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紫坪上,塵土驟然飛揚,卷出一個個陸地龍捲,如同一羣體態妖嬈的黃裳女子妙曼起舞。拓跋峰面容不變,手中斜提着三尺長劍雖不曾再次出鞘,,但丹紫坪外的葉文武啓等人已經聽到一陣陣如蚊蠅揮翅的細微聲響,忽而猶如巨獸咆哮炸裂開來。拓跋峰手中長劍劍身瞬間暴漲三尺有餘,緊接着一聲劍吟長鳴,長劍終於完全出鞘,劃出一道銀白色匹練,混入丹紫坪上狂卷的龍捲中,龍捲風聲勢轟隆夾雜着道道迸裂的雷電,銀白色劍氣則自下而上捲起,反方向舞動,其中依稀可見拓跋峰青白色身影以及那雙閃亮的眼眸。
順劍舞逆龍捲交相碰撞,少年錦站在遠處歪着脖子睜大一雙眼睛看着二者碰撞,伸開雙手,眼中滿是自信的擁抱勝利。下一刻雙重風暴觸碰在一起,隆隆風聲過後煙消雲散,只剩下一抹星點劍芒一閃而過點在少年錦身上,少年錦眼中閃過一陣錯愕,嘴角滲透出一抹血腥紅色滴落下來。少年錦收斂起他狂癲的笑容,伸出右手接住滴落下來的一點鮮血,鮮血落入手掌瞬間擴大,由鮮紅進而變得淡粉,最後化作一面帶着淡淡色彩的玄冰屏障,屏障晶瑩剔透看似不堪一擊,被劍芒點破碎出道道裂痕,少年錦也趁此機會脫身開來,只可惜腰間的那柄懸配着的短刀在風中碎裂成渣。兩人初次交手,少年錦大意之下吃了點小虧。
少年錦驚愕的伸手在空中一抓,卻抓了個空,佩刀連帶着刀鞘化作粉末從他手中流走。少年錦臉上終於露出他這個年紀該有的失落和揪心。
另一邊拓跋峰一擊得手後並沒有窮追不捨,反而劍尖在地面一挑,以一個極爲漂亮的姿勢回到自己出劍的位置。拓跋峰看見少年錦失落的眼神,臉上閃過一絲不忍,嘆了口氣收劍回鞘,很不好意思的抱拳說道,“那個…很對不起,我、我、我不知道那把劍對你很重要。”少年錦沒有任何反應,呆呆地脫下自己的衣服,不顧面前的敵人蹲下來把每一塊佩刀的碎片包在裡面,仔細的尋找着,不肯放過一粒碎片。
“拓跋少俠好身手,但是不要被血手少保這個魔頭給矇騙了!我們四大家族就是被他覆滅的,要不是我們家族長輩心有遠見,以自己生命做代價才讓我們四大家族留下了幾個希望火種。望拓跋少俠秉承劍宗宗門訓示,懲惡揚善,莫要被這廝的年少面孔所欺騙。”這時,隱藏在人羣中真正的“前輩”跳了出來。
這些大多是風靈、玄冰、烈火等四大家族的殘餘力量,先於武素問等人找上門逃跑。此刻見到那個被他們視爲不可戰勝的惡魔被劍宗出山弟子打敗,一個個從角落縫隙裡跳了出來,聲討着少年錦的罪行,並且用劍宗宗門訓示給拓跋峰戴高帽子。頓時人羣中出現不少響應的人,這少年錦的手段着實把這羣幾十年沒有長進反而走下坡路的他們嚇着。
葉文在下面聽得不禁咂舌,不屑的小聲說道,“這般滅門的仇恨,先前選出所謂鋤奸盟盟主的時候不見他們跳出來;小丑灰衣叟動手的時候不出來;這錦出來大殺四方的時候更是嚇得想要逃跑!此時見到拓跋峰大戰威風了跳出來了,這般痛打落水狗的劣根真是從不曾改變的習慣啊。”
這時一直處於待機狀態的寧輕終於緩過神來,雖然吃驚於纏着自己的這個劍冢北莽蠻夷居然有這般高的劍術造詣,但此刻必須由她來接話。
“各位武林同道莫要心憂,我春水草堂一定不會讓他存活在世界上的,想必劍宗亦不會如此。”
“寧仙子高義,拓跋少俠高義!”人羣中飛出一羣人落在丹紫坪上,對寧輕拓跋峰抱拳說道,“請允許我等助二位一把!”這是瞧準劍宗的大勢,準備順水推舟的以多欺少了。
哪知寧輕還沒開口,拓跋峰說話了,“拓跋峰再次先謝過各位了,但是身爲一個劍客,我必須要秉承着我自己的劍心以及劍道,絕不會行此小人行徑的,誠於劍,誠於心,這是我劍宗的第一要義。!”說完不待越衆而出的四大家族殘餘,雙手捧着長劍對還趴在地上尋找碎片的少年錦正色說道,“劍名聽雪,長三尺七寸,乃是我幼年自劍池取出,每日以心血澆灌,至今十載。”說完雙手拄劍於身前,閉上眼睛不理會任何紛擾。
“劍宗門人都這麼死板嗎?”葉文好奇的問楚文生道。
楚文生好似想起什麼似得,深有體會的點點頭,“全部都非常死板而且固執!”
“真的嗎?”武啓這時轉過頭來,用着“爲什麼你會是這樣?”的眼神看着楚文生,這次不用葉文動手,楚文生手上拿起了一牙西瓜。
丹紫坪上,四大家族的殘餘在場有三十多人,正和寧輕套着近乎。這時,少年錦終於收集完地上的碎片,用外套包好,遞給灰衣叟,嘴裡吐着森森的寒氣,
“保護好東西,不然你們真的會死在我手上!”說完,一隻手抓着一個,遠遠地將兩人拋出丹紫坪。
而後少年錦眼中兩朵火焰燃起,看着丹紫坪上所有的人,瞳孔中卻只映出來拓跋峰一個人的倒影。
“嘿,哈!”少年錦張嘴一笑,三伏天竟然呼出一口乳白色的熱氣。全身風聲呼嘯,卻不見丹紫坪上有任何的風,反而是從少年錦體內刮出一陣陣漣漪,剛吹出體外又迴盪回去,反反覆覆幾次之後,少年錦未傷人先傷己,耳鼻口眼俱滲出猩紅的鮮血。
“咚咚、咚咚。”所有人忽然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下一刻颶風襲來,不只是丹紫坪上,整個視線可及的空間都捲起颶風。不止如此,很多人受傷後颶風中夾雜着這凌冽的刀氣,刀氣撕裂出傷口後,立刻傳來炸痛麻木的感覺,血液剛露於表面,就立刻凍結成冰,並且沿着血管一路蔓延向心髒,更讓人恐懼的是血管冰涼,血管內骨髓灼燒,感覺整個骨架都在融化顫抖。
不過區區幾息時間,半個興武城內颶風開始肆虐。
“秘技。”颶風傳來拓跋峰清亮的聲音,伴隨着聲音的是一聲清越的劍吟。“驚風。”憑空刮出一道暖意洋洋的微風,吹散颶風中的刺骨和酥麻,但骨髓裡的灼燒卻絲毫不減,更感覺腳下的石板都開始在融化。
葉文處,其餘幾人不動,唯有楊宗保一人,手中虛握尖槍,只一人就擋住凌冽的颶風。丹紫坪外,武素問笑意不變,腳步向前跨出一步擋在少女鯉身前,護住少女以及少女身邊的冰糖葫蘆攤子,七尺範圍內不起任何波瀾。
“你們兩個,配合我!”空中響起一個聲音。
“大湮滅掌。”“秘技,驚風。”“秘典,平天下。”
空中一面巨大的手掌壓向颶風地帶,地面先是一道劍氣肆虐,再是一個淡紫色身影手捧經書,會散一片塵埃。颶風終於消散,現場居然除了位於寧輕背後的四大家族殘餘有幾人死亡,其餘所有看客都只是受傷。此刻,大家已經顧不得再看這幾十年難得一見的武林大會,都顧惜着自己的小命,紛紛逃離丹紫坪。
少年錦落在地上,搖搖晃晃的終於站穩身子。嘴裡不斷冒着血沫,滿臉鮮血淋漓,眼中充滿不服的看着丹紫坪上出現的人。
這人一身紫色的寬袍,兩手隱藏袖內,神色凝重,傲立如山似嶽。一雙半睜着的眸子看着少年錦。
“城主。”寧輕一見這名中年男子,恭敬的行禮。說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興武城城主武興,當今皇帝成化帝的親弟弟。
武興瞪着少年錦看了許久,緩緩開口,“武大統領真是沉得住氣,連弟子受如此重的傷,也可以在暗處觀望嗎?”
“哦,素問見過興武王爺。”此時丹紫坪周圍只剩下葉文五人隱藏在大蓋傘內,還有武素問一人漫步似得登上丹紫坪。至於錦鯉小丫頭則跟着冰糖葫蘆一起離開,和葉文失之交臂。
葉文嘆了一口氣,抄起一面斗笠,故技重施的把楚文生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