句話,正眼瞧一瞧你!”
雪湖江不禁愕然道,“這這,是這樣?”
“就是這樣,你答應不答應?”
“我當然答應!”雪湖江松下氣來,“我也願意小君妹妹開心快樂呀!”
“既然如此,你以後不準再冷落小君妹妹,小君妹妹之所以剛纔不開心,一定因爲你的關係,你要向她陪禮道歉。”
江小君忙道,“姐姐,不用了,我很開心。”
笑月孩遂綻出一個迷死人的笑臉,“小君妹妹現在很開心,我不不拿你是問了,以後你可要好好對待小君妹妹。好了,我們坐下吃飯吧。”
吃飯之際,笑月孩卻又使出手段,不時嬌羞一笑,不時眼波一蕩,一忽如勾魂小妖,一忽如純潔天使,神形百變,美麗無窮。那種嬌憨,那種俏皮,那種可愛,那種火辣,那種溫柔,那種童稚般的開心的笑,無一不牽動雪湖江的心。不說別的,單就那身魚鱗衣,穿在笑月孩的身上,一笑一顰都充滿着活力四射的漁家氣息,使得雪湖江暗歎,“吾命休矣!”
照此看來,沈星願喝她的洗腳水也並非無稽之談。
這一夜雪湖江失眠了。閉上眼睛就夢見與笑月孩打漁曬網。夢中的地方,不是桃花水邊,就是魚蝦成羣水草豐茂的小漁村。
屋外大雨還在嘩嘩地下,整個武林街都淹沒在一片雨的喧囂聲中。
五匹快馬飛一般地衝進了西大街,鐵蹄下水花飛濺。兩邊弄堂忽然人影閃動,撲出了無數人影。大雨裡刀兵震響,雨水飛激,鮮血潑天灑下,融入雨水之中,雨水變紅,又被更多的雨水稀薄着……
夜幕掩蓋了一切,雨聲掩沒了一切,以致於有人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如若蚊蚋。
一剎那打鬥結束,又只剩下滔天的雨聲了。
大雨落到早晨,總算停住了。雪湖江失眠了大半夜,這時也總算睡過去了。
笑月孩送飯來時,雪湖江剛剛入夢鄉,她與江小君輕輕說了幾句,又離去了。
現在就連江小君都爲笑月孩的美感到驚慕不已了。今天大雨剛停,她就改穿了一身草綠色的摺裙,腰間束着竹花腰帶,足蹬一雙淡紫色防水長筒靴。頸上圍着一條不長不短的粉色絲巾,頭扎兩朵小小的黃色蝴蝶結,渾身上下相互映襯,象一個被雨水沖洗得乾乾淨淨的春天來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