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夢 三

鏡像的世界,隨着陳糖糖與黑衣少女的到來,月光灑下似乎已經不再冰寒。

小刃摸着被喚醒飢餓的肚子,笑嘻嘻的跟隨着黑衣少女進到他一直打不開的那幢小樓。

小樓外觀豪華氣派,小樓四角立着漢白玉的柱子,四周的牆壁全是白色石磚雕砌而成,黃金雕成的蘭花在白石之間妖豔的綻放。

屋子裡幽靜華麗,宛如奢侈的宮殿。

小刃進到屋子裡,第一眼看到一樓大廳的牆上掛着一幅畫,畫上是自己曾經在胖子房子裡面那張巨大屏風上面看到過的那隻蠢萌蠢萌的臃腫懶散肥豬。

他不由一陣恍惚,條件反射的轉動脖子去尋找那個印象裡討喜的胖子。

沒有胖子,小刃看到大廳中央擺着一張名貴地紫檀香木的桌子。

桌子中央是荷葉筍尖櫻桃湯,右邊一個銀盆,盆中又有兩隻細瓷碗,一碗桂花白木耳百合湯,另一碗是四片糯米嵌糖藕。銀盆右邊是茭白蝦仁、龍井雞丁、口蘑煨雞、香酥紅燒肉,旁邊是一碟牛肉切片,配以薑絲,佐以辣椒醬酒,桌子左邊是煎豆腐、鮮筍炒豆芽、草菇煮白菜,雖是素菜,卻也香氣撲鼻。

菜豐富而精緻,酒也是好酒,真正上好的陳年女貞紹酒,稠稠的醇香異常。

小刃牽着陳糖糖的手坐了下來,陳糖糖正羞惱的嘟着嘴。

走進屋子之前,她已經好幾次試着想要掙開那雙攥緊自己的手,只是在小刃固執的堅持下全都失敗了。

睜不開他的手,陳糖糖只能冷着臉說:“你這個人不僅是臉皮厚,而且是餓死鬼投胎。!”

小刃也不生氣,悠然道::“其實我也不能算是臉皮厚,只不過是人窮志短!”

陳糖糖被他的厚臉皮打敗,轉頭笑着對黑衣少女說:“你昨天晚上就準備了這麼多菜,難道算準了今天晚上要請客?”

黑衣少女在陳糖糖的對面坐了下來:“我這個人最好客了,只要遇到自己覺得有趣的人,都會拉着他喝兩杯,所以無論到哪裡酒菜都準備得很充裕!”

小刃向陳糖糖擠了擠眼睛悄悄笑道:“這麼樣看來,臉皮厚的人並不是我。”

紅燒肉爛切得四四方方的,每塊至少有四兩。

小刃恰好能一口吃一塊,吃完肉,他單手倒酒,舉杯一飲而盡,忽然嘆息着道:“這雖然也是好酒,但比起波斯葡萄酒來,就差得遠了。”

黑衣少女此刻顯得比小刃初次見她之時更嬌豔,更美麗:“那種酒只宜在花前月下,淺斟慢飲,你這樣子喝法,就未免有些辜負了它。”

陳糖糖微笑:“他根本不是在喝酒,是在倒酒,根本連酒是什麼味道,都沒有感覺出來,好酒拿給他喝,實在是糟塌了。”

黑衣少女輕輕笑着:“看來你倒真不愧是他的知己。”

笑其實有很多種。

小刃也跟別的男人一樣,喜歡將女人分門別類,只不過他分類的方法跟別的人多少有些不同,他將女人分成兩種。一種愛哭,一種愛笑。

愛笑的女人通常都會很美,笑得很好看,否則她也許就要選擇哭了。

小刃看過許多很會笑的女人,但他卻不能不承認,眼前這個黑衣少女的笑容比大多數女人笑得好看得多。

有的人開始笑的時候有的是眼睛先笑,有的人是臉先笑,黑衣少女開始笑的時候,卻是鼻子先笑,鼻子光輕輕的皺成一點點,然後面頰再慢慢的現出兩個很深很深的酒窩。

她的眼睛不大,笑的時候眯了起來,就好像一個彎彎的新月。

小刃本來喜歡眼睛大的女孩子,但現在卻又不得不承認眼睛小的女孩子也有迷人之處,事實上,他簡直從未看過這麼迷人的眼睛。

他簡直看得有點癡了。

黑衣少女擡手爲小刃斟滿了空杯,嫣然道:“我倒覺得就要像這樣子喝酒纔有男子漢的氣概,那些喝起酒來像喝毒藥一樣的男人,絕沒有一個女孩子會看上眼的!”

陳糖糖忽然板起了臉:“女孩子難道都喜歡酒鬼?”

黑衣少女眼珠子轉了轉:“喝酒當然也有點壞處。”

陳糖糖:“只有一點壞處?”

黑衣少女點點頭:“一個人酒若是喝得太多,酒後發瘋,他的知己就會生氣,一個人常常生氣總不會是好事情。”

菜豐富而精緻,酒也是好酒,可是小刃吃得並不多。

世界上的事就是這麼奇怪,越胖的人吃得越少,越醜的人花樣越多,越老的人粉擦得越厚,衣服越多的人穿得越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