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憋不住那股難受勁兒,胡亂的甩着頭髮,發出一陣一陣獅子般的吼叫,又瘋狂地舞着劍,亂殺起來。殺入一間屋子,那間屋便地動山搖,之後國轟隆倒塌下來。他於磚石瓦片中暴身而出,我昏天暗地的殺向別一處。那把小劍到了他的手中,已與昔日所用的絕唱短刀一般無二,只是起着一種傳遞作用,氣流自劍身不斷髮出,摧出驚世仙音,遞出泣神力量,幻作飛滑之月色,撞上目標,卻又化作粉碎。它割裂着空氣,震盪着迴音,所到之處牆倒屋壞,院子裡稀里嘩啦響成一片。
殺入中院,他已殺穿了好幾堵牆,弄壞了七八間房子,一座小屋倒塌,將他埋在其中,他叫着喊着跳將出來,驀然之間竟看見了朵朵。
該不是看花了眼吧?他使勁地眨眨眼皮,再去看時,看得更清楚了。
數丈之外站着的,可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小朵朵?
何止是她,宗紋、陳花、雲鳳,愛他的人和他愛的人全在這裡。
見面了,見面了,彷彿歷經了數個世紀的尋找、無數次的生死輪迴,有情人終於相見。
還有什麼話說?所以語言只在心中驚濤駭浪般地翻滾,是那麼的急切卻又無法痛快說出口。時間已停止在這一刻,天地間所有花草樹木都在說着同一個聲音——終於見面了!
江湖雪蓬着頭髮滿是泥塵地站在那裡,忘懷地望着他們。
朵朵變了,變得比以前更加美麗,更爲輕盈,已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小少女,不再是從前那個小女孩了。
宗紋變了,陳花變了,雲鳳也變了。
在江湖雪的眼中,他們一個個都變得美麗絕倫,宛若四個小仙子下來凡間。他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最後目光落在朵朵身上。四人之中,變化最大的還是朵朵,因爲她長高了,成熟了,一雙明亮的眼睛充滿着成熟女子纔有的溫情愛意。
“哥——!”朵朵哭着,忘懷地奔過來抱住了他。
“哥哥,我好想你!”她連說帶笑,一張小臉埋在他的胸口。
江湖雪心房顫抖,那把小劍早已自手中掉落,也忘懷地回抱着朵朵,“朵朵,我的好朵朵,我也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我都快要瘋了!”
“哥哥,你想過紋姐姐嗎?”
“想過!”
“想過陳姐姐和鳳姐姐嗎?”
“也想過!”
朵朵吸了吸小鼻子,依依不捨地掙脫身去,“哥,那你快去見三位姐姐呀!”
比起以前,她的確懂事多了。
江湖雪聞言,情不自禁的向前走去,緩緩地走向三人。
雲鳳只是微微一笑,“江大哥!”
雖然只有簡簡單單的一聲稱呼,聽在耳裡,江湖雪已感到無限溫暖,不由也報以一笑,“雲鳳妹妹,你還好嗎?”
雲鳳輕輕地點了點頭,“江大哥,我很好,只是苦了紋兒。自你離開盤龍山莊後,她便帶着朵朵沒日沒夜地找你,輾轉漂泊,風雨無阻,足足找了你半年!”
江湖雪對女孩子最是心軟,一看宗紋滿面風塵,不由熱淚盈眶,抓住宗紋的手心疼地道,“紋兒,你受苦了!”
宗紋鼻子一酸,控制不住,側過頭去叭嗒叭嗒地直掉淚。這半年,爲了尋找心上人,不知受了多少難,吃了多少苦,如今見了面,反而無話可說。
“紋兒,紋兒,紋兒你別哭,都是我害了你!”江湖雪又內疚又心痛,“紋兒,以後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把另一隻手也伸過去,握住宗紋的一雙手。
卻不想宗紋忍住淚,回過頭來破顏一笑,又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江哥哥,我很好。見到你我就放心了!”她說話的聲音也不怎麼激動。
雲鳳陳花都心裡透亮:宗紋不與江湖雪做出過分親熱的舉動,並非她不愛江湖雪,而是爲了江夜。江夜也象宗紋癡愛江湖雪一樣癡愛着宗紋,如今江湖雪既已活在人間,又有她們兩位知音,還有一位小妹妹朵朵,宗紋肯定在這之前已作出了犧牲自己成全江夜的選擇。
陳花是過來之人,對於女兒私情,自然要比宗紋懂得多。她從宗紋眼神看出了她對江湖雪的深深愛戀,又從她的舉止神態推知了她的心事。事實上她的推測倒也沒錯——宗紋此來埋劍山莊靜候江湖雪,只不過是要見他一面。
當日宗紋曾在墳前立過誓,如果江湖雪還活在人間,她就與江夜今生相伴,不意昔日的斷言竟成了今日的事實。
起先,她本來決定看一眼就走的,一旦真真切切地見到他時,心卻亂了,甚至再也不想離開。只是一剎那又想到了江夜。想到自己如果留在江湖雪身邊,江夜也會寂寞也會痛苦,甚至比她離開江湖雪所承受的痛苦還要大得多。因爲就算她離開江湖雪,就算傷心痛苦,就算依依難捨,至少還有江夜相伴相隨,安慰着她。但如果江夜失去了她,他的痛苦寂寞就再沒有人分擔。
“江哥哥,看來我們今生今世也只有兄妹之緣了,我會永遠當你是一個好大哥的!”宗紋再一次暗下決心。也正是這個原因,她才決定疏遠江湖雪。
江湖雪當然不明白他心中所想,見宗紋抽回自己的手,微覺驚訝,卻也沒有十分在意,又去拉陳花。陳花早與他有過合體之緣,自然不會在乎與他拉手這回事,當下兩人緊緊擁抱,難捨難分。若不是其他人在場,還不知會做出怎樣的親密舉動來。
宗紋心中酸楚,強自忍住,哪知旁邊又捱上了朵朵,偷偷地道,“姐姐,我知道你是爲了他纔不讓哥哥拉手的,可你是愛哥哥的呀!”
宗紋一聽更覺苦惱,轉身就走。出了門便路狂奔,一直奔到後院的一張湖邊,暗暗抽泣。
隨後追來的朵朵連忙勸道,“姐姐,不要哭了,剛纔是我說錯了!”
宗紋含淚道,“不,你沒有說錯,我心裡是愛着江哥哥,但又不能對不起江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