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好了被子,左佐便喊着荀良佑過去先坐,她去喊另外兩人上來,哪知他不願意,望着那被子一臉嫌棄。
左佐知道他有潔癖,能理解,而且這被子看起來不乾不淨的樣子,“你先找個地方坐,我去叫包子她們上來,附近有間百貨商店,等下我去買新的。”
“我跟你去。”
“那好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出了旅館,左佐把鑰匙遞給了後座上的包小懿,之後便帶着荀良佑去了附近的商店,買了兩牀被子回來時隔壁正在吵架。
左佐放了一牀在她和荀良佑的房裡,另一牀帶到了隔壁,進去時包小懿和邱天陽正吵得面紅耳赤。
邱天陽指着門口,憤怒地出聲,“你給我出去!”
“憑什麼要我出去?我就要在這裡!”包小懿雙手叉着腰,“跟我睡,便宜你了!”
“我不想跟你睡!”
“我喜歡跟你睡,告訴你,我很想脫掉你的褲子,把你的小弟弟摸到吐!”
“你簡直不是女人!”
“你是個男人就好!”
“你不走我走!”邱天陽大步走出去。
“你走我也走!”包小懿跟着走出去。
感覺到身後有個討厭的包子,邱天陽走到門口就黑着臉繞了回來,包小懿陰魂不散地跟着照做。
左佐沒好氣地出聲,“好了!別吵了!這裡就只有兩間房,要不,包子你來跟我睡,讓良佑來睡這邊。”
“我纔不跟男人睡!”邱天陽又挑剔起來。
“我也不跟男人睡!”荀良佑跟過來抗議。
“我想跟男人睡!”包小懿想男人想瘋了。
“……”左佐突然覺得頭好痛。
經過五分鐘激烈的脣舌大戰,還是按照原來的安排,包小懿跟邱天陽一個房間,左佐跟荀良佑回了隔壁。
左佐拿出了新被子開始鋪牀,隔壁又傳來了吵鬧聲,她無心理會,利落地把牀鋪好,招呼荀良佑過去坐。
“還要不要住了!再吵就給老孃滾!”老闆娘被吵得發火了。
“你他媽給我閉嘴!我老孃在國外!”包小懿氣也大得很。
“這房子是我的,再敢頂一句就把你們轟走!”
“別說一句,十句我也要頂!你再敢說一句,等我回去我就找人來拆你們家!不信就試試!”
“臭丫頭,你找死是吧?還有裡面那個小白臉,你們再吵就給我滾!”
聞言邱天陽火更加大,他只是皮膚偏白而已,就被說成小白臉,上前幾步黑着臉道,“你說誰小白臉?再說一句試試!”
老闆娘又要開口罵人,包小懿用力推了她一把,“我跟他吵架礙你什麼事!滾開!再不滾我捏爆你的咪咪!”
“哎呀臭丫頭,你竟然還敢推我!!”
“就推你怎麼了?我就要推!”她說着又推了一把,臉紅脖子粗地接着罵,“我們吵架礙你屁事!收你的錢去!滾!”
“臭丫頭你作死!”
三個人激烈地吵了起來,一張嘴終究抵不過兩張嘴,老闆娘最後不敵狗男女,被氣得滿臉通紅,用力喘了幾口氣之後又要再戰時,左佐出現了。
“你們這家旅館沒有營業執照,屬於非法經營,我要是去舉報,你就得呆在看守所裡。我們就是找個地方住,你也收了錢,各取所需,別鬧了。”
她的話讓老闆娘硬生生卡住,再也沒有了剛剛的母老虎模樣,留下一句,“算你狠!”不甘心地走開了。
包小懿和邱天陽大獲全勝,兩個人也不吵了,回房分享勝利的喜悅。
左佐回到隔壁時,荀良佑正仰躺在牀上,她從錢包裡拿了錢走出旅館,去附近飯店裡打包了飯菜帶回來,給隔壁送了一份,然後回到房間裡,喊牀上的男人起來吃飯。
荀良佑神情蔫蔫的,在這地方他哪裡吃得下,左佐胃口倒是不錯,在車上坐了那麼久,早就餓了。她打開飯盒吃了一口,擡頭再次對荀良佑說道,“快過來吃。”
“吃不下。”荀良佑像條死魚似的躺着,連動都不動一下。
吃不下也沒法逼他,左佐自己吃完,把他那份打包好,拿出洗漱工具刷了牙洗好臉,關了燈便掀開被子鑽進去。
荀良佑鞋子沒脫,衣服也穿在身上,左佐藉着從窗外灑進來的路燈燈光,幫他把鞋子和衣服脫了之後,拉着被子蓋好。
牀有點兒小,兩個人睡得下,但沒有翻身的空間,稍微動一下都覺得萬分艱難。
秋天的夜晚本來就有些涼,再加上今天下雨,不穿長袖都覺得冷。這個房間裡沒有暖氣,左佐覺得有些冷,便朝荀良佑靠過去取暖。
荀良佑伸手抱住了她,突然來了句,“我想起我還沒洗澡,不行,我要去洗。”
“這裡一看就知道沒有洗澡的地方,公共廁所,你要去嗎?今天出門時不才洗過嗎?睡覺,別鬧了,明天我們找家好的旅館,再洗。”
“沒洗澡我受不了。”
他說着就要起身,左佐突然爬到他身上,把人壓住,“睡覺。”
荀良佑伸手想把她拉開,左佐看出他的意圖,急忙抱住他的脖子,腳也打開緊緊夾住他的腰。荀良佑沒穿上衣,左佐穿得少,再加上兩個人抱得這麼緊,有人開始冒火了。
左佐能明顯感覺到身下的男人喘息漸漸粗重起來,她臉色變了變,知道自己引了火卻不想負責,手一鬆就躺回去。
荀良佑朝左佐壓了上去,垂首吻她的脣,邊用手脫了她的上衣。
他輕咬她的耳垂,用舌尖勾勒着她耳朵的輪廓,待喘息漸漸均勻時,霸道地命令,“不許揹着我吃藥,咱們生個孩子。”
“我沒吃藥……”左佐還沒想過生孩子的事,但也從來沒想過要避孕。
荀良佑抱着她翻了個身,兩個人面對面抱着,嘴裡呵出口氣,“好想洗澡。”
“……”還想着洗,左佐不理會他。
做完之後感覺舒爽了許多,荀良佑心情有所好轉,脣貼着左佐耳邊說了幾句話之後便閉上眼入睡。
一大早有人殺豬,兩個人都被吵醒了,窗外那豬拼了命地慘叫,荀良佑聽着覺得鬧心,左佐聽着覺得那豬可憐。
今天還有事要做,醒了乾脆起牀,左佐去打來了熱水,和荀良佑洗漱好之後,窗外那豬已經沒命叫了,周圍漸漸恢復安靜。
給隔壁的人留了條短信,夫妻倆便一起出門,那老闆娘已經起來了,看着他們從窗口走過凶神惡煞地喊了句,“十二點前不交錢就退房!”
左佐沒應答,拉着荀良佑走了。
雨在凌晨的時候就停了,空氣經過洗滌顯得格外清新,街上漸漸熱鬧了起來,一大堆攤子擺着賣,吆喝聲和砍價聲不絕於耳。
左佐拉着荀良佑到了早餐車前,在他嫌棄的眼神中買下了四份早餐,兩份送給隔壁,另外兩份留給自己。
荀良佑堅決不邊走邊吃,左佐只好跟着他回到車上,吃完之後便朝山上的小村莊出發。
越往前越開路就越難開,水泥路消失了,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土路,這幾天下了雨,整條狹窄的道路積滿了水,一片泥濘。
荀良佑皺着眉踩油門,車子繼續向前行駛,越往前就越顛簸,這條路到處都是坑,顛得左佐肚子裡的早餐差點吐了出來。
最終承受不住,車子也實在開不進去了,荀良佑把車停好,帶着左佐從車上下來,拎着祭拜的東西往前走。
走了沒多久就到了山下,荀良佑擡首望了眼,暗暗吃驚,坡陡得要死,下雨天路也很滑,還沒開始走他就覺得上去困難。
左佐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過爬這個坡了,把手裡的東西拎緊,擡腳就往上走。荀良佑大步跟上,邊走邊抱怨,“這比上牀還費力氣。”
左佐腳步停頓一下,臉色有些不自然,幾秒鐘之後她又繼續往前走,步伐比起剛剛的快多了。荀良佑在後面不滿地抗議,“走慢點,這路太滑了……啊該死的,這泥都跑我鞋底上去了,什麼破地方。”
左佐不理會他,加快腳步往上走,等到了山上已經累得氣喘吁吁。追上來的荀良佑穿得更加厲害,手搭在她肩膀上,胸膛劇烈地起伏着,額頭上沁出了一層薄汗。
環顧了下四周,他喘着粗氣問,“到了沒有?”
左佐長長吁出口氣,“馬上就到了,走吧。”
前方是一條吊橋,左佐踩了上去,那橋就開始晃,底下是湍急的河水。荀良佑從上面望下去,再看看搖來晃去的橋,思考兩秒鐘等着左佐走到對岸才擡腳上前,真怕這橋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
過了這座橋就到了村莊了,這個地方貧窮落後,年輕人都到外面的世界闖蕩去了,剩下的都是耳聾眼花的老人和天真的小孩子。
幾個老人沒記性認不出左佐來,倒是跑上來了幾個小孩子,圍着她不停地叫姐姐。
荀良佑站在一旁看着,剛想上前去把那羣孩子拉開,哪知看到一個五六歲的男孩鼻子下方掛着一條渾濁的**,剛要擡出去的腳立馬收了回來。
左佐看到他嫌棄的表情也沒說什麼,掏出紙巾來幫那孩子把鼻涕擦掉,然後從提過來的袋子裡拿出帶過來的小零食平均分給他們。這裡的孩子很容易滿足,領了點吃的東西就高高興興地去別處了,左佐這才示意荀良佑繼續跟上。
荀良佑大步跟了上去,彎腰拎過左佐手裡的東西,“我來拿。”
左佐沒有拒絕,反正也不是那麼重,只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幫自己提東西,這會兒也不抱怨了。
“你以前住哪裡?”
“等等看完我媽,再帶你回來看。”
麗華的墳是這裡最“豪華”的地方,左利民給她修建的,四周乾乾淨淨的,風水也挺好。
左佐把拜祭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擺上,點燃蠟燭,給她上了炷香,之後靜靜地跪在她面前,在心裡不知道說了些什麼,沉默了許久她才起身。
荀良佑也給她上了一炷香,這會兒他顯得特別真誠,左佐是第一次見到他這麼尊敬一個長輩。
兩人找了塊地方坐,奔波了一路,鞋底上粘滿了泥土,腳一擡起來都覺得沉。左佐找來了樹枝,把自己鞋底下的泥土都刮乾淨,順便也幫荀良佑的颳了。
等到香燒完了,左佐便起身把紙錢和其他東西也燒了,小聲跟麗華唸叨了幾句話,便拉着荀良佑走。
荀良佑心裡納悶,以前她一夢見麗華就不停地哭,現在過來給她上香,卻什麼表情也沒有。
回到了剛剛的地方,左佐走到其中一間土屋子前,伸手推開破舊的木門,一股嗆鼻的味道撲面而來,荀良佑捂住口鼻咳了幾聲,這裡很久沒住人了,味道很難聞。他皺着眉問道,“這是哪兒?”
“我以前就住在這裡。”
荀良佑不可置信地環顧了下,外面破舊,裡面更是殘破不堪。一個竈臺,兩張灑滿灰塵的木製板凳,一張矮桌子,吃飯用的,還有兩張緊鄰着的木牀,一張大一張小,看得出來,哪張是誰和誰睡的。
一個家,就這麼點東西,再無其他。荀良佑簡直無法想象,左佐是怎麼長這麼大的。
左佐面色平靜,心裡卻波濤洶涌,她彷彿了看到了她和麗華一人一張板凳並排坐着端着個大碗吃飯。麗華從不說話,她也不開口說話,別人見到她了,總小啞巴小啞巴地喊。
麗華的精神病時好時壞,脾氣陰晴不定,卻從來不打罵她,也很少理會她,飯點到了就做飯,可以睡覺了就鋪牀,日子一天一天重複地過。
從回憶裡抽身出來,左佐拉上門,牽起了荀良佑的手,“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好。”
兩人肩並肩往山下走,要過那吊橋的時候,左佐突然提議道,“良佑,你揹我吧。”
荀良佑沉默了兩秒鐘,“你不怕掉河裡就行。”
他蹲下身,左佐彎腰趴在他寬闊的背上,荀良佑站起身來,兩手託着她的臀往上顛了顛,擡腳走上這座橋。
橋身隨着他前進的步伐開始晃動,像剛剛來時那樣,不一樣的是,這一次不擔心會掉河裡了。
過了橋再走一段路就要下坡了,荀良佑放緩了腳步,小心翼翼往下走。左佐兩手摟着他的脖子,下巴擱在他肩膀上,突然湊近他的臉龐用力啄了一口。
荀良佑瞬間心跳加速,下意識回頭去看身後的女人,左佐暗叫不好,“看前面!你別……啊……”
荀良佑腳底打滑,左佐話還未說完,兩人就朝坡下滾去!
兩個小時後,左佐和荀良佑洗得乾乾淨淨地坐在牀上擦藥。
中午十二點包小懿就去正規的賓館守着別人退房,然後訂了兩間,把行李都搬了過去,順便再把左佐昨晚買的被子弄個稀巴爛,不能白白便宜那個可惡的老闆娘。
等到他們時她嚇了一大跳,兩個人一身泥,荀良佑臉上還有傷,剛想問清楚時,門就被關上,邱天陽把沾滿泥土的車開去洗了。
左佐十幾分鍾就把自己洗乾淨,荀良佑在浴室裡洗了整整一個小時纔出來,腰上圍着一條浴巾,頭髮溼漉漉的就往牀上坐。
左佐拿來了吸水毛巾,幫他擦乾了頭髮,又去前臺那裡借來了藥膏幫他臉上的傷口上藥。
兩個人摔下去時荀良佑臉先着地,向下滾了幾圈之後便停住,除了帥氣的臉上被擦破了皮別的地方沒受傷,左佐也僅是被嚇了一跳,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藥擦上去之後,看到荀良佑皺眉,左佐還以爲他疼,連忙朝他臉上吹氣。荀良佑的臉色很臭,“老子從來沒有弄得那麼髒過!”一想到那泥擦到自己身上他就噁心得想吐。
“現在已經洗乾淨了。”左佐頓了幾秒鐘,又說道,“下次我就不再要求你來了。”
聞言荀良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等我回去,就讓人來這裡把那路弄成修好,還有那座搖搖晃晃的橋。”
左佐當他在開玩笑,把藥膏收好,去前臺還了之後要回房裡時遇見了剛買飯回來的包小懿,要了兩份之後就回去。
跟荀良佑打招呼過來吃飯,他依舊坐在牀上不動,“我們晚上八點就走,這裡我實在是呆不下去了。”
左佐還想着今晚休息好了明天再走,哪知他竟然要這麼快,心下詫異,反應過來之後便尊重他的決定,“過來把飯吃了,吃完飯睡一會兒,你晚上還要開車。”
“不想吃,晚上換天陽開。”
荀良佑說完就躺在牀上,他總是不吃,左佐也瞬間沒了胃口,把飯盒蓋起來,想躺上去也休息下。
把門關好,窗簾也都放了下來,整個房間昏暗了不少,她剛一靠近牀邊,荀良佑就用力扯開了浴巾,露出結實的身體。左佐被他這動作嚇了一跳,下意識拉着被子幫他蓋住,然後鑽進被子裡。
“謝謝你陪我來這裡。”她找了舒服的姿勢躺好。
荀良佑突然問了聲,“那你喜歡我嗎?”
左佐有些怔愣,反應過來才應道,“我願意嫁給你,肯定是喜歡你。”
話音剛落荀良佑湊了上來,深邃的眼神緊緊盯着她的臉,“什麼時候的事?”
“我也不知道。”
左佐一開始答應和他交往的目的是想借着他放下過去好好重新開始,本想好好地跟他談,哪知基本上天天都被他氣到,氣着氣着就習慣了,習慣了就漸漸在意了,也許就在是習慣之後開始的。
“你真的喜歡我?”
“……嗯。”左佐的聲音細如蚊吟,輕輕點了下頭,然後翻了個身,手指緊緊抓着被子,耳根處很燙。
荀良佑再次朝她靠近,溫暖的胸膛貼着她的背,手也不安分地放在她胸前,揉了幾下之後便伸進她衣服裡,左佐擡手按住,“你能不能別這樣破壞氣氛?”
“氣氛好着呢,怎麼能放着這麼好的氣氛不幹點親密的事情?”
“要不我們起來吃飯吧,等回去之後,我們……這裡的牀不太舒服……”左佐說着就拉開他的手起身,荀良佑從身後抱住她的腰又拖了回去,各自讓了一步,“那回去之後我提什麼要求你都要答應我。”
左佐思考了兩秒鐘,想着他應該不會提過份的要求,便點頭答應,“好,你先起來把飯吃了。”
荀良佑這才肯鬆手,左佐給他拿來了衣服穿上,兩個人一起吃完飯,就躺回牀上抱在一起睡覺,晚上七點半起了牀,收拾了下東西之後就去隔壁敲門,四個人一起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