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蒼白的幾乎看不出半點血色的雪兒安靜的躺在牀上熟睡,默兒靜靜的凝望着她,聽着旁邊寶兒壓抑的哭聲,將手中的解藥緩緩灌進了她的口脣中,所幸,她還能吞嚥。
關於雪兒在這些日子做的事情,她——通通都是知道的,畢竟,她有着一批好屬下。她做不來她的無怨無悔,對那個女人——她,已經在心中多了太多芥蒂。這樣的雪兒,讓她欣羨,敬慕,可她卻不願成爲她。她終究是那站立於暗衛之上的影衛統領,她不屬於那個懦弱的女人,她——屬於至高無上的帝王。微微黯眸,默兒頭回在脣角牽上一抹彎弧,若非那個女人一次肆意的脫逃,她又怎會刻骨的認清自己地位,不再沉湎於那可笑的溫情。
“默姐姐,雪姐姐什麼時候會醒啊?”寶兒眨巴着那雙極似婉兒的雙眸定定的瞅着牀上暈迷的清婉女子,聲音還帶着絲絲哭音的嘶啞。
默兒烏黑的眼核在她臉上繞了圈,“那老嫗你可比我熟悉的多。”說完墨色衣袂飛揚,她轉身離開了雪兒的寢房。
寶兒吐吐舌頭,知道默姐姐是有些生氣了,畢竟她確實要比默姐姐給瞭解婆婆給的解藥療效,“啊,默姐姐你這是要去哪?”見默兒往外走,寶兒趕緊出聲問道。
“你不止雪雪這一個姐姐?”默兒雖然很不耐煩寶兒的拖沓,卻極愛她的稚純,因此也算得上是有問有答,雖然那語氣實在不怎麼好。
寶兒眨眨眼,“寶兒和您一起去。”寶兒望了旁邊的小翠一眼,“翠兒姐姐,雪姐姐就麻煩您了。”
翠兒笑着點頭說,“雪兒姐姐與婢子恩重於山,婢子自會好好照顧。”
“啊,翠兒姐姐您不用這般自稱的,”寶兒搖搖頭,“我去看睦姐姐和暗姐姐啦,可想她們了。”
“咳咳……寶兒,你就想她們……咳咳,就不想我嗎?”牀上突然傳來低低的嗆咳和破碎的語音,寶兒驚喜的瞪圓了璀璨的杏眸飛撲過去緊緊凝望着雪兒依舊蒼白無血色的秀麗面容說,“雪姐姐你醒啦,寶兒好想你!”說着人已經往雪兒身上飛撲了過去——眼看雪兒要被她壓個正着,兩根雪白蔥指卻將她憑空提了起來,“沒瞧
見雪雪還是病人嗎?”默兒嗔怪,眼神落在了已經掙扎着欲起的雪兒面上。
“這藥沒想着卻是這般有效。”默兒沉穩地凝睇着她,“可覺得身子有何異樣?”
“咳,沒,沒有,我很好。”雪兒在小翠的扶持下靠着引枕坐了起來,“默兒,你,你是從哪得來的解藥?娘娘她?還有婉兒和睦兒?”她的眼睛裡流露着絲絲焦急。
“有時候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天上的菩薩——”這般無私。默兒說了句話,放下寶兒扭身出去了。
雪兒怔怔的瞧她背影,“默兒她?生我氣了?”
“沒呢,雪姐姐您別多想,默姐姐這是去給暗、睦兩位姐姐送解藥呢。”寶兒獻寶似地在雪兒面前轉了一圈,“雪姐姐你瞧。”
雪兒怔愕地望她,瞧着嬌俏的小人兒在她面前蕩起了一層層裙襬漣漪,脫口驚道,“寶兒,你的腳?!”
“嗯,好啦,在休養一段日子就與常人無異啦。”寶兒捏着衣襬微微仰頭,笑靨如花,“雪姐姐,寶兒,寶兒是真的好了。”她受了這麼多的苦,不就是爲了這一刻嗎?寶兒心裡甜甜的,歡喜的厲害。
“好好好,好好好,這實在太好了,”雪兒眼角含淚,眼前又是一陣暈眩,身子不由一晃,寶兒和小翠急急喚道,“雪姐姐。”
“我沒事,就是有些暈,”重新縮回牀上躺下,雪兒問,“娘娘她?”
小翠知道雪兒這是在問她清脆答道,“那兒有小荷看着呢,您放心,瞧着娘娘也是快大好了。”
“這就好,這就好,”雪兒瞧着面上帶笑的雪兒,再聽着小翠說的消息,心中頓時一片安然,人也重新進入了夢鄉,她實在太累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不說,默兒是怎麼樣和婉兒睦兒又敘述了一番別長,服下解藥的容語蕊卻是從劇烈的痛楚中迴轉過來,終於清醒了。
寢殿內空無一人,容語蕊口乾舌燥的厲害,她閉了閉眸,下意識的按住胸口,卻發現在昏迷中一直都不曾止歇的劇痛和窒悶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再沒了半點異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娘娘,您醒啦。”這時候
一道藕黃窈窕倩影輕移蓮步走了進來,正是端了一碗雞絲粳米粥的小荷,“婢子就猜您也是這會子醒了,”小荷舒緩了一口氣,將粥品擱在一旁,取了漱盂侍候容語蕊洗漱後,纔將那粳米粥喂與她嚐了。
感覺喉嚨裡的乾澀之意漸退,容語蕊按住自己腹部低聲問,“孩子……”
“您放心,小皇子在呢,”小荷瞭然的抿抿脣,“不過您可得好好補補,這段日子小皇子也是受了大罪。”
容語蕊點點頭,“怎麼沒瞧見雪兒她們?”
小荷略一遲疑,將這些日子以來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回與了容語蕊聽。
容語蕊面色煞白的聽着她暈倒在御花園後所發生的事情,心中波濤洶涌。當她聽到雪兒幾個是怎麼吐血,雪兒又是怎麼苦苦哀求着要封宮後暈倒在地時,容語蕊更是淌下淚來,她這個累贅,是越發名符其實了。
見容語蕊神色愈發悒鬱,小荷卻是心裡一急,這對小皇子可沒什麼好處,她轉了轉眼珠子,輕聲笑道,“娘娘,如今雪兒姐姐她們幾個都好了哩,眼見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您這般又是在着急什麼呢?”
“好了?那美人笑難不成還能無藥自愈?”容語蕊瞠目。
“是啊,您是不知道,昨兒眼瞅着太醫院署的太醫們都說乏力迴天了,咱們也都是一個個哭斷了腸子,”小荷作勢抹抹淚,“哪個曉得默兒姑娘卻是突然出現了,還帶解藥和寶兒姑娘呢。”
“寶兒……寶兒她回來了!”容語蕊驚喜地問,有些難以置信。
“是啊,回來了,婢子聽着寶兒姑娘原先是有條腿不那麼靈活是?”小荷見容語蕊沉默的頷首,輕笑道,“可婢子瞧了卻是覺着有些言過其實呢,寶兒姑娘瞧着與常人可是沒有半點不同呀。”
“你說什麼?”容語蕊怔怔問。
“娘娘,您醒了!”寶兒清脆的嗓音嘰嘰喳喳的響起,小荷撲哧一笑,“說曹操曹操就到了,您呀還是自己瞧着。”說着一指那逐漸走進的人影。
容語蕊瞧着寶兒大步如飛的走了進來,半點拖沓之意皆無,登時那原本就濡溼的眼眶更是淚落如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