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世者 七

荷塘中的碧水如鏡,倒映着初升的陽光,一根筋揹負着雙手,佇立在九曲橋頭,有風吹過時,一片樹葉落下。他俯下身,拾起了這片落葉,就在彎腰的瞬間,有陣香風從他身旁飄過,那不是脂粉的香氣,不是花香,更不是酒香。

有種女人就像是鮮花一樣,不但美麗,而且本身就可以發出香氣。

現在一根筋身邊走過的她無疑就是這種女人。他流裡流氣地吹了一聲口哨,誇張的用鼻子嗅着面前殘餘的香氣。他現在忽然好想變成一隻蜜蜂,是嗅見花香就想飛到花蕊上去的那種。幸好他沒有真的成爲蜜蜂,總算在她身後停了下來。

少女與他擦肩而過,走入了面前那幢豪華氣派的小樓。

她走路的時候,有種特別的風姿。

輕輕的皺了皺眉頭,他腦海裡閃過陳糖糖的影子,莫名的與剛剛走進小樓的背影重合在一起。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對方有類似陳糖糖一樣的獨特氣質。

浪子是種疾病,就像是癌症一樣,你想治好它固然不容易,想染上這種病也同樣不容易。

所以無論誰都不會在一夜間忽然變成浪子,假如有人忽然變成浪子,一定有某種很特別的原因。

浪子們一向不願意虐待自己,因爲這世上唯一能照顧他們的人,就是他們自己。

一根筋對自己一向照顧得很好,有車坐的時候,他絕不走路,有三百一天的套房可以住,他絕不住二百九的,在他生命之中,曾經有過各式各樣的女人。在剛到珠光寶氣閣的很長一段時間,同事們對他聽聞最多的都是他的風流故事,圍繞與他身邊的女人風格很少有重樣的,他總是能很輕易的從一段感情過渡到另一段感情裡。

這傢伙擁有的已經不是什麼桃花運了,估計他是長在桃樹上面,更過分的是連桃樹都是他的。

不久之後,陳糖糖作爲外組組長空降到了珠光寶氣閣。

陳糖糖連眼角都沒有去看一根筋,一根筋卻在全心全意的盯着她。

當暴雪領着陳糖糖走進來,看到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一根筋心裡就升起了一種震撼,他感覺這種震撼撞碎了他的人生。他一度覺得窒息,彷彿整個身體正墮入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像這種氣質的女人,十萬個裡面也沒有一個,錯過了實在可惜,你若不追一定會後悔的!"一根筋在心裡勸告自己。

他一向是個很聽從自己勸告的人,所以他立刻就展開了追求。

可惜之後他們的交往很少,單獨在一起交談也就兩三次。陳糖糖有一種獨特的魅力,她工作的時候大刀闊斧,雷厲風行。生活上卻對任何人都和善可親,當她用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望着你,你彷彿會感覺到有一雙舒適的手溫柔輕撫着你的心靈,這目光好像治癒了一切悲傷,讓人內心平靜安詳。

一個涼爽的夏夜,陳糖糖站在樓頂上,這是她最喜歡的地方,來的人很少,可以獨處。雨後初晴的夜空十分清澈,平時見不到的銀河也顯現出來。

“那麼多的星星,像霧似的。”在她身後,有個聲音正不由感嘆道。

陳糖糖轉過頭,發現不知什麼時候一根筋已站在旁邊,夏夜的風吹拂着她的長髮,很像他夢中的景象。他們一起擡頭仰望銀河。那是他離陳糖糖最近的一次。也許是幻想,他甚至能感覺到她的體溫,那時他真希望夜風轉個方向,那樣她的長髮就能拂到他的面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