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虞淵_第110章 以後你負責行醫救世,我負責當你雙腿

“師父,如何?”暗香意識到林慕白的面色不太對勁,隨即低聲問。

林慕白眸色微擡,而後下意識的掃過丁香身後及其周圍,正了正音色道,“看樣子,她這失心瘋是好不了的。”語罷,輕嘆一聲,“薔薇,帶着丁香回去吧!尋一套乾淨的衣裳,好好幫她洗一洗。到底是公主的人,不管生死都得有公主府的儀態。橫豎已經這副模樣,帶回去好好養着,也算是積福積德了。”

薔薇撲通跪在地上,朝着林慕白狠狠磕頭,“多謝側妃仁厚,奴婢替丁香謝過側妃大恩大德!”

丁香咬着髒兮兮的頭髮,笑嘻嘻的盯着眼前的林慕白。

林慕白望着她,眸色微沉。

因爲丁香渾身發臭,也不能直接這樣回到公主府,是故林慕白便尋了個僻靜的農家,先爲丁香梳洗一番再論其他。

丁香的身上委實臭得可以,如意好幾次腹中作嘔,險些吐出黃水來。

不單單是屎尿的*,還有身子發酸衣服發黴的臭味,各種氣味交雜在一起,幾乎讓人無法忍受。倒是薔薇,已經習以爲常,只得紅着臉不敢去看如意。如意雖然出身風塵,可是因爲跟着紅綃,倒也沒吃過太多的苦,是故還真的沒適應這樣的——突發事件。

薔薇尷尬道,“如意姑娘,不如你出去吧,這兒我一個人可以的。丁香她、她——”她有些說不下去,面上微紅着,有些難掩的窘迫。

浴桶裡的丁香,肆意玩水,撥水撥得到處都是,如意和薔薇的身上也都打溼了大半。

如意意識到也許是自己面色不好,瞬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忙笑道,“不妨事不妨事,你莫放在心上,我這人就是這脾氣,肚子裡藏不住事,都往臉上冒。你莫在意,我不是衝着你們擺臉色,我只是覺得可憐,想起了自己當年。”語罷,她苦笑兩聲,“其實大家都是窮苦出身,哪來那麼多的傲嬌和任性呢?我比你們幸運,是因爲我遇見了命中的兩個貴人。”

說着,如意慢慢搓着丁香肩上的污垢,煙霧繚繞,眸色氤氳,“別說了,趕緊給她洗洗吧,師父還在外頭等着呢!”

薔薇連連點頭,欣喜道,“其實丁香人不壞,就是平素脾氣直了點,說話刻薄了一些。以前在京城的時候,金鳳姑姑總是找奴才們的麻煩,也就是丁香還能在公主面前說得上話,公主也信她。咱們得罪了金鳳姑姑,就會私底下去求丁香。丁香面上什麼都不答應,可實際上總能教人躲過一劫。算起來,她救了不少人,雖然只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對他們而言,也不過是皮毛。但對我們來說,就是救命之恩!”

“你也好。”如意笑道,“換做別人,丁香落難成了這副模樣,早就棄置不管,也唯有你數年如一日的照料她。若不是你,無人問津的她,也許已經死了。”

薔薇一笑,“做人不能沒良心。”

如意輕嘆一聲,“這良心二字,做得到的纔是良心,嘴上說說的最多也只是有心罷了!”

林慕白在外頭等着,農家小院,看天色似乎是要下雨了,有些灰濛濛的。她想起了那一日,與容盈初見的情形。

彼時杏花微雨,青石板上,蓮傘之下,他深情相擁,低喊着“馥兒”二字。

說心裡沒有一絲一毫的觸動,那必定是假的。

癡傻之人,癡心不改,着實教人心頭感慨。這世間男女,她也見過不少悲歡離合,何時能有這番生死不忘之情。也許是從那一抱開始,心裡就起了異樣的情愫。

“師父!”如意欣喜的從裡頭出來,“你不知道,原來丁香洗乾淨了,倒也是個清秀的可人兒。”說着,薔薇便牽着癡癡傻傻的丁香走出來。

洗乾淨的丁香,祛除那些殘漬污垢,終於露出了本來面目。

眉目清秀,身段消瘦,一身農家女衣裳落在身上,顯得有些身影單薄。難怪容嫣然當時這樣喜歡丁香,丁香這丫頭原就生得機靈,只可惜如今一雙眼眸毫無聚焦,眼睛裡微光驚懼,對外界似乎都極爲排斥。

“丁香莫怕,咱們回家。”薔薇低低的開口。

丁香歪着腦袋看她,生澀的低語,“回家?”

“是,回家。”薔薇輕嘆一聲。

丁香突然拍起手來,“回家回家,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回家好啊!回家——我想我娘了,娘——”她咬着自己的頭髮,又開始癡癡的傻笑。

如意給了農家一些銀兩,這才帶着丁香回去。

因爲府裡的人此前見過丁香,是故丁香不能這樣堂而皇之的進入衆人視線。林慕白等人從正門進去,而五月和薔薇則帶着丁香從後門悄悄的進來,避開衆人耳目,進入自己的小院。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莫浩盯着站在屋子裡,傻笑不停的丁香,快速握住容哲修的手,“世子哥哥,她好嚇人呢!”

容哲修看不見,卻能聽到那瘋傻的笑聲,也起了一些雞皮疙瘩,“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個女人嗎?”

“不對不對。”莫浩握緊他的手,靠得容哲修很近,壓低了聲音小聲道,“世子哥哥,她看起來像個瘋子,比舅舅還病得厲害。”

本來容哲修倒也不覺得什麼,可莫浩一說“比舅舅還病得厲害”,他便不樂意了,一把甩開莫浩的手,“你什麼意思?你說我爹是傻子?她能跟我爹比嗎?我爹是恭親王,這女人來路不明,還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撿來的。”

聽得車軲轆進來的聲音,容哲修側耳朝着聲音的來源,小手掐腰道,“小白,你怎麼這樣喜歡撿東西呢?撿了一個又一個的徒弟,如今還撿回一個瘋女子,我不高興。你把她丟出去,我不喜歡聽到她的笑聲,讓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林慕白的木輪車已經行至他的跟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容哲修趁勢坐在了她懷裡。林慕白笑道,“這可不是撿來的,說起來她算是你們的長輩,雖然身份低賤,但她來這裡比你們都早,這可是事實。”

容哲修蹙眉,“這話是什麼意思?”

“她是你皇姑姑以前的婢女,還是從京城帶來的。如今我看她如此淒涼,想着也是功德一件,就收了回來。你皇姑姑如今是這副模樣,身邊又沒個可信的人,若我能治好她,你說着算不算好事?”林慕白笑着刮一下他的小鼻子。

“皇姑姑的婢女?爲何是個瘋子?”容哲修不信。

“因爲以前發生過一些事,所以她被嚇瘋了。”林慕白無法說得太清楚,畢竟莫浩還在這兒呢!

容哲修也沒有繼續追問,“那人都瘋了,還能治得好嗎?”

“你說呢?”林慕白笑了笑,不忘打趣,“這不是早就有治好的先例嗎?”

這麼一說,容哲修隨即反應過來,笑着捂了肚子,“那是你拿自個當藥引子,才勉強治好,可還沒完全只好呢,這不是還有些笨嗎?如今你再拿自己去治她——”

林慕白麪色微恙,“你這小小年紀的,怎麼腦袋裡裝了那麼多污七污八的東西?什麼叫拿自己當藥引子,小小年紀,沒個正形,渾然上樑不正下樑歪。”

容哲修笑得更甚,“上樑不正倒是真的,下樑歪這是從何說起啊?”他雙眼被藥敷着,還是扭頭朝着林慕白的方向吐了吐舌頭,“你看看我這張臉,哪裡輸給他了?古人有云,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長江後浪推前浪啊!”

“世子哥哥,那前浪呢?”莫浩眨着明亮的眼睛,誠意極好的問。

容哲修挑眉,“拍死在沙灘上。”

那頭,容盈一口茶水嗆着,頃刻間劇烈咳嗽。

這特麼誰生的兒子?

反正不是他的,一定不是他的!否則,哪有這樣寒磣他爹的?佔了他心愛的女人的身心,還敢當着她的面,這樣寒磣他,簡直是冤家!

絕對是冤家!

討債鬼!

五月一愣,“殿下?”

林慕白噗嗤笑出聲來,拍了拍容哲修的脊背,“好了,別鬧了。薔薇,你帶着丁香下去,就與你住一塊吧,這樣也好方便照顧。”

“是!”薔薇行禮,便帶着丁香快速退下。

“明恆,你陪着世子爺和小公子下去吧,我有些累了,需要靜一靜。”林慕白開口。

容哲修乖巧的從林慕白身上,爬了下來,“小白,他若是欺負你,記得一定要跟我說!”

林慕白蹙眉,“跟你說?”

容哲修拍着胸脯道,“如今誰不知道,恭親王殿下癡傻有餘,這整個恭親王府的重擔早就落在我這位世子爺的身上。恭親王府如今,是我說了算!”

聞言,明恆急忙拽着容哲修的衣袖,“世子爺,咱趕緊出去吧!”

聽得明恆這樣說,容哲修嚥了咽口水,“浩兒,來,扶我一把,咱趕緊走——”

最後幾乎是開溜的。

這拍着胸脯的事,只可其一不可其二,否則他那個兇巴巴的老爹,還不得撕巴了他。雖說是爹,可美色面前無老少,爹也會翻臉不認人。何況容哲修可是聽說了,他爹以前可兇了,連皇爺爺都拿他沒辦法。

能把這樣威嚴至上的皇爺爺都制服的,容哲修不怕纔怪。

逞強也就是偶爾在女人面前耍個酷,若是當了真,就死定了。

如意當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麼,早早的隨大衆退了出去。

門合上,林慕白緩緩轉動着木輪車上前,“嗆着了?沒事吧?”

容盈幽幽然的回眸望她,“你說呢?”

林慕白笑得涼涼的,“那是你兒子,哪有人跟個孩子置氣的。何況,他又不是胡言亂語,這些年整個恭親王府哪裡不是他扛着?不屬於這個年紀該有的責任,他都擔了下來,你不該爲他驕傲嗎?”

深吸一口氣,容盈徐徐起身,繼而走到窗前駐足,負手而立,“那是因爲他不得不長大,這些年我病得渾渾噩噩,整個人都不知所以,確實什麼都沒給過他。嗷嗷待哺的時光,他是在乳母的懷裡長大的。而後牙牙學語,學走路,學成長,我都沒有陪過他。”

“他必須像個小草一樣,自己去成長,去經歷宮闈傾軋,去學會保護自己,保護身邊的人。也許就像你所說的,不是他這個年紀該承受的,但卻是與生俱來該承擔的責任。若不是我病着,他也許活不到今日。可現在,也許我真的裝不下去了。”

“慕白,你會不會怪我,讓你也攪進着暗潮涌動之中。”他盯着緊閉的窗戶,微光隔着窗戶紙落在他身上,朦朧中若鍍了一層金色,這般的傲然偉岸,這般的宛若神祗。完美的臉部輪廓,襯着那張恰似刀斧雕刻的立體五官,幽邃的眼底,泛着危險寒光。

他將冰冷留給自己,從不捨得讓她感覺一絲一毫的寒意。

這天下間的溫暖,都只該屬於她。

“既然選擇與你在一起,我就已經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林慕白輕嘆一聲,“雖然不過是個妾,但你我之間,談不上怨,都是心甘情願的。容盈,我知道你的擔慮,我也明白當秘密走出了你的世界,有了第二個共享人,秘密就不再是秘密了。可我不怕,也不會離開你。”

他幽然轉身,緩緩蹲下身子,與木輪車上的她保持平視的姿態,“也許,會死。”

她點了頭,“我知道。”

“你要明白,帝王家看上去榮享富貴,可實際上卻是最殘忍的。兄弟鬩牆,自相殘殺,爲的不過是九五之位。我曾經想遠離九五之位的詛咒,所以寧可讓傷勢嚴峻再嚴峻也不願醫治,寧可病那麼多年,只是想讓修兒能像個平常人一般的過活。雖然身負世子之位,但只要手中無權,他就是絕對安全的。”

“可是現在,我護不了他了,也可能護不住你了。”他口吻低沉而暗啞,“打從我在嫣然面前露了本色,我就知道這事再也瞞不住。所以,從那一刻起,我便已經重新部署自己的聯絡網。啓用舊部,需要一定的時間,也需要更精密的聯絡方式。時隔六年,我等於是重新開始。”

“我不怕重新開始,我只怕自己來不及。慕白,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都不要離開我。信我,陪着我,可好?”

林慕白重重點頭,“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離開你,信你,陪着你。但我能不能有個要求?”

容盈頷首,“說。”

“就算是死,也別把我推開,除非我自己想離開。”她定定的望着他。

他沉默了。

林慕白深吸一口氣,“我知道,生死與共這種事像個滑稽之談,可是容盈,你既然讓我信你,那你可願意讓我與你生死與共?我要的不是富貴榮華,是生死莫負。”

容盈點了頭,“我應你。”

她笑得淡然,眸中水霧氤氳,低眉撫着自己的雙腿,“我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後說我是個廢人,我也承認自己的存在,只會拖累你。可是容盈,我也想要幸福,只要你肯給,我便想繼續拖累你。哪日你走不動了,再也背不動我了,煩勞告訴我一聲。沒了腿,我還有手,我可以爬着跟着你走。”

他圈紅了眼眶,起身將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身上,“傻瓜,平時看你挺聰明的,怎麼到了這份上就蠢成這樣?我還要抱着你,與你走過江南煙雨,陪你一葉扁舟浪跡天涯。以後你負責行醫救世,我負責當你的雙腿。不過那樣,也許我就會變得身無分文,你可願養我?”

她笑着落淚,“你不要吃得太多,我怕養不起你。”

他一笑,“不多,你一口我一口便夠了。吃不上飯,喝粥也行。”

她狠狠點頭,“這樣的話,我能養你一輩子。”

他深吸一口氣,“那我放心了,有你在就餓不死。”

深情相擁,其實所需的只是這樣一個懷抱,這樣一份生死不離的情感。可是林慕白不會明白,他所說的抱歉除了對她的擔慮,還有對過往的擔慮。那些分量承載在他心裡,足足有萬金之重。他自己也在猶豫着,若是到了那一日,該不該帶她回去?

不帶,捨不得。

帶了,怕後悔莫及。

彼時的她,是這樣剛烈的性子,若再來一次,他覺得自己還是會跟着再跳一次。

“京城那頭有了消息,毓親王府蠢蠢欲動,估摸着很快就會讓人來雲中城了。”他將她抱在膝上,徐徐坐在軟榻上,話語低柔而深沉。

林慕白蹙眉,“毓親王府?”

“宋貴妃和毓親王府,是不會錯過這次機會的。”容盈輕嘆一聲,“就像你說的,當秘密傳了出去,就不再是秘密。從我願意在你面前承認,就代表着沉睡了五六年的我,從此以後又要覆轍重蹈,攪進這皇室的腥風血雨之中。”

“你莫擔心我。”林慕白靠在他懷裡,“我會好好的,也會更加謹慎。我會保護修兒,保護自己,你若要做什麼只管放手去做。不管你做了什麼,我都會信你支持你。我不求與你富貴,但求相安無事,能廝守一生便是罷了!”

“好!”他說得很輕,很柔,磁音微沉,泛着一絲酸澀。

到底這一天,很快就會降臨,他必須得有完全的準備。

“那麼此刻,你的金針可以拔出來了嗎?”她問。

他抱緊了她,“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拔出來。”

她愕然一怔,“你可知道,金針斷脈不可時日太久,否則你的武功真的會廢了。”

“我心中有數,你放心就是。”他笑了笑,“你雖是大夫,可你不是習武之人,不知其中關竅。這方面,你不如我。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最清楚,不會有事的。”

她點了頭,權且信他,“好!”

“丁香的事,是怎麼回事?”他問。

林慕白道,“丁香身上有毒,可見早前確實有人對她下手了。但是丁香很聰明,她學會了怎樣去壓制體內的毒性,來保持頭腦的清醒。”

容盈不解,“壓制?如何壓制?”

“童子尿可以壓制她體內的毒性,所以她是故意去找那些孩子的麻煩,爲的就是在不經意間得到童子尿。這樣一來幾乎是一舉兩得的,一則能證明自己真的瘋了,否則正常人怎麼可能喝尿呢!二則,還能讓自己繼續活下去。”林慕白輕嘆一聲,“誰都知道丁香瘋了,所以不管她如何辯駁,都不會有人信她的話。既然如此,還不如繼續裝瘋賣傻,雖然無法祛毒,但能壓制也是極好的。”

“不愧是嫣然身邊的親信,倒是有些本事。”容盈道。

林慕白點了頭,“何止是本事,我覺得你們皇家出來的,不管是主子還是奴才,這裝瘋賣傻的功夫都是爐火純青的,一個比一個演得好,幾乎能以假亂真。”

他勾脣笑得邪魅,“我不但演得好,我還會演得很賣力,你要不要試一試?”

她白了他一眼,“別鬧,跟你說正經的。”

他挑眉,“我這也是正經的,何時不正經。若是不正經,此刻就不該用說的,而是直接用做的。”他咬着她的耳垂,溫熱的呼吸悉數撲在她耳畔。

一陣酥麻瞬時傳遍全身,林慕白慌忙捧着他不安分的容臉,強迫他保持正經,“我還沒說完呢!”

他蹙眉,一臉無奈,“好,洗耳恭聽,繼續!”

林慕白道,“我總覺得當日舊宅發生的事情,有些怪異,好像出事的都是公主身邊的人,全然不是衝着莫家去的。紀家的事,按理說莫家也該有份參與,還是最大的受益者,爲何偏偏莫家相安無事呢?”

“你的意思是,莫家有鬼?”容盈很快就明白了林慕白的意思,“是莫青辭?”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些不一樣的感覺,總覺得其中有問題。”林慕白輕嘆一聲,鬆開捧着她臉的手,卻被他在掌心偷香了一下,當下若觸電般縮了手。

容盈笑了笑,“無妨,這兩日我已經讓人私底下去給你找資料了,很快你就會知道紀家的事。歸根究底,這件事是從紀家開始的,那麼咱就從紀家開始下手。”

“咱?”林慕白輕笑,“你不是不屑理睬這件事嗎?”

他涼颼颼的瞥了她一眼,“皮癢嗎?”

她一怔,下意識的抿脣不語。如今的相處模式她是最清楚不過的,他總能身體力行的告訴她,所謂的反抗會招致怎樣的衝鋒。能讓你“生不如死”!

她已經被懲罰過太多次,第二天都起不來牀,是故——可不敢再惹這頭豹子。

黑豹子若是發了火,是要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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薔薇領着丁香去了自己的房間,又取出了一牀被子,“丁香你莫怕,這兒是我的房間,白日裡你就在這別出去。我的衣裳分你幾套,咱們夜裡也就一塊睡。你放心,我護着你。”

說着,薔薇將丁香按在牀沿上坐着,“你做好別動,我收拾一下。”

如意已經捧着幾套衣服進門,“薔薇。”

“如意姑娘?”薔薇笑了笑,“你怎麼來了。”

“我尋思着丁香沒有衣裳,就把我的兩套衣裳給拿來了。這兩套衣裳還是當初在丹陽城做的,一直也捨不得穿,就隨路帶着了。”如意將衣裳放在桌案上,“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好歹是新的。我看丁香的身子比我單薄,估計會有些大,若是太大了我再給改改。”

薔薇連連道謝,“多謝如意姑娘,不用了,我這廂也有幾套衣裳,能湊合着穿。如意姑娘的衣衫布料極好,還是拿回去吧!怕丁香到時候發起瘋來,給你弄壞了。”

“幾套衣裳罷了,那麼緊張做什麼?壞了就壞了吧!”如意笑道,“丁香也委實可憐,我也是看不過去。何況如今我跟着師父,師父又是側妃,恭親王府還能少得了我的好處?”

聞言,薔薇笑了,“那是自然。”

“拿着吧!”如意輕嘆一聲,“人這輩子遇見個貴人,不容易。”

“側妃是咱的貴人。”薔薇笑得溫和。

如意點了點頭,“你好生照顧她,我先回去,這會子師父該去給公主診病了。”

“好!”薔薇頷首,送了如意出門。

丁香似乎累着了,可她還不習慣睡牀榻,等着丁香回來的時候,她已經躲在桌子底下睡着了。

薔薇嘆息着,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想了想,便只好取了被子,小心的俯身蓋在桌子底下安睡的丁香,“到底是你我修的福分,遇見了側妃,否則我早就死了。而你還得瘋一輩子,吃一輩子的苦。”

起身,薔薇關上門出去。

桌案底下,眼眸驟然睜開,眸色淒冷。

這世上總有輪迴,業障總該有人贖。

若無主遊魂般走在空蕩蕩的迴廊裡,一雙無溫的眼眸,散着淒寒之色。如入無人之地,穿梭自如,不哭不笑也不鬧。

有些地方,是最熟悉不過的。

林慕白正在給容嫣然診病,如今的容嫣然情緒似乎穩定了不少,雖然氣色還是很差,但是看上去好像已經恢復了不少神智。

偶爾林慕白來看病,她也會跟林慕白說上幾句。

容嫣然道,“你不恨我嗎?彼時,我對你喊打喊殺,若不是皇兄護着你,你已經死在我的手裡。”

林慕白慢慢取下她身上的銀針,不緊不慢道,“就跟曹操殺華佗一般嗎?殺了華佗,最後自己的兒子卻無人可治。其實這世上之事,都論一個輪迴。彼時我沒死,今日你也死不了。”

“所以,其實還是皇兄救了我。”容嫣然笑得微涼,“不是你!”

“是故公主不必排斥我,也不必記着我的好。是殿下救你,不是我。”林慕白收好針包,“公主覺得好些嗎?”

“心口還是堵得慌。”容嫣然眸中灰暗,“我這病怕是治不好的。”

“病在表裡,藥石可治。病在心中,我也無能爲力。”林慕白將針包遞給如意,“公主好生歇着吧,按時吃藥會漸漸好起來的。”

“林慕白!”容嫣然低喊一聲。

林慕白轉身望她,“公主想說什麼?”

“幫我——”她眸色渙散,許是因爲鍼灸過後特別疲乏,漸漸的又合上了眼眸。脣瓣一張一合,聲音孱弱無比,“幫我!”

唯有兩個字,卻有種道不盡心痠痛楚的感覺。

“師父,公主這是什麼意思?”如意不解。

林慕白深吸一口氣,而後長長吐出,“她雖然有些神志不清,但偶爾清醒的時候還是說了幾句真心話。約莫連公主自己都明白,自身處境。走吧!”

如意頷首,推着林慕白出了房門,轉身關門,“聽說這段時間莫城主一直不在城中,好像是出城去了。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還能安心出門呢?”

卻沒聽到林慕白的回答,如意急忙轉身,卻見林慕白坐在木輪車上一動不動。順着林慕白的視線看去,在迴廊盡處站着一個黑影。

“誰?誰在那兒?”如意蹙眉低呼。

林慕白道,“找個僻靜的地方,談談吧!”

黑影一晃而去,如意心驚,“師父?”

“走吧!”林慕白嬌眉微皺,“跟上她。”

“是!”如意推着林慕白急速追去。

那人一直走一直走,卻能很好的避開府中衆人,對公主府如入無人之境。終於,黑影快速的竄入了花園之中,隱沒在一片假山叢內。

“你在哪?”林慕白問。

“你過來。”那聲音格外低沉,彷彿帶着一種極力壓制的顫抖,“在這裡。”

如意擔慮,“師父,當心些。”語罷,這才小心翼翼的推着林慕白往前。

“一個人過來。”那人道,“我不想見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不可以!”如意冷了眉目,若是那人要傷了師父,該如何得了?

“沒事!”林慕白道,“如意,在旁候着。”

“師父?”如意焦灼。

說話間,林慕白已轉動木輪車,沿着假山叢中的鵝卵石小道,搖搖晃晃的進去。如意守在外頭,來回的走着,直搓雙手。師父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否則就是闖大禍了。

林慕白的身影消失在鵝卵石小徑的盡處,車軲轆的聲音也是逐漸消失。

如意慌了,整顆心高高懸起。

師父,會不會出事呢?

木輪車到了假山叢的最中央,終於停了下來。林慕白擡眸,容色不改,笑靨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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