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皇帝大壽大赦天下,衆文武百官在宰輔的帶領下往太和殿朝賀,皇帝和皇后則穿着一身禮服盛裝接受朝賀,然後一起上了城牆與京城百姓同樂。
而同樣是一身盛裝打扮的容語蕊和瑕貴妃也領着一大堆的嬪妃嘴角帶着優雅的笑意小聲交談到了淮安殿內按照各自的品級坐好,幾年前她還和琇妃等人坐在一塊兒小聲說話,如今她卻坐得高高在上俯視衆生。幾乎可以說是三人之下萬人之上。
容雪垂眉斂目的跟在她後面,一身水藍色斂衽繡裙典雅而又不失氣度,讓人瞧着倒不覺的像個女官,反覺得比那王侯命婦的也不相上下。
“妹妹的晉升速度可真讓人自嘆弗如,這才幾年啊。”瑕貴妃淡笑着搖頭,心裡卻是在想着,如果這梅妃沒有出去五年,會不會……會不會皇后也會被她拉下馬呢?不過,這與她有何相干。她目前已經懷了八個多月的身孕眼瞧着就要臨盆了,雖然不說,但人們也能從她眼底眉梢瞧見那重爲母親的濃濃笑意和驕傲。就是瑕貴妃自己也沒想到就那麼一夜,居然能夠再度懷上龍裔,不過她可沒打算和鋒芒畢露的容語蕊不對付,外面的人以爲皇上禪位是誤會,她們這些藏在深宮裡的又怎麼會不知,這個瞧着比五年前更美麗數分的女子有着足以讓整個大盛女子都羨慕的幸福和運道。
容語蕊看了她的肚腹一眼,也是一笑,“妹妹自己也有些意外呢……”在容雪的服侍下坐了下來,她一臉隨意的抱怨道,“誰知道那日我纔剛回的宮,氣都沒喘勻了,沒想着聖旨就來了,也不知道他是是時候寫的。”
這個‘他’字可用得暗妙,幾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往這邊瞟了一眼,她卻像是渾然不覺的指着桌案上的桂圓示意容雪給她剝。
瑕貴妃笑着聽她抱怨,眼裡卻有着深深的感嘆,眼前這個侃侃而言氣度雍容的女子誰又能想到當年她是如何的畏縮膽顫,就是和她說句話她都怕人會殺了她似地,可見……喪子果然能改變許多嗎?瑕貴妃眼前一黯,聯想起了她的箏兒,不過以
往的梅妃可是要多低調就多低調,哪裡會有現在這樣刻意宣揚君王寵愛的行爲。她是故意還是無意?難道她就沒有瞧見下面的人都因爲她的話而停滯了一下交談嗎?搖搖頭示意旁邊忙着服侍她的云云別在忙活了,眼瞧着皇上他們就要過來了,這丫頭行爲舉止向來快速又利索瞧着格外討喜,與那人人想要的容雪想比也差不了幾分。
隨着山呼萬歲後,皇帝、皇太后和皇后也坐了下來,筵席開始。
隨着衆文武百官一一獻上壽禮,筵席也推上了***,這畢竟是皇帝在傳出禪位風波後頭一回如此正式的露面,氣氛自然熱鬧,壽宴一直到了末時七八刻才結束,不用說自然是盡歡而散。緊跟着後宮一干人等又到了璸泱宮內享受皇室家宴,而這個時候衆嬪妃就是重彩了。
由皇太后先開始送上壽禮後,皇后等后妃一一上前送禮,皇后送了一個自己親手做的江山水秀繡屏瞧着可見是用了心的,而瑕貴妃則是送了一副壽紋圖,聽她的說法是她親自學着寫的,雖然算不得書法大家可也瞧着是用了真心的,這時候輪到容語蕊,皇帝雖然嘴上不說,可諸人都清楚看到皇帝往前傾了傾身子,容雪準備的那些壽禮是給外人看的,而在家宴裡,就要看嬪妃自己的本事了,容語蕊將那件用雪貂皮做得大氅取了出來,脣角帶笑當着衆人說道,“瞧着就快過冬了,妾身雖知陛下自是什麼都不缺,可看在妾身也算是費了一番功夫的份上,還請陛下收下。”她親自捧了那銀雪貂氅送給了帝王,皇帝沒有接那大氅,面上更是有些不渝地道,“你現在身懷有孕怎麼能動針線?”
原本瞧見皇帝面色不對而有些幸災樂禍的嬪妃們沒想到皇上會說出這樣一句話來,一個兩個的神色都有些不自在。
容語蕊搖頭道,“妾身哪敢不聽您的話,”她紅脣微嘟着居然大着膽子將皇帝扯得站起來將那雪氅敞開就這樣當衆系在了皇帝身上,“這雖然不是妾身親手做的,可這雪貂皮卻是在雪山上由妾身親手硝制的,陛下不會不收?”
“沒
想到朕的顏兒居然也學會了一門手藝活兒,”皇帝順勢被她拉着站起來挑眉道,他握了握容語蕊給他繫住錦帶的手,容語蕊卻將手抽了出去,側眸輕笑着瞅他,“這麼說皇上是喜歡了?”
皇帝旁若無人的回視着她,薄脣揚起一抹暖暖地笑弧,“是的,朕很喜歡。”
皇后看着這一幕只差沒掀桌而起,好不容易剋制住了滿心的憤怒將眼神投向皇太后看她有沒有什麼表示,卻不料皇太后根本就沒瞧這邊,倒是和瑕貴妃說的投機,難道母后也妥協了嗎?她也要放縱這個妖女迷惑皇上動搖大盛江山了嗎?皇后只覺得眼前一黑,她身爲一國之母,皇上卻沒有去看她精心做的繡屏,反而對梅妃做的大氅一臉滿意之色,他——他這是當衆在打她的臉啊!皇后渾身彷佛浸在冰冷的寒窖中,眼睛死死的盯着那輕聲交談的那一對,明明恨不得將容語蕊活活掐死,可面上卻要露出一臉大度的笑容,滿含‘欣慰’!
坐在下面的琇妃專注的給懷中的靜小公主喂着梗米粥,她頭也沒往上面擡一下,這四妃如今已經死了兩個,雖然又補上來了三個,可她卻瞧不上眼,平日裡也就保持着點頭的架勢罷了,從她知道梅妃就是柳妃後,她就開始做那自己原先最不恥的縮頭烏龜卑微低下的活着了,誰又能想到當年那個抖得跟鵪鶉似地上不了檯面的女子會成長到這樣一個高度,甚至——爬到了她的頭上——她沒有瑕貴妃那麼好的福氣,跟了皇上這麼多年她都沒誕下一兒半女,她眼下能得着一個靜小公主,而靜小公主也把她當親孃她也知足了,更何況……這懷上龍嗣又如何呢……想起惇妃和瑾妃的死,火琇兒很難說服自己那真的只是意外……如今磨平了棱角的她未必就不能更好的生存……她的皇帝哥哥……也不過是她的一個可笑夢幻罷了。嘴角微微彎起,她對朝她敬酒的勤妃點了點頭,拿過旁邊的杯子與她同飲了一杯。
玉清宮內,一道婀娜身影走進小廚房裡,蹲着在熬安胎藥的小翠站了起來笑了笑,“暗姐姐,您怎麼來這兒來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