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樂不思蜀的帝王終究還是因爲惦記着爲他孕育子嗣的容語蕊而率領大部隊回京了。
從京郊三十里外就已經站滿了前來迎王師的京城百姓們,官道上被徹底淨洗了一遍,更是用黃土灑道一番,旁邊的樹木上都錯落插着大盛龍旗,隨着狂風獵獵飛舞。除了維持秩序的將士們,整個京郊數十里竟是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隨着整齊的腳步聲,端坐汗血寶馬上的帝王穿着鎧甲披着金龍披風的英俊帝王目光炯炯的在衆將士的拱衛下徐徐前進。後面跟隨的是龍輦,再後面卻是一座空棺。裡面放置了羅毅軒和羅雲楷的衣裳常用物什。皇帝嘴上雖然不說,可心裡已經決定要將他們合葬了,畢竟這在史上也非是沒有。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與帝師一起推薦羅毅軒有功甘願位居次位的暫理宰輔李仲光跪了下來扯着嗓子嚎道。隨着他的動作,一衆文武百官沿道十數萬百姓轟然如被風颳彎腰的沉沉麥穗齊齊跪下三跪九叩高呼萬歲,一時間氣氛莊嚴神聖的讓衆人爲之震撼屏息。
皇帝威嚴的掃過在場諸人,運起功力微擡左手朗聲道,“衆卿平身。”
“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在李仲光的率領下,衆人再度高呼依次起身。
皇帝從馬上躍下,來到面目蒼老眼神依舊銳利的李仲光面前道,“老相,這陣子苦了你了。”
李仲光老淚縱橫連連搖頭,“這是臣之榮,哪裡來的什麼苦。”
皇帝攥了攥他的手,將視線轉向其他兩位次輔,司徒應和張雲澤,司徒應微微一笑,穿着一身緋紅官袍的他留着三縷長鬚看上去是丰度翩翩氣質超羣,“陛下,京城一切安好,您放心。”一旁的張雲澤也是連連點頭帶着哭腔說,“臣等無能,只能在京城等候陛下歸來卻不能在戰場上助陛下一臂之力。”
“這是哪裡話,你們身上肩着的是這大盛天下,何等辛苦與繁重,這也是在幫着朕。”皇帝含笑凝視一衆文武揚聲道,“諸位辛苦了。”
“臣等不苦,爲主分憂乃吾等畢生志願。”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衆臣異口同聲道。
皇帝哈哈大笑親握了李仲光三人的手往龍輦而去。
三位宰輔
亢奮不已,這是何等的榮耀,一個兩個的都面色漲得通紅險些連路都走不動了。
與文武百官商定了與民同樂和大赦天下的日子後,皇帝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往紫禁城而去。
皇太后早早領着一衆媳婦踮着腳往宣武門看呢。
“皇帝哥哥總算是回來,這可真是太好了。”火琇兒抹着淚說,嘴角卻掛着燦爛的笑容。
“琇兒瞧你這感情充沛的,待會見到陛下不會就這樣撲過去?那可就丟臉了哦。”瑕貴妃調侃說。
火琇兒跺腳道,“哼,瑕姐姐,你亂說什麼呀,琇兒纔不是那樣的人呢,再說了要撲過去也是皇后姐
姐撲過去呀,那纔對嘛。”
“本宮看你纔是在胡言亂語。”皇后好笑地點了下火琇兒的額頭,就算她真有這樣的念頭也必須得壓着,她是一國之母就要有一國之母的風範,要是她真的撲過去,且不說皇上會不會接她,僅僅是那些御史言官的奏摺就足以讓她焦頭爛額了。自古以來除了那些惑國妖妃哪有嬪妃在衆目睽睽之下與皇帝那般親暱……皇后好笑的搖搖頭,腦海中不知爲何卻想起了那一抹藍衣攪亂了祭天儀式的女子……她眉頭微斂,這樣的人,也非是沒有的。
容語蕊聽了她們的話卻是突兀的想起當年那次隨着陛下微服私訪睦兒指了那牡丹後的尷尬情景——正宮皇后配牡丹。微微垂眸,嘴角揚起一抹苦嘲,確實,那個穿着一身鳳袍雍容華貴的女子——纔是他的嫡妻他的皇后哩。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愛弛則恩絕。如今她靠着孃親的顏色纔在他眼前有一席之地,若他……當真見過了她的真實面目會否如她夢魘中所作般當她是個——怪物?!
容由波濤洶涌在心間,外表卻未有半點失色的容語蕊心中卻頓涌悲涼之感。明明他在戰場上,她是時刻想念,可爲何……爲何如今人到了眼前她又如此瞻前顧後恨不得、恨不得他未曾迴歸?
就在這心神恍惚間,換了一身玄色龍袍頭戴九龍冠冕的帝王大步流星往她們走來。他的身後跟着一大批官員和侍從宮婢。
“見過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一衆嬌啼鶯轉,除了皇太后還站在原地外,以皇后爲首
的衆妃嬪都跪了下來行三跪九叩大禮。
“兒子見過母后,讓母后爲兒擔憂牽掛實乃兒子不孝。”皇帝邊上前握住太后的手,邊對跪下的人示意平身。
太后聲音隱隱有些不穩,“你是爲了這大盛將上,作爲孃的,哪裡會不懂呢,”鳳目逡巡着皇帝的俊面,喃聲說,“皇帝瞧着卻是瘦了。”
皇帝眼眶一熱,對不是生母勝似生母的叢後,他一直抱着敬慕的態度,如今瞧見不輸男兒的母后如此真情畢露,他也有些難以掩飾內心的波動。
“光顧着哀家這個老婆子是個什麼事兒,快來瞧瞧你的媳婦。”太后見皇帝紅了眼圈也是險些落淚,趕忙將旁邊站立着的皇后給推了出來。
秦婉清抿抿脣端莊大方的對皇帝行禮道,“妾身見過陛下。”
“皇后辛苦了。”對這個十二歲就做了他皇后的女子皇帝雖不愛卻也敬,因此依照太后的想法雙手將皇后攙扶了起身道。
“爲陛下,妾身不苦。”皇后悄然睹了皇帝一眼聊慰相思後,就將身後的衆宮妃讓了出來,“諸位妹妹們也是想極了陛下,如今可得好好見見纔是。”她的聲音溫潤有禮,聞之讓人悅耳卻不失褻瀆反增威嚴。“還有梅妃妹妹,她可是懷了龍嗣這些日子着實辛苦了呢。”皇后瞥了眼小腹尚未有明顯凸起的容語蕊着重點道。
皇帝面色不變,先是一一與瑕貴妃等主妃說了些撫慰的話——至於叢雲妃韻則是被他選擇性遺忘了——這纔將視線落在了容語蕊身上,有道是最好的總要留在最後面不是?瞧着容語蕊的面容和身形,皇帝卻是略略皺了皺眉,明明是有了身孕的女子爲何……瞧着卻比他離去時還有削瘦幾分?默兒是幹什麼吃的?皇帝心中不滿,決定待會要找默兒過來詢問一二。
“語蕊見過陛下,陛下萬歲。”容語蕊見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似無的往她身上瞧來,笑容僵在脣邊,皇帝見狀略一挑眉,心下卻是明白她極是不喜這樣的場景的,微微擡起手將衆人的視線引到他身上,皇帝淡聲道,“今夜在淮安殿設宴,朕要與諸位愛妃好好聚上一聚。”
“妾身遵旨。”
諸嬪妃們一個兩個的笑得春花燦爛接旨不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